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水榭的琉璃瓦在血月下泛著青鱗般的光澤，璃月踩著漂浮的《顱囟經》殘頁踏入榭中，卻發現榭柱上鑲嵌的並非明珠，而是千百顆浸泡在藥液中的眼球。雪羽白雀剛落在飛簷，簷角懸掛的青銅藥杵突然睜開豎瞳，淌出混著《千金方》殘字的膿液。
    "這些是...神農嚐藥時刺盲的雙目？"璃月指尖輕觸榭柱，柱內眼球突然齊刷刷轉向西北角。微縮琴魂從經卷中鑽出，血髓藤琴弦剛觸地便瘋長成藤橋，通向水榭深處那麵刻滿《靈樞·水鏡篇》的玉璧。
    玉璧前跪坐著個身披鮫綃的女子，她脊椎上穿刺著七根刻有《海藥本草》的青銅鎖鏈，發間別著的不是簪子，而是半截仍在跳動的魚鰾。最奇異的是她耳後生著腮狀紋路，每次呼吸都帶起腥鹹的潮氣。
    "我叫溟鮫，在此看守神農左目兩百年。"女子開口時舌麵浮現出《本草拾遺》的殘章，腕間銀鈴卻搖出《黃帝內經》的禁忌篇章，"藥傀用我的淚腺煉製長生露，每滴淚珠裏都囚著個采珠人魂魄。"
    璃月鬢邊的血色曼陀羅突然滲出露珠，露水墜地竟凝成《桐君采藥錄》的鮫人篇。雪羽白雀突然俯衝啄向溟鮫耳鰭，卻被她腮紋中射出的冰晶鱗片擊退："小心！她已與瑤光水脈同化..."
    溟鮫脊椎上的鎖鏈突然暴長，末端青銅環套住璃月腳踝。璃月揮鞭斬向鎖鏈，赭鞭上的血蟒卻在觸及《海藥本草》刻紋時萎靡："你竟將魂魄煉入了鎖龍鏈？"
    "不是煉入，是寄生。"溟鮫扯開鮫綃露出胸口的透明腔室，裏麵遊動著三條背鰭刻滿《食療本草》的虯龍，"每當月潮湧動，這些食藥龍就會撕咬我的膽腑。"
    玉璧突然映出駭人畫麵——藥傀正用神農左目觀測瑤光水脈，瞳孔裏流轉的竟是萬千鮫人產卵的影像。璃月翻轉月魄玄枝刺入地麵，枝頭血色曼陀羅突然盛放，將玉璧照成半透明狀。她看見璧中封存著團翡翠色膽魄，表麵浮動著《神農本草經》失傳的水族篇。
    溟鮫突然暴起，魚鰾化作利刃刺向璃月心口。雪羽白雀吐出的涅盤火被腔室裏的虯龍吞噬，微縮琴魂趁機撥動琴弦，音波竟將璃月的血珠凝成冰針："她的命門在鰾中《證類本草》的錯簡處！"
    璃月旋身避開魚鰾突刺，赭鞭卷住溟鮫脊椎上的第三根鎖鏈。鞭梢血蟒咬碎青銅鎖鏈的瞬間，三條食藥龍破體而出，龍角上掛著的《唐本草》殘頁突然自燃。她踏著燃燒的經書殘頁躍至玉璧頂端，月魄玄枝插入璧中膽魄的刹那，整座水榭開始滲出腥甜的藥露。
    "你竟能激活神農膽識..."溟鮫七竅突然湧出銀白膽汁，在地麵蝕刻出《南海藥譜》的秘方，"但藥傀早在膽魄中種下了..."
    玉璧轟然炸裂，翡翠膽魄中浮出枚刻滿《水經注》的淚膽。雪羽白雀被飛濺的玉屑劃傷羽翼，墜入翻湧的藥露池中。璃月揮鞭纏住淚膽，卻發現膽壁內封印著個抱膝而坐的少女——那麵容竟與滄溟有八分相似！
    溟鮫的咆哮突然變成嗚咽，她脊椎鎖鏈盡數崩斷，鮫尾在藥露中融化成《本草衍義》的殘頁。璃月接住墜落的淚膽，指尖剛觸及表麵就浮現出藥傀剜目的畫麵——神農雙目竟能照出藥材的前世因果！
    "小心水脈倒灌！"微縮琴魂突然尖叫。瑤光水榭的梁柱開始扭曲，琉璃瓦化作毒鮋鱗片激射而來。璃月將淚膽按在軒轅劍柄，劍身《血髓照膽錄》的刻痕突然漫延出水係圖，指引她劈向東南角的承塵。
    榭頂破開巨洞，傾瀉而下的卻不是河水，而是裹挾著《飲膳正要》殘卷的滔天藥潮。溟鮫殘破的身軀突然化作鮫綃裹住璃月，魚鰾在她耳邊輕顫："吞下淚膽...這是唯一能..."
    雪羽白雀從藥潮中衝天而起，雀喙叼著三條食藥龍的屍骸。璃月吞下淚膽的瞬間，瞳孔突然裂變成重瞳，看見藥潮裏遊動著無數《救荒本草》記載的毒藻。她反手將軒轅劍插入地麵，劍氣竟將藥潮凍成翡翠色的冰雕！
    溟鮫的鮫綃突然收緊，璃月發現織物裏編織的竟是《神農本草圖》的水族部。她重瞳中射出青光，照出鮫綃經緯間隱藏的逃生密道："原來你早就..."
    "藥傀用我的鮫珠溫養淚膽，卻不知淚膽裏藏著瑤光水脈的密鑰。"溟鮫最後的聲音混在冰裂聲中，"去璿璣冰穀...那裏凍著神農右目..."
    軒轅劍突然自動飛向冰潮深處，劍柄纏繞的血髓藤開出並蒂曼陀羅。璃月踏著冰雕鮫人躍出瑤光水榭，回頭望見坍塌的玉璧廢墟中，溟鮫殘留的脊椎正拚湊成《溟膽錄》的序章。微縮琴魂從她袖中鑽出，抱著新得的淚膽輕輕撥弦，奏出的竟是《桐君采藥錄》最後一卷的啟封咒。
    血色月光下，雪羽白雀羽毛間凝結的冰晶顯化出星圖。璃月撫摸重瞳中流轉的水脈圖，忽然聽見淚膽內傳來滄溟的呼喚——那被封印的少女掌心，正托著半枚與月魄玄枝同源的琉璃根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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