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再次從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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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7年2月4日,玉門城外,532
    “堅持住,如果你還能聽得到的話……”
    氣喘籲籲的阿斯卡綸背著陳一鳴,她的肩膀上、手臂上全是流淌而下的血,她自己的身上也同樣遍體鱗傷。
    阿斯卡綸吸了一口涼氣,周遭的霧氣擋住了遠處射來的冷槍。
    如果她一人獨行,隻需要將軀體化作煙霧分解出去即可。
    但為了保住肩上的人,她不得不扛下大部分攻擊——那些煙霧就是軀體的延伸。
    追兵始終無法近身阿斯卡綸,隻能采用超遠距離的狙擊來限製她。
    阿斯卡綸反製不了攻擊距離之外的目標,於是隻能用最直接的方式保護陳一鳴。
    阿斯卡綸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麽要為這個人做到這一步。
    她總覺得盡力保護眼前之人,好像一些積壓已久的遺憾就能稍微化解一些。
    又奔跑了許久,雨也停了、天也晴了,阿斯卡綸望見了遠處壁立千仞的城牆。
    “這位女士,停步吧。這裏已經是大炎地界了。”
    一名身著長袍的武人款步而來。
    阿斯卡綸沒有感知到對方的敵意,於是嚐試交涉:
    “我要救下這個人。”
    “我會幫你。他的狀態很不好,常規的醫療手段已經救不回來他了。不過……把他交給我就行,我叫重嶽,你可以信得過我。”
    “要是把他交給你,你要答應我,一定要盡力去救他。”
    “可以。我一言,勝於九鼎。”
    重嶽接過了奄奄一息的陳一鳴。
    “女士,容我再問一句。你與此人是什麽關係?”
    “萍水相逢。”
    阿斯卡綸已離去。
    重嶽自言自語地念叨:
    “萍水相逢,又何妨渡盡劫波?”
    一群蒙麵之人緩緩圍了上來,並鄭重地行了禮:
    “宗師。”
    “你們是何人?”
    “我們受他人之托,一定要拿下此人。否則將來必生大亂!”
    “你們剛才為何不動手?”
    “不敢。”
    “那好,你們受人之托,我亦受人之托。”
    重嶽背過身去,準備離開。
    “宗師,此人對於炎國、對於烏薩斯,都是禍患。他殞命於此,對兩國都有益處。”
    “是非得失,付與後人論說。我對此人有虧,倘若真要殺此人而濟天下,我也不為。”
    “宗師,我們不得手,也會殞命。為何宗師不照顧一下我們的性命?”
    “你們是二弟的人嗎?”
    “啊?”
    “望。”重嶽強調了一遍。
    “我們受烏薩斯的……”
    “既然如此,我不必留你們了。”
    黃土之上、揚起了巨大的沙塵。
    沙塵散盡之後,重嶽離開的地方留下了一個“隕石坑”。
    轉眼間,重嶽已經回到了城牆上,而蒙麵人們殘破的軀體即將被行駛的城市碾過、用不了多久,他們將一同歸於沙塵之中。
    “替我叫仇白過來。你們再去找兩位天師。”重嶽吩咐了一名武官。
    “是。”
    天師率先趕到,麵對重嶽的要求,他們有些為難:
    “宗師,我們的法術,隻可在戰場上應急,倘若真要救人……”
    “眼下就是應急之時,盡力而為即可。”
    “是。”
    天師們施法,確保陳一鳴沒真的進鬼門關後、就告退了。
    仇白已經趕到。
    “仇白,這個人托付給你。你先帶他去醫館或是醫院,這些藥是我一個弟弟交給我的,這一袋外用、這一袋等他醒來後內服,但是不要讓別讓看到這些藥。”
    “我明白了。宗師,容我過問,這個人是誰?”
    “我的家人害他淪落至此,他按理來說,九死無生。可我今天偏偏碰見了他,那就說明,他命不該絕。去吧。”
    “是。”
    重嶽又吩咐了一名千夫長過來:
    “去通知左將軍,近日城中定會有外來的細作,讓他多加注意。”
    “是!”
    旁人紛紛離去之後,司歲台的官員走了過來:
    “宗師,你理應啟程進京述職了,為何節外生枝?”
    “於心不忍而已。到京之後,你們可以論罪,我心服口服。”
    這下反而輪到司歲台官員緊張了:
    “宗師不必枉屈自己,司歲台並不會為難您……隻是眼下……”
    “我知道,二弟將手伸到國外了,隻怕不止大炎、各國都不會安穩。啟程吧。”
    1097年2月8日,炎國,玉門,820
    驚醒的陳一鳴下意識地去尋找武器,看到來者之後,他第一反應是伸出左手攻擊,隻是……
    他的義肢再次消失,甚至他自己也起不了身了。
    “你是誰!”
    熟悉而親切的炎國話從耳畔傳來:
    “你別亂動,先吃藥。”
    陳一鳴乖巧了許多,因為仇白先把劍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不就是吃個藥嗎?至於嗎?”
    看到陳一鳴情緒安穩、順利服藥之後,仇白才把劍放下來。
    “當然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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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白拽了一下衣服,把半邊肩膀露了出來,上麵是一道新鮮的傷口。
    “是我幹的嗎?”陳一鳴內疚了起來。
    “不。給你找了兩家醫館,兩家醫館現在都毀了……你到底是什麽來頭?為什麽仇家這麽多、還這麽張狂?”
    “我不方便說,不然你也會有危險的……”
    “我現在已經有危險了,這裏就是我家。”
    陳一鳴先是打量了一下簡樸的房間,這間臥室很小,家具也很少,感覺和當初那個伊萬諾維奇的小家差不多……
    “我得罪了烏薩斯當局。我活著就會影響到他們政權的穩定性。”他簡單交代了一下,不願意透露細節。
    “那好吧,我叫仇白。宗師這段時間需要進京,委托我來照顧你。”
    “謝謝你,仇姑娘。”
    他起了身,被子從身上脫落,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傷疤和纏繞著的繃帶。有些尷尬,於是他又躺回去了。
    但是仇白瞪大了眼睛:
    “你怎麽起身的?醫生說……你的脊柱骨折了。”
    “哦,原來脊梁斷了,怪不得那天走起路來這麽費勁……”
    仇白拿起了一卷紙,好像不是紙: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長的病曆,比起先搞清楚你是什麽來頭,我更好奇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這沒什麽,我還從坍縮範式中存活下來過。”
    但是脊柱骨折了,確實有點麻煩。
    “什麽是坍縮範式?”仇白很好奇。
    “算了,知道了這個也不太好。那個……醫藥費的事情……”
    “你不用操心,因為接診的兩家醫院全被歹徒炸掉了。”
    陳一鳴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我更操心了,我肯定會拖累你……”
    “我能理解你。當初剛到移動城市定居的時候,也會有仇家三天兩頭地找上門。應付仇家我還是有點心得的……你能不能好好坐著?”
    “不行,我坐不住!”他用法術支撐著自己坐了起來。
    “你有什麽事情?我來幫你辦。”
    “你幫不了。”
    “我說的是舉手之勞的事情,你趕緊躺下。比如幫你找件衣服、幫你寫信報個平安之類的……”
    仇白又把劍舉了起來,陳一鳴聽話地躺下了。
    “仇姑娘……那就麻煩你……幫我找幾件衣服,再幫我試試聯係羅德島吧……”
    1097年2月8日,玉門,1912
    晚上,仇白回到了家中。
    “我回來了。怎麽樣?我做的機關很管用吧?”
    陳一鳴望著床頭的弩和牆壁上的箭支,無奈地說:
    “我翻個身都不行。”
    仇白把設置好的機關拆除了。
    “你就不該翻身的,你現在哪怕動一下都會有更大的風險。你先吃東西吧……我一邊喂你,一邊慢慢說。”
    “讓我自己……算了,你說。”
    他不希望仇白再拿劍架著他的脖子了。
    “你說的那個羅德島,不好找,他們在玉門還沒有辦事處,我先打電話到了龍門的辦事處,然後龍門的辦事處告訴我,羅德島的位置大致在萊塔尼亞附近……”
    “等我傷好了,我就去找羅德島。”他嘴裏嚼著麵條。
    “先別想太遠的事情。你來的這幾天,我感覺你馬上就能成為玉門熱門刺殺人物的榜二了。”
    “榜首是誰?”
    “宗師。而且不一樣的是,他不可能會死,你……隨時會死。”
    陳一鳴咬了一口荷包蛋:
    “我肯定要去羅德島……這個麵為什麽不辣?吃著沒味道。”
    “你的內髒也有些受損,我甚至都不確定該不該讓你吃葷菜。”
    “吃不死人的,我現在什麽都想吃。早一天能握劍,我就早一天動身。”
    仇白沒那麽關心他的故事,隻是說道:
    “你要是想上廁所,就和我說一聲。不過我也給你準備了安睡褲。”
    他感覺自己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我還是跟你說一聲吧……我嚴格意義上,還是有未訂婚的未婚妻的。”
    “沒訂婚的算未婚妻嗎?”仇白繼續給他夾菜。
    “訂婚的時間已經確定過了。”
    “怪不得你這麽著急起身,原來是著急和女朋友重逢啊……”
    “……”
    “怎麽了?”
    陳一鳴感覺到內心一陣絞痛:
    “我其實不太願意再見到她了……”
    “那你被追殺的原因和她有關嗎?”
    仇白說的這句話好像在一定意義上都沒說錯,這使得他更加沉默了。
    “抱歉,我是不是冒犯到你了?”她手上的筷子也停下來了。
    “沒事。你不太了解我的事情,但目前為止,我還不確定要不要告訴你……仇白,那邊的電視能看新聞嗎?”
    “看不了。電視是按年份和月份來收費的、我很少待家裏看電視,所以我平時一般都去租光碟和錄像帶來看。你要是需要的話,我可以去搞一個機頂盒、再訂閱一下數字電視的服務。”
    “不用了,那你有空幫我帶點報紙回來就行了。尤其是那種能看國際新聞的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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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幫你訂一個月的報紙吧,我早上出門的時候順手帶給你。”
    陳一鳴的內心充滿了感激:
    “仇白,將來要是有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仇白倒是不為所動:
    “我隻是覺得,如果你的仇人都是按照這幾天的強度來追殺你,那我也不確定你能活多久,我甚至不確定我還能活多久……我沒多少遺憾可言,所以,我盡量讓你少留點遺憾吧。你要看電影嗎?要看的話,我幫你翻個身。”
    “……多謝了。還有,你明天能不能不要設置那個機關了?”
    1097年2月11日,玉門,750
    幾天相處下來,陳一鳴和仇白沒有太多交流,照顧完他的起居之後,仇白就會出門;在一些尷尬的環節中,兩人都保持了沉默。
    躺在床上的大部分時間,陳一鳴其實也相當安分,把過去幾年缺的覺都在這段時間補了。
    他也確實沒精力折騰了,渾身上下的傷都是實打實的,而且一周前、他還經曆了有生以來最激烈的一次戰鬥,精力上早就被過度透支了。
    十幾年後,陳一鳴好像再次“從零開始”了。甚至起點可以說是負數,他受傷嚴重、有殘疾風險,一出門就大概率碰到刺殺,雖然仇白沒有明說、但是他肯定欠了這個姑娘不少錢,他將來還要想辦法補償仇白;還有一個長期的目標,那就是打倒科西切。
    和十幾年前初到泰拉相比,他的目標不僅僅是活下去那麽簡單了。他比以前強大,可是他的敵人……
    陳一鳴還需要觀望,他現在還不能確定黑蛇要利用整合運動和烏薩斯達成什麽目的。黑蛇究竟會利用他的“遺產”來讓烏薩斯的民生更上一層樓呢?還是試著把烏薩斯變為更徹底的戰爭機器?
    黑蛇究竟會不會殘酷地迫害整合運動的戰友們?還是以一種稍顯“仁慈”的方式利用他們?
    他一定會想辦法重新積蓄力量,但是時間來得及嗎?現在,黑蛇隻要篡奪了領袖的位置、就能篡奪整個國家,那麽在黑蛇的操控下、會不會重新變革整個烏薩斯的權力構成?到時候,即便救回塔露拉也無濟於事?
    又或者說,黑蛇會不會給他機會救回塔露拉?塔露拉目前是黑蛇的跳板、將來會不會成為黑蛇的人質?黑蛇在喪心病狂之際,會不會毀掉他珍視的一切?
    他要想的還有很多,他要走的路還有很遠。
    “呃啊!”
    門外嘈雜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似乎還有兵器碰撞的聲音。
    很快,身上還帶著血的仇白推了一個大箱子進來。
    “怎麽了?”
    女俠抹了抹臉上的血跡:
    “我們搬家。我從家具店要來了這個箱子……是用來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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