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懷仁嚇得趕緊把桌上剩下的雞蛋和雞蛋殼一股腦塞到兜裏。
    等他站起來回頭一看，頓時換了一張麵孔。
    “哼，你來幹什麽！”
    王懷仁冷著臉重新坐下，把兜裏的雞蛋掏了出來。
    來人正是王懷仁的婆娘李桂英。
    “當家的，俺來看看你，你下麵好點沒有？”李桂英賠笑道。
    “托你的福，還死不了！”王懷仁陰陽怪氣道。
    李桂英嘟囔道“這也不能怪俺呀，你一巴掌打掉了俺三顆牙，現在臉還腫著呢。”
    “幸虧你跟姓陳的小畜生打的都是左邊臉，不然俺以後吃飯都成問題。”
    王懷仁沒有絲毫同情，反而氣的指著李桂英的鼻子大罵
    “瑪德！你還有臉說，都是你惹出的屁事，害的俺也遭殃，你他娘的沒事惹那個活閻王幹嘛！”
    “俺不是氣不過他們家住大瓦房嘛，憑什麽呀！”李桂英憤恨道“俺想打死他家的豬出口惡氣，還能吃頓豬肉。”
    “沒想到那頭豬從咱家跑了出去，我追上去想繼續打死它，結果碰巧被陳永國家的看到了。”
    “它跑出去你還打它幹嘛，豬腦子！”王懷仁怒道“你知道咱家賠了多少錢嗎？”
    “二十塊！”
    “整整二十塊！”
    王懷仁心在滴血！
    這得買多少雞蛋啊！
    他瞬間覺得嘴裏的雞蛋不香了！
    “什麽？二十塊！”
    李桂英聽到這個數字，嚷嚷著要找王喜才和陳永生算賬。
    “你快閉嘴吧！王喜才那老混蛋說了，陳永生那小逼養的不好對付，你姨夫在縣裏當官，人家在市裏還有人呢，咱鬥不過他！”
    “那咋辦？今天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被欺負，要是不報仇，往後村裏誰還怕咱？你難道想當縮頭王八？”
    “閉上你的臭嘴！你在外麵少胡咧咧，嘴裏上有個把門的，等過段時間，俺自然會出這口惡氣。”王懷仁眼中露出凶狠之色。
    “當家的，隻要能報仇，俺都聽你的。”李桂英驚喜道，“你說該怎麽幹，俺就怎麽幹！”
    “你不是眼饞他們住大瓦房嗎？萬一他們家的房子突然著了火……嘿嘿！”
    “嘶～”李桂英三角眼中滿是亢奮。
    她怎麽就沒想到呢！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兩口子對視著，互相陰險的笑了。
    “歐啊——嘔——啊——”
    外麵驢圈中的種驢又叫了起來。
    “當家的，驢大通人性，它這是跟你要雞蛋吃呢。”李桂英眼饞的看著王懷仁麵前的雞蛋，舔著嘴唇說道。
    “吃個屁！一頭畜牲還想吃雞蛋，等它老了配不了種，老子非得親手宰了它吃肉。”王懷仁惡狠狠的說道。
    像驢大這種種驢，一輩子養尊處優，隻需要等著配種，不用像其他毛驢一樣，辛苦的拉磨、耕地、拉車。
    若是不能配種，驢大根本幹不了重活，隻能殺掉吃肉。
    “歐啊——歐——啊——”
    驢大叫的更大聲了。
    “臥槽！”
    王懷仁今晚本來火氣就大，聽到外麵沒完沒了的驢叫，如同火上澆油。
    氣衝衝的站起來，就要出去找驢大算賬。
    卻不想步子邁的太大，一下子扯了蛋，王懷仁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
    “你去把斧頭給我拿來！”王懷仁咬著牙，額頭上冒出來冷汗。
    “當家的，你可不能胡來，驢大可是在公社都掛了號，它要是出了問題，你這飼養員肯定幹不成了。”李桂英趕忙阻止。
    驢大之所以有名，就是因為種子優良，隻需要一次，就能讓母驢受孕。
    而且生下的小驢非常健康。
    一般的種驢在繁殖季節，隻能為二三十頭母驢配種。
    驢大卻不一樣，
    它最大的記錄是一百頭母驢。
    簡直是驢中的超級播種機！
    不僅陳家村的驢需要驢大配種，附近村子的母驢都屬於驢大。
    王懷仁想想也對，沒了驢大，以後他還怎麽貪汙雞蛋。
    不過， 聽到外麵的驢大還在不停的叫喚，他拿著剩下的兩枚雞蛋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
    王懷仁和李桂英兩人來到驢大的圈裏。
    因為是種驢，驢大獨自占有一個圈。
    驢大看到有人過來了，叫的更大聲了。
    “大晚上的，你這驢球鬼叫什麽！”王懷仁罵道。
    王懷仁和李桂英兩口子都沒看到，驢大眼中的焦躁和不安。
    李桂英偷偷瞅了眼驢大下麵，笑嗬嗬道“都說驢大通人性，它是今晚沒吃到雞蛋，跟你耍脾氣呢。”
    王懷仁聞言從兜裏掏出兩枚雞蛋，互相碰了一下，然後剝開其中一個雞蛋，咬了一口，故意對著驢大挑釁道
    “驢大，老子吃的就是你的雞蛋，你能把老子怎麽樣？饞死你，氣死你！”
    王懷仁看著驢大無可奈何的樣子，氣順了不少。
    接下來。
    王懷仁吃一口雞蛋，逗一下驢大。
    看著對方隻能在那裏叫喚，王懷仁渾身都通透了。
    他卻沒發現。
    拴驢大的繩子詭異的解開了。
    下一秒。
    驢大突然調轉屁股，尥蹶子朝王懷仁胸口踢去。
    王懷仁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踢飛了出去。
    後背重重砸在了院牆上，呻吟了一聲後，再也沒了動靜。
    緊接著，驢大如法炮製，抬起後腿把還在發呆的李桂英踢飛。
    李桂英徑直落在了圈牆外麵。
    她胸口疼的已經失去了知覺，鮮血不停從嘴裏流出，仔細看去，鮮血中夾雜著血沫。
    “救命……”
    李桂英發出微弱的呼救聲。
    雖然不遠處就是養豬場，但是這點聲音養豬的飼養員根本聽不到。
    這時，驢大衝出驢圈，瘋狂的叫著跑了出去，眨眼間消失在夜色中。
    驢大的叫聲引起了其他牲畜的騷動，馬、牛、驢、騾都叫喚了起來。
    尤其是母馬和母驢，不僅發出叫聲，還想掙脫繩子，跟著驢大一起逃跑。
    這麽大的動靜，很快引來了養豬的飼養員。
    看到倒在地上的李桂英，趕忙上前查看情況。
    從李桂英嘴裏斷斷續續得知驢大踢傷了他們兩口子逃走了，飼養員不敢耽擱，趕緊跑出去叫人。
    ……
    晚上。
    社員們睡的正香，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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