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褪去，封閉的世界打開一道裂縫，光從其中刺入。
    遊科睜開眼，意識似乎還困在信仰的囚籠，無法走出。
    直到背後響起一道聲音。
    “醒了。”
    刹那間，大量記憶回歸，產生的引力把飄飛的意識拽回地麵。
    遊科眼中的迷茫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疲憊，大量來自不同個體幸福、痛苦、乏味的記憶……但最終聚合在一起，隻剩下沉重，將他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我……沒事？！”
    東躍滿懷怨念：“怎麽可能會沒事。”
    “那些錯亂的數據幾乎覆蓋了你的整個人格數據，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把你找回來，但還是有不少記憶被切除，或者糾纏得沒法分離。”
    “你膽子也是真夠大的，是覺得死了也值，還是覺得自己不會死？”
    遊科張了張嘴，直覺告訴他不遠處的人應該真的為他做了不少事：“……謝謝。”
    “你……算了。”盯著對方疲憊又麻木的表情，東躍的連珠炮一頓，發泄怨念的心情一下子熄了許多：
    “接下來，是要休息，回歸，還是繼續。”
    “裏麵，現在怎麽樣了？”
    “大體正在向好的方麵發展。”東躍話音剛落，空無一物的世界多出許多畫麵。
    最先出現的是一幅畫，一幅以人為主角的畫，作者是遊科之前打過交道的萊利。
    當遊科給所有人套上一層信仰過濾器，文明遊戲和意識海的力量達成平衡，人文主義逐漸滋生和成長。
    更多的人將精力放在了世俗生活而非信仰身上，何況不少人的信仰本身也希望他們將精力放在世俗。
    原本由宗教勢力推動的地理大發現和科技進步，逐漸被世俗王國接管。
    遊科掃了幾眼世界在宏觀層麵的發展和進步，然後著重觀察了一下具體的人，尤其是信徒群體。
    他們中相當一部分仍然被信仰所影響，意識和思維高度相似，但更多人僅僅隻被信仰中價值觀的部分影響，比如要具備開拓精神，團結，互助之類。
    值得一提，魔幻力量體係也在這一過程中融入社會的方方麵麵。
    在商業領域，人們共同相信契約的力量，越是契約真的具備了實質性的約束力，規範人的行動。
    在學術領域，某些用來解釋世界的學說，隻要相信的人夠多，哪怕是錯誤的，也可以在局部範圍內生效。
    在意識形態和價值觀領域，隻要能讓民眾相信某些價值觀是好的，相信世界上大多數人如此，社會真的會朝著既定的方向發展。
    “看上去，還不錯。”遊科繃緊是心弦一鬆。
    東躍：“所以，你接下來準備幹什麽？休息，回歸原文明，還是繼續。”
    遊科：“我能不能先問一個問題，到目前為止，我的行動對於觀察文明遊戲的規律，有沒有意義。”
    東躍一頓。
    堅定的答道：“有！”
    遊科露出燦爛笑意：“那就繼續吧。”
    遊科：“不過，如果可以的話，還請安排到一個輕鬆點的時代，讓我適應一下。”
    東躍：“如你所願。”
    下一刻，遊科的身影消失，再次進入虛擬文明。
    世界重新變得空空蕩蕩。
    東躍將目光投向了其他文明，與尼爾河地區隻投入了寥寥幾個意識不同，那些地區最少都投入了幾百個意識。
    初期的發展速度更快，陷入瓶頸的速度也更快。
    如今隨著文明遊戲和意識海的動態平衡，信仰體係解套，他們也有了打破瓶頸的趨勢。
    “教授，按照現在的趨勢，恐怕要不了多久，裏麵的文明就能認識到自己生活的世界都是計算機渲染出來的程度。如果讓他們繼續發展，會發生什麽？”東躍抬頭望向某個方向，與人對視。
    用於模擬的文明，或許經曆了幾百幾千年的發展，但對於外麵的世界，也就幾天而已。
    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達到計算機算力模擬的精度極限，那時東樂會做什麽？
    東樂：“他們會走出來。”
    東躍想了想，接著問道：“那你說文明遊戲，會不會也希望我們走出去。”
    “會不會文明遊戲本身也麵臨某種巨大災難，希望培育出一個合格的文明。”
    東樂不置可否，沒有回應，專注於觀察意識海和文明遊戲的鬥爭。
    隻是沒一會兒，他就又不得不停下，真實世界的真空衰變來了。
    ……
    浩瀚星空；
    伴隨真空漣漪到來，真實世界的底層物理規則徹底改變。
    自適應逃逸模因迭代形成的智能粒子早已做好了準備，變換形態，適應真空衰變後的物理規則。
    毫無意外的度過了真空衰變危機。
    察覺渡過災難，東樂正要收回注意力，智能粒子忽然傳來一些異樣的感受。
    在真空衰變之後的宇宙，極致的高溫之中，智能粒子忽的再次迭代，參與到了物理規則的架構當中。
    如果說原來的智能粒子，還需要遵從已有規則行動，那最新一代的智能粒子，它就是規則本身。
    東樂卻沒有任何高興，反而提高了警惕，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什麽異常也沒有發現，於是把資料上傳到聊天群求助。
    【箱帝東樂：除了和大宇宙聯係的更加緊密之外，沒有發現什麽不對】
    【箱帝東樂：不過跟大宇宙聯係過於緊密，本身也可能存在什麽隱患，能夠脫離嗎？】
    【遊戲東樂：剛試了一下，隻能做到一部分，自適應逃逸模因好像被什麽東西影響了】
    【超能東樂：那就沒跑了，要不是意識海，要不是文明遊戲】
    【旅人東樂：不過既然還沒出大問題，應該在可控範圍內，阿遊注意保持聯係】
    【遊戲東樂：嗯，知道】
    【遊戲】在聊天群裏的交流並不漫長，很快把注意離重新放回現實。
    由於提前做了準備，真空衰變沒有影響虛擬世界，裏麵模擬出來的各個文明仍然在飛速發展。
    從封建王國開始，經曆啟蒙運動，逐漸走向工業時代，然後是信息時代，星際時代。
    當然，以上是健康成長的文明。
    也有一些發育不良、走上歧路的文明。
    東樂要麽會學時穿宇宙投入變量，將其導入正軌；要麽作為對照觀察的樣本，不做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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