第167章 授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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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5年6月28日,聖駿堡,21:00
“忙活了一天,總算可以休息了。我找的這個地方怎麽樣?”弑君者向霜火征詢意見。
酒店的內飾十分豪華,白色為基調,金黃與天藍的裝飾交織於牆上。
房間內雖然使用的是電燈,但是極力模仿出了燭台的質感,讓晚上的房間中充滿溫暖與柔和的光芒。
“真像宮殿啊……”
“不是像,這就是宮殿,隻不過後來改成了酒店,你看,導覽冊上麵寫了。附近有托爾格廣場、伊戈爾大帝塔樓、還有四座大天使教堂……是不是能從窗戶裏看到?”
霜火望向了窗外:
“哦,那個是托爾格廣場……一、二、三、四,兩邊確實有四座教堂,廣場和鍾樓後麵的那個大宮殿是什麽?”
“那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救世主大教堂了。據說建造這座教堂的每一磚每一瓦,都來自被擊敗的高盧帝國。”
“皇帝住哪?他們在哪辦公?”他像極了一個好奇的孩子。
“我看看地圖……皇帝所在的城區,和這邊的城區是分離的,我們要先離開這邊的地塊、才能到皇帝辦公的艾爾米塔什宮。我感覺聖駿堡更像一個城市群。”
“我們來的時候,看到了那麽多的城市,那裏到底算不算聖駿堡?”
“地圖上把這些地方都劃到聖駿堡總督區內了,不過真正的聖駿堡城區隻有這幾個地方……你看。”弑君者把地圖指給他看。
“原來是這樣……”
“明天要不要去參觀一下?”
“肯定要去!……那個地方開放參觀嗎?”
“不知道,如果不開放的話,我們就溜進去。”
“對,這樣也不用買票了……”
1095年6月29日,聖駿堡,813
弑君者早已起床,她正饒有興致地看著霜火蹩手蹩腳地穿衣服。
“別往我這邊看,我又不是塔露拉,不會幫你穿衣服的……”
“你閉嘴。”他正在十分費勁地係上扣子。
烏薩斯製造的義肢根本沒有能力還原手掌的每一根骨頭和每一塊肌肉,在操控這隻假手時、霜火感覺自己和殘疾人的區別也沒有多大。
這隻鐵胳膊對於他生活的影響不止體現在負重上,而且他的許多衣服都不再合身了。
“我昨天睡覺的時候,你應該就去洗澡了,半夜我醒了一次,結果發現浴室的燈還亮著。當時要不是太困了,我肯定要進去看看情況。”
“醫生說,受到法術影響,有一些創口愈合得很慢,不能碰到水,然後我就試著用法術操控水流……但是洗到一半,我突然有點難受,什麽也不想幹、也不想動,隻想待在原地不動……”
“這很嚴重了,我會跟塔露拉說一聲。接入這個義肢會影響你使用法術嗎?”
“我……根本分不清,這算不算我身體的一部分。你知道這種感覺嗎?就是一種,異物感。但也有區別,不是異物進入了體內、而是進入了腦子,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混進了我的感官和認知的一部分。施法本身不會影響,但是我的認知確實受了影響。”
“認知受到影響,施法就會受到影響。那你平時難受嗎?”
“隻有偶爾會難受,平時我一直感到很詭異——這個東西,它不是我的血肉,但是會聽從我的念頭,同時大腦好像一直在提醒我,我原本的左臂已經失去了……”
弑君者走到他的麵前,幫他扣好了身前的扣子。
“其實你可以裁剪掉這幾件衣服的左袖,穿上外套、戴上手套之後,也看不出異樣。要是有困難的地方,和大家說一聲就行了;你為整合運動的奉獻,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現在你多受一點照顧,沒有人會說什麽的。”
“……謝謝你。”
“而且之前塔露拉幫你洗澡的時候,你不是挺樂意的嗎……”
“我收回我的話。”剛才的些許感動瞬間蕩然無存。
他們出門之後,在托爾格廣場附近逛了一圈。
托爾格廣場的後方緊挨著一係列龐大的宮殿群。
紅磚砌成了整個宮殿群的外牆,宮牆之上,還有數十座塔樓。
這些建築物給霜火的印象,怎麽說呢,很像克裏姆林宮。
走過托爾格廣場、再穿過聖三位一體橋,就來到了伊戈爾大帝塔樓的正下方。
早在伊戈爾·拉齊薩爾大帝起兵之前,就有許多烏薩斯人自發反抗駿鷹們的殘暴統治。
據說,這些宮牆的磚頭,就是用烏薩斯勞工的鮮血染紅的。
在一千年前的聖駿堡,就在這托爾格廣場上,數十名不堪重負的烏薩斯勞工殺死了駿鷹監工,並第一時間和倒戈的士兵占據了塔樓,與駿鷹的軍隊開展了對峙。
那時候的烏薩斯人反抗失敗了,平叛的人正是後來的伊戈爾大帝,他用同胞的鮮血換取了駿鷹貴族們的信任。
九年之後,伊戈爾·拉齊薩爾重新攻占了這座塔樓。
十三年後,伊戈爾·拉齊薩爾在這宮牆之內完成了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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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鎮守”正門的塔樓,後來就被稱為伊戈爾大帝塔樓。
紅牆之內的教堂與宮殿,早已對普通人開放——因為如今的皇帝與政府不在這裏辦公了。
而且如今的這些建築與宮殿,都是基於古老的遺址重建而成的。
無論是卡西米爾人,還是高盧人,都曾焚燒過烏薩斯人驕傲的宮殿。
駿鷹與伊戈爾大帝曾經居住過的主殿,徹底毀於高盧人的雄偉的艦炮之下。
1033年,在四皇會戰中得勝歸來的弗拉基米爾·伊凡諾維奇已經登基為皇帝,他完成了聖駿堡的移動城市搬遷規劃。與此同時,高盧人的許多城市都被他下令拆解,林貢斯的一部分殘骸構成了如今這座威武的救世主大教堂。
而四座大天使教堂的年代則久遠得多,拉特蘭的福音傳入烏薩斯之後,受到感召的皇帝們下令陸續修建了這些教堂。建築中心、金色的圓頂顯得極為耀眼,藍色的屋頂與潔白的外牆相得益彰。
“這些文字你看得懂嗎?”霜火指著救世主大教堂前的銘文問道。
“語法和拚寫都和現在不太一樣……‘感謝救世主,將烏薩斯從失敗中拯救出來,使她免於蒙羞’……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參觀救世主大教堂是不是不需要門票?”霜火上前詢問了一名路人。
“是的,因為在聖駿堡、比這個地方強得多的教堂一抓一大把。”
“難道這個教堂不是很值得參觀嗎?”
“如果你是遊客,而且時間有限的話,就別參觀這種地方了。裏邊金閃閃的,晃眼。而且聖徒和皇帝的畫像都很呆滯。一想到國家花了這麽多錢修這種玩意,我就難受。”
那名路人走開了。
“柳德米拉,怎麽辦?”
“其實我對教堂也不感興趣,烏薩斯的教堂安靜得像是停屍房,我們還是去那邊的國立百貨商場看看吧。”
“也行,這邊也算是逛過了。”
僅僅是隔了兩條街,他們仿佛就像來到了另一座城市,沒有軍警巡邏的地方,街景變得十分雜亂、環境也變得喧鬧起來了。
有人在街頭高聲演講,有人在派發傳單。
偶然駛過的豪華車輛在人群中跋扈地穿過,絲毫不擔心傷到行人。
“先生,請您過目一下,支持感染者的事業。”
一個戴著帽子的人把一張傳單塞到霜火的手裏,然後匆匆跑開了。
“這啥?這不是整合運動的傳單嗎?”霜火有些疑惑。
“那個人是整合運動的人嗎?”
“應該是塔姐找了外包的人發傳單。估計她之前已經害得不少窮學生坐牢了。”
“塔露拉真壞。”
高亢而激昂的演講聲從附近的酒館中傳出,霜火依稀能聽見演講者的聲音:
“同誌們,毫無疑問,烏薩斯民族是整片大地最為優越的種族……如果我們不是最為優越的種族,那我們又是如何獲得這片最為廣袤的土地的?
“……皇帝已經淪為烏薩斯民族的敵人了!他任由異族切走屬於我們的蛋糕,解放感染者就是一步陰險的大棋!同誌們,你們不妨試想一下……
“如果感染者能夠肆意搶占正常人的生存空間,那麽皇帝也會默許庫蘭塔、卡普裏尼、埃拉菲亞、甚至薩卡茲擠占我們烏薩斯人的空間!
“這不是危言聳聽……那麽多皇帝,都隻有在撞得頭破血流的情況下,才願意稍稍展現他們對於核心圈國家的強硬態度!
“隻要有利可圖,皇帝的膝蓋就是軟的!他們過去將高盧當作精神母國、將萊塔尼亞當作精神母國、將維多利亞當作精神母國……
“曆史已經多次證明了,在關鍵的抉擇時刻,皇帝的利益和我們烏薩斯人的利益是不一致的……他們讓烏薩斯人的血白白流淌!”
弑君者拽了霜火一下:
“發什麽呆?我差點以為你跑丟了。”
“隻是覺得聖駿堡有些光怪陸離,你看,那邊的牆上寫著什麽?”
人行道旁的圍牆上,大大的紅叉並沒有蓋住下方的標語:
“‘瑪麗·安娜請不要哭泣,林貢斯必將再次屬於你’……高盧遺民?”
“你再看,下麵的黑字……”
“‘赫爾昏佐倫再臨’,或者說是‘始源之角再臨’?怎麽還有巫王殘黨?”
一名年老的薩科塔差點迎麵和霜火撞上,隻見他忽然緊緊握住霜火的手:
“年輕人,你是有福的……”
“呃,老先生,我現在有急事。”
“隻是打擾你幾分鍾。你認為烏薩斯是不是已經淪為沒有信仰之地了?”
“烏薩斯還有那麽多教堂呢。”
“對,貴族用金子打造聖像,卻不肯將之發給窮人,這能說得上是‘信仰’嗎?”
“拉特蘭也沒有給我們發冰激淩,照這麽說,拉特蘭也沒有多少‘信仰’……”
“不,不是這樣。如果教廷領導了烏薩斯,那麽我們就能接濟烏薩斯的窮人了!你是否認為烏薩斯的政權應該全麵由有信仰者接管。皇帝不該幹涉教會,理應是教會指引皇帝和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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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火趕緊繞開了這個老人。
一名演說家站在街道中央,向著周圍的人群慷慨陳詞:
“核心圈的國家都是烏薩斯的敵人!他們從來就見不得烏薩斯好!他們封鎖我們,圍追堵截我們,還要汙名化我們!
“‘烏薩斯侵略成性’……你們聽聽!多麽無恥的誹謗!明明是敵人們總是將國境拓展至我們的家門口,還不允許我們還擊嗎?
“這次卡西米爾的突襲就是一個慘痛教訓,我們不得不進行反侵略戰爭。但是這遠遠還不夠!我們要進行更多地預防性戰爭!
“如果從國境線到大騎士領之前,都成為兩國的緩衝區,那麽還會發生如今的戰爭嗎?這些貪婪的核心圈國家已經擴張了上千年,現在他們想把車門焊死!
“他們享了那麽久的福,卻不允許我們追求領土與安全!萬惡的核心圈國家把我們逼得不得不奮起反抗,現在還要指責我們正義的鬥爭!太無恥了!”
兩人穿過人頭攢動的街頭,總算來到了國立百貨商場。
“這裏人也好多……”弑君者緊緊擠在霜火的身後——他堅硬的義肢足以隔開一部分人群。
“感覺這個商場也沒多大。”霜火看著兩邊的商鋪略顯失望。
“這裏……應該不是商場的全部,你看前麵,好多人都往前麵走。”
“前麵是個噴泉嗎?”霜火依稀聽到了水聲。
“快過去看看。”
“別推我了……我的肩膀還是會疼的。”
走完這一段商場之後,他們來到了豁然開朗的廳堂,巨大的噴泉坐落於四通八達的過道交界處。
“感覺這個商場好大。”霜火對這座商場已經改觀了。
“這裏東西都好貴,要不我們吃完冰激淩就走吧?”
“哪有冰激淩的攤位?”
“你看,那邊的一條街全都是……”
“我有機會一定要帶史爾特爾來。”
如果說這一天有什麽讓兩人感到遺憾的事情,那就是他們吃了很多冰激淩之後、才發現這裏的廁所居然是收費的。
1095年7月5日,聖駿堡,930
授勳的地點很早就通知過整合運動了。
一大早,霜火就提前趕到了別的城區,在加特契納行宮附近等待。
加特契納行宮的風格與其他宮殿的風格似乎不太一致,這座行宮更接近於維多利亞城堡的樣式——陰森,但是莊嚴。
出席這次慶典的達官貴人很多,霜火顯得十分不起眼,弑君者沒有陪著他過來、他甚至有些不適應了。
出示請柬之後,霜火順利進入了加特契納行宮內。
令霜火感到奇怪的是,一進入宮牆之內,他就聽見了悠揚的背景音樂,但是他又不知道音樂是從哪裏傳來的。
在宮廷侍從的指引下,他提前到了幕後、佩戴好了榮譽綬帶。
空曠的建築之中,不知何處傳來的樂器聲、不知何處傳來的交談聲讓他感到疏離。
他似乎從不屬於這種地方,莊嚴的氛圍讓他想起了很久以前、被迫參加學校集體活動的感覺——本能般的抵觸與厭惡縈繞在他的心頭。
貴族與貴族之間,都在彼此進行空洞而無意義的寒暄,他們似乎隻會說一些言之無物的話語、他們似乎也不會傾聽對方的聲音。
一切禮節仿佛是提前設計好的程序,貴族們臉上洋溢著相似的笑容、觸發著類似的對話。
霜火再次感到了不適——空氣中彌漫的香水味令人窒息,宮殿中奢華的內飾令人目盲,環境中華麗的配樂令人耳聾,交際中浮誇的修辭令人疏離。
突然置身於這樣陌生、這樣詭異的環境中,他感到不知所措,隻知隨波逐流——按照侍從的指引站好、然後上台。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響起之後,他才意識到,皇帝已經到位。
皇帝的腦後沒有頂著光暈,走起路來也不會留下雲彩,和教堂裏看到的那些聖像相去甚遠。
看來皇帝和霜火認識的大部分烏薩斯人也差不多,似乎隨便換一個烏薩斯人、穿上這身得體的打扮、享受這樣熱烈的恭維之後、也能成為皇帝。
皇帝在他身邊嘀咕了幾句話,然後把一枚勳章掛在了他的胸前、把另一枚勳章掛在了綬帶上。
隨後皇帝又走向了下一個站立著的軍官,這個人的反應比霜火熱烈許多——臉漲得通紅、額頭也滲出汗珠、眼裏也恨不得迸出光輝,向皇帝行禮時甚至差點跳了起來。
等待授勳的人站了好幾排,霜火不得不繼續不知所措地站在台上。
他這才發現,二樓的觀禮台附近,有一整支樂隊正在實時演奏背景音樂。
侍從再次提醒了正在發呆的霜火,似乎是想讓接受了一級勳章的人們一齊出列。
和其他人一比,好像他接受一級勳章的理由也並沒有多麽充分。
那個叫安東諾夫的人,似乎改進了一係列半機械科技。
那個名叫奧列格的人,自主研發了烏薩斯現役的無人機,當初攻打切爾諾伯格的武器也有他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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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斯捷潘也是勇士,據說由於他個人的勇敢、改變了一整片戰場的局勢。
還有一位費奧多羅維奇,據說因為他優良的品格和勇敢的作戰而受到一級勳章的表彰……哦,他是皇帝的兒子。
看樣子霜火這個一級勳章還是當之無愧的。
走下台之後,霜火才結束了恍惚、才試著大口地呼吸。他又開始回想那個話題了——他到底能不能趁機一拳把皇帝打死。
雷鳴般的掌聲與歡呼再次響起,人群中的皇帝摟著一位紅發的女子、向大家揮手。
霜火有些疑惑,那個女人是皇後嗎?皇後應該不至於這麽年輕……但是皇帝總不至於在這樣莊重的場合帶著情婦出席吧?
宮內的侍從提醒他,不用著急離開,待會皇帝還為大家準備了筵席。
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宮殿內的廁所,這裏的廁所比商場裏的更豪華、更別致,而且還不收費。
霜火找侍從要了一杯水,然後吃了幾片藥,昏昏沉沉的他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歇腳。
他倚著冰冷而厚重的牆麵,漸漸陷入沉睡。
等他醒來之後,霜火才意識到,午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他反倒覺得有些解脫,趕緊離開了這座城堡。
沒有香水、沒有香氛的空氣竟然如此清新。
自然的陽光也遠比微不足道的燭台更令人舒適。
遠處羽獸的啼叫、青蔥的樹木,更是令他耳目一新。
後知後覺的霜火逐漸意識到,那裏的環境為何讓他如此不安——這整座宮廷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具塗脂抹粉的腐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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