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幕後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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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薨逝了?

    溫初九的腦袋一陣空白,然後胸口開始泛起鈍鈍的疼。

    當初下令滅溫家滿門的人死了,她其實應該開心的,可無論她怎樣努力,唇角都是僵硬的無法動彈,胸腔空蕩蕩的。

    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怨恨,還沒來得及找到發泄的出口,就一下子失去了依托。

    當初在天牢的畫麵湧入腦海。鈍鈍的疼開始加重,好像一隻有著鋒利爪子的手,要將她整個人都撕成碎片。

    罪魁禍首已經死了,好像她這個推波助瀾的人也該以死謝罪才行,不然都對不起溫家那幾十口死去的冤魂。

    那痛迅速席卷全身,溫初九腿一軟,一下子跪在地上,呼吸急促,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耳邊開始響起各種哀嚎。

    有婦人、小孩兒無助的哭喊,也有男人的咒罵,溫初九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牢中。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死去。

    濃鬱的血腥撲鼻,溫初九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咳咳”

    嘴裏滿是血腥味,溫初九嗆得不行,那陣疼終於過去,意識慢慢恢複了些。

    風把地上的紙錢又吹了起來,撩起袖子擦了擦唇角的血珠,溫初九扶著牆站起來,骨頭發出輕微的脆響。

    溫初九有種錯覺,好像自己是個腿腳不靈便的老太太。

    慢吞吞的往回挪著,溫初九直接去了端雲裳的院子,院子裏一片祥和,絲毫感受不到帝王薨逝的沉悶。

    舌頭卷去嘴裏的血腥,又整理了一下儀容,溫初九才走進房間。

    端雲裳見她去而複返,臉上的表情便沉了下去:“你又回來做什麽?”

    溫初九這次沒故意說話氣她,隻是走到床邊坐下,麵色平靜的開口:“陛下薨逝了。”

    你說什麽?”端雲裳驚得坐起來,想了一會兒指著溫初九大罵:“你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能滅你滿門知不知道!?”

    溫初九好像根本沒聽見端雲裳說話,自顧自繼續道:“陛下薨逝,如今京都必定會大亂,王爺護送南疆公主進京,必然會被卷入皇權紛爭的漩渦,事到如今,婆婆還要裝病故意讓王爺分神麽?”

    你說什麽,貧尼聽不懂。”

    端雲裳眼底閃過心虛,矢口否認,拉上被子就要睡覺,被溫初九攔住。

    我說什麽婆婆心裏應該清楚得很,您不會平白無故的裝病,就算裝了,沒有人煽風點火,這病重的消息也不會這麽快就傳出去,若是王爺在京中出了什麽事,婆婆不肯說出背後那個人到底是誰,難道就不會心痛?”

    溫初九目光灼灼的問,端雲裳臉上浮出痛色,不過片刻又強硬起來,一把推開溫初九。

    那逆子手上沾滿血腥,就算真的死了,那也是罪有應得!”

    罪有應得?

    這是親娘能說出口的話?

    溫初九霍然起身:“潯宿一戰是王爺的成名之戰,那一戰,王爺手刃敵軍三百,身上中了五刀,婆婆可知我偃月戰亡了八百將士?如果那一戰王爺戰敗,死的將會是偃月的無辜百姓。卻人數會比這八百將士多更多。”

    有的人,手裏敲著木魚,卻讓生靈塗炭,有的人,手裏拿著大刀,卻護萬民安然!婆婆不會分辨不出誰好誰壞吧?”

    溫初九冷笑著問,隻覺得端雲裳的想法可笑至極。

    鳳逆淵尊她敬她,她就把這當成自己的依仗無所畏懼了是嗎?

    端雲裳被溫初九懟得臉漲得通紅。她喘了喘氣,指著溫初九開口:“你懂什麽!不管是為了什麽,手上沾了太多血腥,注定是要冤魂纏身的。那些功名有什麽用?當初他爹不也是受萬民敬仰,最後不也落得一個馬革裹屍的下場!”

    提到老南麟王,端雲裳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她的眼眶紅著,眼角一下子流出淚來。

    溫初九不知道,這是老南麟王離世後,端雲裳第一次向外人提起他。

    這個男人鐵骨錚錚,頂天立地,她何其有幸嫁給了他,又何其有幸得到他心底唯一的柔軟和寵愛。

    這個男人愛了她一輩子,早就成了和她呼吸一樣不可或缺的存在,她永遠都無法忘記,他戰死沙場後,被人抬回來的樣子。

    那金絲楠木做的棺材再珍貴有什麽用?萬民迎接有什麽用?皇命封賞有什麽用?

    他的身體傷痕累累,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無論她怎樣哭喊,他都不會再睜開眼安慰她,讓她不要哭。

    最愛她的人不在了,所有的一切對她都沒有了意義。

    修建得磅礴大氣的南麟王府,成了一座牢籠。和那個人有關的一切,像一座無形的墳墓,將她掩埋其中,死氣沉沉。

    天下人都在惋惜,那個戰功無數、號令天下的男人不在了,但他的名字將永遠鐫刻在偃月國的史書上,名留青史!

    這些話傳入她耳中,並不能給她帶來一絲一毫的安慰,她隻是覺得痛,每一刻的呼吸,都像要將她活剮了一樣。

    她也想過死了一了百了,但她的兒子阻止了她。發了狠的威脅她,如果她敢再做出這樣的事,他會讓人把她的骨灰送到天涯海角,絕不與她的亡夫葬在一起!

    她怕,因為她很清楚,這個兒子和他父親一樣,絕對的言出必行。

    所以她忍著痛,行屍走肉般活著。

    她厭惡血腥和殺戮。到了心理扭曲的程度。

    她的相公已經死在殺氣衝天的戰場上,她的兒子為什麽還要走上這樣一條鮮血淋漓的路?

    端雲裳在哭,她張著嘴,卻沒哭出聲,隻是眼淚不斷地湧出來。

    溫初九卻可以感受到她心底那撕心裂肺的痛。

    說無動於衷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溫初九認同端雲裳的做法也是不可能的。

    微微沉默,溫初九再次開口,隻是聲音比之前更為柔和。

    我知道你不想讓他手上沾染血腥,希望他好好活著,但不是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想做的事,就像當初他身為南麟王世子卻被送入京都做質子,那個時候。他也沒得選不是嗎?”

    端雲裳還是哭,哭得額頭青筋都鼓起來。

    壓下心底的波瀾,溫初九冷聲開口:“皇權爭奪,兵權為重,若不能收為己用,最好的辦法便是毀掉!畢竟死人是不會帶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