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是非成敗轉頭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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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7年4月16日,玉門城西,641
“仇白,你下樓嗎?”
“你先去吧,我先補點妝……報紙今天送到了嗎?”
“我已經放進屋裏了。”
陳一鳴來到了樓下熱氣騰騰的早餐鋪。
像往常一樣,他要了一份素盒子、一份肉盒子、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胡辣湯。
今天的胡辣湯不知為何,熱氣十足。
瓷碗上麵的熱氣越冒越濃,給陳一鳴看呆了。
氣體忽然凝聚成了……
阿斯卡綸的腦袋?
“好久不見。”
他嚇得手中的盒子都掉在了桌子上。
“你出場的方式為什麽這麽驚悚?”
阿斯卡綸把兜帽撩了下來,坐在了陳一鳴的身邊,很自然地翹起了二郎腿:
“是嗎?我要是想嚇唬你,那你應該先見到我的袖刃。”
“感覺還是一個飄在碗上的腦袋更嚇人。”
陳一鳴打量著眼前的胡辣湯,他不確定這碗湯還能不能喝了。
“你和那個姑娘,日子過得不錯。”阿斯卡綸望了一眼樓上。
“嗯,這段時間多虧她的照顧……當初,救我來玉門的人,是你嗎?”
“你的觀察力不錯。實際上,你更應該感謝一個叫重嶽的人,也要感謝那個姑娘,是他們讓你活了下去。”
“沒有你,我肯定走不出那場雨。真的謝謝你了。”
“我也要謝謝你當初請我的那一杯酒。”
“當初可不止一杯。”
她淺笑著回應:
“是嗎?我當時已經有些斷片了。”
“你來玉門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來看看這邊人們的生活,順路看看你怎麽樣了。當時情況緊急,我用我自己的方式給你輸了點血,你在那之後感染了嗎?”
“啊?沒有……”
陳一鳴更加感動了,來玉門的途中,他的意識斷斷續續,他始終感覺有人背著他,同時又感覺煙霧繚繞、微風拂麵。
他大概明白當時那股吹入髒腑的清風,是怎麽一回事了。
“真的……太感謝你了。你今後還有什麽打算嗎?”
“我準備去羅德島一趟,特雷西斯鬧出了一些動靜,我終歸要去麵對他的。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你什麽時候動身?”
“我馬上就走,你要是這兩天想走,我也可以等你。”
陳一鳴犯難了,他想起了昨晚夢中的令,他終歸要去見一見這位歲獸代理人——去羅德島的事情,相比之下還沒那麽重要吧。
他在玉門也還有未了結的事業與羈絆……
“……對不起,我至少要待到月底,真的對不起。”
阿斯卡綸拍了拍他的肩膀:
“為什麽要感到抱歉呢?即便沒了我,你一個人也能去得了羅德島吧?我相信大難不死之後,你會愈發強大——我就是這麽一步一步走過來,我也對你充滿了信心。”
“嗯。”
“那麽,羅德島上再會了。”
阿斯卡綸又如一陣煙消失了。
和以前一樣,他感到了一陣清爽的風拂麵而去。
“那個女人是誰?”仇白問。
她也點好了單,坐在了陳一鳴對麵。
“哦,一個朋友……算是我的恩人吧。多虧了她,我才能活著到玉門。”
“她跟你說什麽了?我都聽不懂你們的講話。”
“她講的維多利亞語帶了點卡茲戴爾口音,主要就是寒暄幾句。”
仇白喝了一口湯後。又問:
“你是要跟她一起離開玉門嗎?”
“啊?”他感覺自己被套路了,“我……婉拒了她,畢竟我還有點事情。你不是說聽不懂嗎?”
仇白露出了無辜的表情:
“維多利亞語總歸能聽懂一點吧。你還在期待碗裏冒出個姑娘嗎?”
陳一鳴把目光從胡辣湯上移開了:
“你好煩。我和她這是第三次說上話。”
仇白莞爾一笑:
“怎麽了?三次見麵,再加上過命的交情,完全可以……”
“你少看點亂七八糟的碟片和小說。”
“我覺得你的品味還不如我呢。一搶到電視機就看打打殺殺,而且是那種沒有劇情的、純粹的打打殺殺……”
“那叫騎士競技,我看那種東西隻是為了消遣。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以前在戰場上還打過競技騎士。”
“你打輸了?”
“打贏了啊,打得那些花拳繡腿的家夥落花流水。”
仇白皺起了眉頭:
“那你還看得下去他們的比賽?”
“那咋了?那些解說吹捧得越天花亂墜,我就感覺臉上越有光。”
“有這功夫不如給我比武的時候捧捧場……”
“你今天上台嗎?”
“上啊,不然我早上化妝幹嘛?”
“好吧,我今天就陪你走走。對了,仇白……”
“又怎麽了?”仇白把碗筷放下了。
“你平時主要的工作內容和收入來源到底是什麽?”
“就是‘宗師弟子’啊。”
“啊?”
“當宗師的徒弟就是職務,算半個軍職吧,有基本工資和津貼。現在宗師不在城裏、所以我比較閑;但是他臨走前又交代我照顧你,所以……我現在的主要工作就是陪著你。當然,你很不安分、我平時都找不到你人,所以我也難得清閑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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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師的徒弟是一種職務,那宗師收徒,豈不是也要經過官府允許?”
“那當然了。他作為一代宗師、一個長生者,理應是最無拘無束的人,但是他平時……出門、社交、甚至發表言論,都要受到監督。我估計也就隻有像他這樣的心境能忍受這樣的日子了。吃完了嗎?”
“嗯,我今天就跟著你到處走走吧。”
1097年4月16日,玉門城南,1531
陳一鳴有些後悔:
“早知道不跟你走了,你出招我都看不清,而且每一場也都沒有懸念。我在台下待得很無聊。”
“我又不是表演給你看的,是要陪那些軍士磨煉武藝的。”
“這個樣子也練習不了什麽吧?每一場對決都是不對等的,那些人出招一板一眼,沒幾下就被你撂倒,根本積攢不了經驗……”
仇白不以為然:
“好了,大領導。我要是像你一樣,見到什麽就操心什麽,頭發早就掉光了。”
她順手撣了撣陳一鳴的頭發。
陳一鳴也發現了,自己確實愛“多管閑事”。
但說到底,他要是不愛管閑事,很多事情他也幹不成。
一棵蒼勁的老槐樹盤踞在鑄劍坊的院中。
陳一鳴走入院中,準備領取這段時間多管閑事得來的戰利品。
孟鐵衣翹著二郎腿、上身光著膀子,就坐在門口。
嘴裏還叼著一支煙。
“老孟怎麽不抽煙鬥?”陳一鳴上前套近乎。
“也不看看抽煙鬥的都是什麽地位的人……你來不來?”他伸手遞了一支煙。
陳一鳴看了一眼身後的仇白,然後擺了擺手。
孟鐵衣也不廢話了:
“跟我進屋裏。”
一把銀灰色的西洋劍靠在兵器架邊上,陳一鳴一眼就認出這是他等待許久的武器。
“為什麽花了這麽久?”
“要做成法杖,要用到那個什麽納米片,還有那個什麽什麽元件,這些東西我一個人搞不了……拿起來耍耍看?”
陳一鳴單手舉起了銀色的萊塔尼亞式一手半劍。
劍身很長,一隻手拿起來很吃力,不過配重做得很好。
劍柄預留的長度完全可以雙手握持,這種一手半劍是介於輕便的單手劍和厚重的大劍之間的存在。
劍格很長,可以對握劍的手形成很好的保護。
鄰近劍格部分的劍身並沒有開鋒,這倒不是鐵匠偷工減料,而是慣例。
在格鬥中,為了增強刺擊的貫穿性,有的時候持劍者會用手握著一部分劍身、然後狠狠捅向敵人。
不過現在看來,這種設計僅僅是慣例而已,實際上影響不大。因為大部分對決的劍士都會戴著護手、甚至手甲,而且在用長劍捅擊別人時、一般會握住劍身的前半段或者中段。
劍柄尾端還鑄造了一個實心的金屬圓球,這不僅僅是為了配重,必要的時候、金屬球也可以用作鈍器擊打對手。
“不錯,傳導性很不錯,存儲性能倒是一般、但是那樣要求太高了。”
“小兄弟,你要是佩著這柄劍走在大街上,稍微識點貨的都能認出你是個高手。哈哈,隻有高手才用劍。”
“這我知道,因為劍的實用性太差了。”
“你自己懂,這用不著我多說了。之前有人委托我鍛造大劍,我跟他說、你的功夫要是以劈砍為主,那你還不如耍錘子,反正都是靠兵器的重量砸人;你的功夫要是以突刺為主,那你還不如用長矛。對了,你要什麽劍鞘?”
“你這裏有什麽樣式的劍鞘?”
“我這邊有鐵皮木心的、也有純金屬的、還有皮革套木頭的,金屬的話也可以給你做成鏤空的。”
“我不想再等了,你鑄好劍之後肯定做好配套的劍鞘了吧?”
“就這個,外麵釘了層皮革,顯得低調一點。上麵還有背帶,很實用。”
“可以。”
劍身嚴絲合縫地收入了鞘中。
“這下子就算兩清了,不過以後要是想來快錢,或者想為武林做點事情,都可以來找我。”
孟鐵衣穿了件外套送他出門。
仇白在院中等待,她輕輕地撫摸院中的老槐樹,仿佛對它似曾相識。
“宗師和我提到過這棵樹。”
孟鐵衣緩緩說道:
“你和他打交道時日尚淺,也不知看透了那人幾分?現在和這棵樹有關的那些人,那家夥沒一個在乎的……我還記得,那位女俠曾經和你氣質相仿,征戰多年後、落了一身病。那家夥就把她留在城外多年,也不管不顧……
“唉,曾經都是官府的座上賓,這小破院也曾宴賓客。十幾年來,死的死、散的散。我真不理解,他為何就甘心當官府的忠犬?我倒現在也搞不清他到底叫什麽名字,要是真無情,為什麽又留著那個名字幾十年……”
仇白隻是回道:
“終有一日,他和別人的那些個牽絆,都要有個了結。我們走吧。”
陳一鳴背著劍,和仇白走出了院落。
1097年4月17日,玉門城西,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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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夢境足夠真實,那麽和真實又有多大區別呢?
這就是陳一鳴此刻的想法。
一個一模一樣的“他”坐在對麵。
“你到底在堅持什麽呢?就算你成功了,你給烏薩斯帶來的不過是另一場動亂,你會讓團結的整合運動陷入分裂,讓無數烏薩斯人和戰友的血白流。實際上,根本沒有多少人意識到真相,也根本沒有幾個人希望你堅持下去。你的堅持本就無人期待,更何況你哪怕堅持到底,也隻會帶來一個悲慘的未來。”
“我會把你殺了,傻狗。”
“你不試著反駁我嗎?”
“我隻要把你殺了就夠了,傻狗。”
“你不能真正地反駁我,隻是追求在肉體上‘殺死’我,沒有任何用處。”
“我會先拿武器反駁你,把你扔到阻隔層的高度、然後用高射炮持續掃射72小時。我他媽不信這回打不死你個狗日的。”
“你就算能夠從武力上戰勝我,也不見得能贏過我的理念……”
“你是真的弱智啊,到時候我把你打成爛泥、打得滿城都是,你還能用你那張嘴繼續吧啦、宣稱自己獲勝嗎?”
“既然結果上的獲勝就是一切,那麽為什麽我能在聖駿堡大展宏圖,而你殘缺不堪、隻能費盡心機地苟延殘喘呢?那我已經贏得一切。”
“你要是真有本事,為什麽要偷我的東西!為什麽要偷我的人生!你他媽是沒在陽光下活過嗎?”
“你的執政理念不可能再讓烏薩斯前進了,因此我用犧牲最少的方式,讓烏薩斯調轉航向。你給予地方、給予普通人的自由實在太龐大了,他們快要在自由中溺死了……”
“我他媽隻要殺了你就夠了,我會有辦法殺了你的。烏薩斯怎麽樣,泰拉怎麽樣,全都滾一邊去吧!反正這樣不是我的世界,我一定要想辦法殺了你。”
“抱著這樣的想法,你就不可能戰勝我了。不在精神上勝過我,那你也不會在力量上勝過我。這並非是什麽老掉牙的說教,隻因我就是烏薩斯的意誌,我是那太初的道、世人心中的光,鑄成的肉身;你勝不了我的道,你就勝不了我。”
“你裝你媽呢。”
“在烏薩斯,我就是世上的道,是人們腳前的燈,是人們路上的光。跟從我走的,就不必在黑暗中走。你打破不了烏薩斯人心中的執念,對抗不了洶湧而來的民意,那你就……”
“你敢號稱民意的化身?你現在做的事情不就是在煽動民意?”
“對,我就是……”
陳一鳴再次打斷對方:
“那你怎麽不上天呢?你象征民意,你又煽動民意,那你幹脆左腳踩右腳上天算了!”
“正因如此,我能愈發強大,烏薩斯也會愈發強大……”
“我和你已經是不與共天下的血仇了!這是私仇!你休要道德綁架我!哪怕烏薩斯亡了,我也要殺了你!”
恍惚間,陳一鳴看到了一盞大漠中的孤燈。
燈挑夜,箭如雨,大漠飛火……
陳一鳴空落落地躺在床上,他在虛幻的夢中結結實實地發了一次火,在現實中反而又感到無比的空虛。
他躺在破落、狹窄的出租屋中,這才是現實。
仇白的房間中亮起了燈,燈光透過了門縫。
看來他剛才做夢的時候鬧出了點動靜……
仇白打開了房門,她撓了撓頭,眼睛似乎有些睜不開。
“怎麽了嗎?”她說完就打了個哈欠。
“走,我們去吃燒烤。”
“嗯?”
“我不是說要請你吃東西嗎?現在就走,怎麽樣?”
“我困……”
“我請你。”陳一鳴下了床,過去摟住了仇白。
“到底怎麽了?”她揉了揉眼睛。
“今天我高興,一起去吃個宵夜吧。”
“我不想去……”她迷迷糊糊地說。
“我請客,我們去享受享受生活。”
陳一鳴很勉強地動用了臉部的肌肉,擠出了一絲笑容。
他此刻無比害怕那無盡的空虛。
“你讓我好好躺著,才算享受生活……”她實在太困,幹脆把腦袋倚在了陳一鳴的肩上。
“走吧,吃個燒烤,回來好好睡覺。”
“我要換衣服……”
“不換了,這睡衣多好看。”
“我討厭你。”
房門被打開了,夜晚的群星帶來了寒冷的風,仇白下意識地抱緊了陳一鳴僅存的右臂。
泰拉如此殘酷。
任何現代人來到這裏生活,都會感到絕望、無助。
如果說這片大地有什麽能讓陳一鳴留戀的。
那就是這些美好的、活生生的人。
他們走到了不遠處的燒烤攤,這是夜色中為數不多的煙火。
幾個中年人坐在攤位邊上,依然精神矍鑠地討論著時事:
“你聽說了嗎?有個廠子被燒了?”
“哪裏的事?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玉門,就在昨天晚上。”
“原來在昨天晚上,怪不得沒人報道。那你怎麽知道的?官府沒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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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捂得住?官府也不是全能的。那火是在半夜冒起來的。廠家先想捂住消息,所以救火的人不多,火滅不掉。然後燒到了白天,所以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不過報紙要是想報道,還要經過官府允許。”
“官府不報道,肯定就沒人知道了……你說是被燒的?不是失火?”
“那是個他娘的防火材料廠,沒人點火怎麽會著火?而且肯定是工人放火報複的。”
“人抓住沒?”
“有報複心理的人太多,現在還不能確定誰幹的。”
“該來幾個這樣的人了。”
“可別亂說啊。”
“怎麽是亂說?之前老有人說我們大炎人逆來順受,僅次於烏薩斯人。好了,前段時間烏薩斯人做榜樣了,我們這邊沒點血性怎麽行?”
“血性?上戰場殺敵,那才有血性,放火燒自家的東西,那怎麽叫血性?”
“那他娘的怎麽能算自家的東西?我們大炎人平時算聽話吧?這麽聽話的人都能逼反,那隻能說老板太不是東西了。”
“說不定老板正好遇到一個有反骨的呢?又不是所有大炎人一個樣。就一個城裏,也不是所有人一個樣。”
“那我也要說了,你不能指望普通人平時唯唯諾諾的,上了戰場就立馬有了血性。”
“你不懂,戰場上聽話更重要,膽子大一點屁用沒有……”
陳一鳴靜靜地聽著鄰桌的討論。
仇白剛才說,等上菜了再跟她說話。
現在他懷疑這個靠在身邊的大姑娘已經睡著了。
說實話,陳一鳴現在有些難受,因為仇白的角頂到他了,而且她毛茸茸的耳朵也在刺撓著他。
他想伸手去調整一下。
“別!”仇白像受了刺激一樣,趕緊挪開了。
“對不起……怎麽了?”看到對方反應這麽激烈,陳一鳴忽然有了負罪感。
“別直接碰我的角……有點難受。”
“啊?我還以為你的角沒感覺呢……”
“你沒看到上麵有點茸毛嗎?肯定有感覺的。”
“我一直以為你們的角是像指甲、頭發、牙齒之類的東西……”
仇白又摸了摸自己頭上的角:
“你以前沒碰到過埃拉菲亞嗎?”
“我以前沒碰過埃拉菲亞的角。”
“有感覺的,卡普裏尼的角沒多少感覺。”
“怪不得……”陳一鳴好像明白了些什麽。
怪不得伊內絲能把角削成薩卡茲的樣式。
“哎呀,都怪你,我現在不困了。”仇白懊惱地抱怨。
“這不是好事嗎?我們待會多吃點……對了,你平時為什麽要把耳墜綁在耳朵上?”
仇白下意識地去碰了一下耳邊,不過她晚上睡覺之前已經把耳墜拿下了。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不想穿耳洞。”
“哎喲……”他頭上的熊耳被仇白揪了一下。
“你看,獸耳太厚實了,穿耳洞會很疼的。”
正說著,店家已經上菜了:
“慢用。還有幾串還在烤。”
仇白拍了拍陳一鳴:
“要啤酒嗎?”
“我不要,炎國的啤酒不好喝……”
“那給我上一瓶……你要啥飲料?”
“汽水就行了。”
仇白先嚐了嚐烤白菜:
“水分挺多的,烤成這樣不容易。”
“確實還行,不過瘤肉真的老了。”
“還好吧,這肉不就這樣?”
“我不喜歡老的……要是我自己烤就好了。”
“五花不錯,五花很脆。”
“我越吃越餓,要不多上點?”
“我隨便,反正你付錢。”
陳一鳴又點了一次單,畢竟不多請一點、肯定對不起仇白這麽大半夜地來陪他。
“哦,對了。一鳴,我有個事情一直想問,一直沒想起來。”
“你說啊。”
“你認識陳暉潔嗎?”
陳一鳴第一反應是反問:
“你們居然認識?”
仇白心裏有底了:
“看來你們認識。我以前在龍門受過她的照顧,我比較……好奇她的近況。”
“你問我肯定問對人了,我和她稱兄道弟。她來到烏薩斯之後一直住我家。”
“啊?你們住一塊?”她時常被陳一鳴震驚,但這次她真的很震驚。
“你別亂想,我以前住的地方是個好幾層的獨棟,地方特別大,不適合一個人住。”
“哦……那你知道她為什麽離開龍門嗎?”
“她和龍門總督有點矛盾。”
“那個喜歡叼著煙鬥的?”
“就是他。其實我覺得他們不完全是政見不合,因為他倆一直都有點不大不小的家庭矛盾。”
“家庭矛盾?”
“對啊,總督魏彥吾是她的舅舅。”
“這我真不知道——她是總督的外甥女,居然還去做一線警員?”
“所以暉潔確實不是一般人。哦,對了,她應該也算真龍的外甥女。”
“……那她為什麽又要去烏薩斯呢?前幾年烏薩斯不是還有戰亂嗎?”
“主要是為了去投奔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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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有個姐姐啊?”
“嗯,就是整合運動的領袖塔露拉……”
仇白愣了半天,陳一鳴繼續補充:
“其實我之前提到的,在烏薩斯的那個女朋友,也就是塔露拉。”
他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那她……那你……你為什麽……”
“她不會再記得我了。我的身份被替換了。”
仇白在那一瞬間意識到了很多事情,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淚水已經沾濕了衣服。
“手帕給你。”
“那你……你這段時間……你為什麽……”
“慢慢說。”
陳一鳴反而出奇地平靜,畢竟他要是想哭,眼淚早就流幹了。
“你為什麽……這麽久了都不和我說?”
“你要是沒了解過整合運動的事情,估計隻會一頭霧水。”
“不……這種事情……啊,我都不敢想,要是我碰到了會怎麽樣……”
“難過,憤怒,其實都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在重大的打擊之後,一蹶不振才是普遍現象,人們會活得像是苦難從未來臨過一樣。想要振作起來,經曆的痛苦反而更大,就像是……在撕扯傷口一樣。”
“你……那一天奄奄一息地來到玉門……但是……我真沒見過你……迷茫,或者表露得很……就是不像……你表現得很平常……”
“我要是不振作起來,我都逃不過那一天的追兵。”
“嗚……那你……你還去工地上幹活……還我的錢……”
仇白想到這裏徹底抑製不住淚水了。
“啊?你難過是因為這個?”
他用僅剩的一條手臂去摟住眼前的姑娘:
“好了好了,大姑娘,別難過了,別讓燒烤涼了……”
懷中的姑娘為近在眼前的悲劇泣不成聲。
陳一鳴看了一眼桌上的燒烤,油脂已經開始凝固了。
他這個時候無比希望自己有兩條胳膊——這樣他就可以騰出一條胳膊吃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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