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小鵬一行人齊刷刷地盯著趙休，三個女孩的目光也聚焦在這個氣質沉穩的俊秀青年身上。
    見甄大鵬默不作聲，甄小鵬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衝著趙休挑釁道："你算老幾？這是我家，輪得到你說話？"
    那個染著黑白發的女孩吹了個響亮的口哨，隨手將小青魚扔回池中，咧著嘴看好戲似的盯著趙休。
    另外兩個女孩也跟著竊笑起來，隻有戴著金屬十字架的男人緊張地望向甄大鵬。
    趙休一言不發，緩步走到甄小鵬麵前。
    兩人四目相對，趙休的目光平靜得近乎冷漠，直看得年輕人渾身不自在。
    "我認識你父親，對你剛剛的無禮，我可以既往不咎，但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趙休的聲音不疾不徐，"從此刻起，你對我說的每句話都必須保持最基本的教養。”
    “這不是建議，是警告。"
    整個客廳瞬間鴉雀無聲，假山上的流水聲顯得格外清晰。
    黑白頭發的女孩和兩個同伴湊在一起，所有人都被趙休的氣勢震懾住了，連甄大鵬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我餓了，你有什麽事情要和你父親說，就在餐桌上說。”
    趙休示意酒店侍者將餐車推進客廳。
    精致的保溫餐盒裏陳列著豐盛的美食：鮮嫩的大龍蝦、醇厚的紅酒鵝肝、香氣撲鼻的川味小炒肉、紋理分明的高級牛排、醬香四溢的響螺肉......
    侍者還貼心地準備了陳年醬香白酒和時令水果拚盤。
    “大家都吃飯吧！我和趙休很久沒見了，午飯是家常飯，我在酒店訂了些好東西。”甄大鵬也總算收斂了脾氣。
    他招呼著趙休和幾個年輕人，通通都入座。
    三個女孩和那幾個打扮新潮的男人也跟著甄小鵬上了餐桌。
    眾人陸續入座後，趙休喝了一點白水，就吃了幾塊水果，卻始終沒有碰酒杯。
    等到眾人都端起筷子和碗。
    "既然你想要請假，就和你父親好好溝通，你把剛才要說的話重新組織一下語言。”
    “記住，是商量，不是通知。"趙休放下筷子，平靜地說道。
    年輕人們麵麵相覷，他們原本隻是來走個過場，沒想到竟要參與這場氣氛微妙的家庭聚餐。
    甄大鵬此時也收斂了脾氣，雖然場麵尷尬，但這竟是他多年來與兒子最平和的一頓飯。
    甄小鵬死死盯著趙休，幾次想要反唇相譏，但想起誕西河畔那個夜晚，終究沒敢造次。
    眼前這個能在父親麵前如此從容的趙休，顯然不是他父親雇員那麽簡單。
    金屬十字架男生低頭扒飯，不時用眼神望向甄大鵬，後者隻是輕輕搖頭，他幾次想要喊人幫忙的信息都沒有發出去。
    "趙休忽然開口，聲音不輕不重，"三年前認識你父親時，他還是個腿腳不便的臨時工，我也是打工的，一個月掙2100。"
    "有件事讓我印象很深刻。”
    “有次他請我代班，就為了趕回去給上學的兒子洗校服、準備飯菜。"
    趙休頓了頓，"你們村的李延年，那個爛賭鬼，當時是個小老板，我們就在他手底下上班，他每次不稱呼你父親的名字，而是用“臭瘸子”來代替。”
    “而你給父親的備注，恰好也是"甄瘸子"。"
    "那年我18，他們40出頭，李延年會在我麵前罵他瘸子，也會當著一車間三十多號人罵他瘸子，他都會沒臉沒皮的笑。"
    趙休盯著這個年輕人，目光如炬，"不知道你給父親備注“甄瘸子”時，你的朋友們是不是也這樣笑？"
    餐桌上一片死寂。
    甄小鵬瞬間臉色鐵青，甄大鵬則一杯接一杯地灌著白酒，最後索性埋頭大口扒飯，仿佛要將所有情緒都咽下去。
    終於。
    甄小鵬把筷子在手指上，攥的發白，他咬著牙開口“網紅大會一年一次，有很多合作商和企業都會去，我想開公司就得去學一學，我還要多要些名片，一個星期用的了。”
    “我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大學的課程我都學完了，我平時在外麵煙酒不沾，工作是工作，我分得清。”
    年輕人低著頭扒了幾口飯，卻始終不敢抬頭看他父親。
    趙休將目光轉向甄大鵬："現在，該你說了。"
    甄大鵬緩緩放下酒杯，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也是白手起家做生意的。商場如戰場，人家看你年輕，根本不會真心合作。那些捧著你的人，盯的是你背後老子的幾個億。"
    "你聰明，腦子活絡，但花花世界裏的明槍暗箭，不是你這個年紀能應付的。"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杯，"想做大事，至少等到二十五歲以後。”
    “我這幾個億看著不少，真要折騰起來，轉眼就能敗光。"
    甄小鵬猛地抬頭，眼眶通紅："你就是膽小！當年做生意失敗欠一屁股債，是我媽打工替你還的！你要是有骨氣，我媽至於累出一身病，走得那麽早嗎？"
    "那是我老婆！是我老婆！"甄大鵬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碟叮當作響，"我不心疼嗎？我要是再折騰，再失敗，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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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學習要是不好我還敢折騰，大不了給你找個班上，可你偏偏這麽優秀，我敢折騰嗎？我敢拿你的前途冒險嗎？"
    “我老婆說我們苦點就苦點，把你培養好是要緊的，我能怎麽辦？”
    甄大鵬手掌拍的桌子頻頻作響。
    甄小鵬霍然起身："誰要你管！沒有你我照樣活得下去！在你眼裏錢比命還重要！"
    趙休突然抬手，指尖遙遙一點。
    一股令人戰栗的寒意從甄小鵬心底竄起，瞬間將他凍在原地。
    "坐下。"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卻讓甄小鵬如提線木偶般跌回座位。
    "你們來說。"趙休轉向那個染著黑白頭發的女孩。
    穿著漁網襪和露臍裝的少女正端著碗發愣，三個女孩麵麵相覷，指著自己鼻子："我們？"
    趙休微微頷首："說說他們父子倆的問題。"
    女孩放下碗筷，抓了抓挑染的頭發："這...不太好吧？畢竟是人家家事..."
    見趙休目光沉靜地望著她，白發女孩皺皺鼻子，無奈道："其實...你爸已經很好了。我要是有個不亂搞還能留幾個億的老爸，做夢都能笑醒。"
    "我爸四十多了還在網上騙小姑娘，差點把我閨蜜都禍害了。跟你爸比，他就是個人渣。"
    她撇撇嘴，黑色指甲油在燈光下閃著暗芒。
    趙休點頭，視線移向另外兩個女孩："再說說這個兒子。"
    兩個女孩對視一眼，然後便直接開口說道“小鵬，在圈子裏可是金龜婿”
    “年輕，有本事讀書厲害，上學厲害，做工作室做賬號都厲害，很多女的都想跟她確定關係。”
    “可是他那麽年輕，又不沾花惹草，是屬於事業型的，潛力股中的潛力股。”
    趙休轉向甄大鵬“你聽到了！”
    甄大鵬無奈的點點頭“他比我厲害，我20的時候毛都不是，除了騙到他媽，啥成就也沒有。”
    趙休又看向甄小鵬“你自己的路自己走，你們可以出去了。”
    甄小鵬和幾個年輕人麵麵相覷，他們緩緩的站起來，互相看了一眼，皆朝著辦公室樓下走去。
    甄大鵬最後到底是在那張申請上簽了字。
    等幾個人都走完了。趙休看向這個瘸腿的男人“說吧，什麽事？今天找我？”
    甄大鵬是精明的家夥，他有錢之後就極為謹慎，上次在誕西河的午夜和趙休有過遭遇，他便應該明白趙休的情況不簡單。
    所以他應該敬而遠之才對，可這個情況下，他還請趙休來吃飯，那麽就肯定是有事相商。
    甄大鵬愣了愣，然後皺著眉頭，他取出一個東西放在趙休麵前。
    “有個人要見你，他留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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