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風揣著那塊刻著“藏”字的冰涼令牌，站在了巍峨的藏經閣門前。與昨日傍晚的匆匆一瞥不同，此刻陽光正好，灑在青石壘砌的閣樓上，飛簷鬥拱在晨光中勾勒出古樸而莊嚴的輪廓。那層淡淡的靈光護罩，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無聲地昭示著此地的非凡。
    門口的蒲團上，那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依舊闔目而坐，氣息內斂得如同路邊一塊毫不起眼的頑石。若非親眼所見，神識掃過都極易將其忽略。
    林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那點嘀咕，上前幾步，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令牌。
    “長老，弟子林風，奉李長老之命，前來此地……嗯，效力。”他斟酌著用詞，總覺得“打掃”二字從自己嘴裏說出來有點怪怪的。
    老者眼皮微抬，露出一線渾濁卻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那目光在林風身上短暫停留，似乎確認著什麽，隨後落在那塊令牌上。
    “李長風……”老者口中含糊地念叨了一句，聲音沙啞，像是很久沒有開口說過話，“嗯，知道了。令牌留下，進去吧。”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夾走令牌，動作慢悠悠的，卻不容置疑。隨後，他便再次閉上眼睛，仿佛林風這個人從未出現過。
    “呃，多謝長老。”林風碰了一鼻子軟灰，也不敢多問，隻能老老實實地應了一聲，邁步跨入藏經閣的大門。
    與外部的莊嚴肅穆截然不同，閣內光線略顯昏暗，一股濃鬱的、混合著陳舊書卷氣息與厚重塵埃的味道撲麵而來，讓林風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這就是藏經閣的第一層。
    放眼望去，一排排高聳入頂的巨大書架，如同沉默的哨兵，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幾乎占據了所有的空間。書架材質不明，呈現出一種深沉的暗色，上麵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典籍——泛黃的紙質書冊、古樸的竹簡、光滑的玉片、甚至還有粗糙的獸皮卷軸。
    絕大部分典籍都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有些地方的灰塵甚至結成了縷狀，隨著氣流微微晃動。隻有靠近門口的少數幾排書架，以及中心區域一條明顯有人經常走動的通道兩側，才顯得稍微幹淨一些。
    這裏存放的，大多是宗門最基礎的入門功法、各類雜記、以及一些流傳甚廣但價值不高的前人感悟。對於內門弟子而言，這些東西早已爛熟於心，自然少有人問津。偶爾有幾個外門弟子，或是剛入門的新人，會小心翼翼地穿梭其間，尋找著適合自己的啟蒙讀物。
    “我的天……”林風看著眼前這壯觀的“塵埃世界”，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這得多少年沒徹底打掃過了？李老頭這是讓我來考古，還是來除塵？”
    他走到牆角，那裏靠著幾把看起來就很有年頭的掃帚和幾塊灰撲撲的抹布，顯然是給負責清潔的人準備的。
    林風拿起一把掃帚，入手沉甸甸的，帚毛粗硬，看起來倒是挺結實。他試探性地對著旁邊一個落滿灰塵的書架角落掃了一下。
    “噗——”
    一股濃密的灰塵被揚起，嗆得林風連連後退，揮手扇著麵前的空氣，咳嗽了好幾聲。
    “咳咳……這效率也太低了！而且灰塵亂飛，治標不治本啊。”林風嫌棄地看著手裏的掃帚。這玩意兒，怕是掃一個月也掃不幹淨這一層，還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那裏頭，可是有不少農場出品的“好東西”。
    “看來，普通工具是指望不上了。”林風心裏盤算著，“回頭得去農場工坊那邊搗鼓一套‘專業’點的清潔用具才行。比如那個‘吸塵花’，還有能分泌去汙液的‘清潔草’……嗯，組合一下，應該能搞個‘農場牌清潔套裝’出來。”
    雖然心裏已經開始規劃“裝備升級”，但眼下，他還得先應付著。畢竟是第一天報道，總不能剛來就撂挑子。
    他走到管理員老者之前指定給他負責的區域——藏經閣一層最偏僻、最少人問津的那個角落。這裏的書架似乎更加古老，灰塵也積得更厚，有些典籍甚至半埋在灰塵裏，隻露出一個模糊的邊角。
    “行吧，就從這兒開始。”林風挽起袖子，再次拿起那把看起來就不怎麽靠譜的大掃帚。
    他沒有急著去碰那些神秘的書架，而是決定先從地麵和牆角開始清理。至少，先把落腳的地方弄幹淨。
    就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眼角餘光瞥見門口那位管理員老者，不知何時已經換了個姿勢，依舊閉著眼，但腦袋卻微微側向了他這邊，仿佛在……傾聽？
    林風心中一動，動作頓了頓。這老頭，果然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他定了定神，不再多想，開始認真地……掃起地來。雖然工具不給力，但築基中期的體力擺在那兒，動作倒也麻利。
    沙沙的掃地聲在空曠寂靜的藏經閣一層輕輕回蕩，伴隨著偶爾翻閱書卷的細微聲響，構成了一種奇特的氛圍。
    林風一邊掃地，一邊用眼角餘光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尤其是那些落滿灰塵的書架。昨天發現的紋路和嗡鳴感，依舊縈繞在他心頭。
    這個看似枯燥乏味的“掃地僧”差事，似乎真的……別有洞天。
    他感覺，自己在這個灰塵彌漫的角落裏，或許真的能“掃”出點不一樣的東西來。
    而這一切，都將從這最基礎、最不起眼的打掃工作開始。
    畢竟，按照李老頭的說法，機緣，得自己去“悟”，去“發現”。
    那麽，就先從這滿地的灰塵開始“悟”吧。
    林風深吸一口氣，掃帚揮動得更加賣力了些，心裏卻在琢磨著，明天一定要把農場特供的“清潔套裝”給帶過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用這破掃帚，太耽誤他“悟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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