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莊園的會議結束後，議會眾人陸續散去。
    花貓輕盈地從趙休肩頭躍下，敏捷地竄入兩界蟲張開的巨口之中。
    趙休看著它的身影，這裏分明是成笑笑租下的體育館場地。
    這個每月租金三萬元的空間被她精心改造成了灰霧救援小組的基地。
    除了這個略顯簡陋的主場地外，旁邊還連通著一個體育用品倉庫，如今已被改造成訓練場。
    這個倔強的姑娘和她帶領的二十多名隊員就在這裏生活、訓練。
    薩娜撥付的資金相當充裕，但成笑笑卻將大部分預算都用於援助那些在災難中失去生活能力的人。
    那些因救援行動致殘的隊員，或是家庭破碎的受難者，都能得到救援小組的持續幫扶。
    除了必要的人員薪資，她不願多花一分預算外的錢。
    理想主義者的生活大抵如此。
    趙休對此不置可否，隻是靜靜注視著花貓的身影在兩界蟲口中消失。
    花貓靈巧地在體育館的訓練器材間穿行。陰影中，幾隻潛伏多時的怪物突然驚慌失措地縮緊身軀，倉皇逃竄。
    這些鬼祟之物都是霧詭武棠"女兒"身邊的隨從，它們早已悄無聲息地滲透到了成笑笑周圍，而這群年輕人卻渾然不覺。
    霧詭武棠雖未直接占據成笑笑的身體，但對這個姑娘的覬覦之心昭然若揭，仿佛刻意在挑釁趙休的底線。
    不過趙休並不在意，且不說他早已用"女兒"要挾過霧詭武棠，後來賀大樹更是明確警告過對方不得妄動。
    趙休確信，這個所謂的霧詭武棠還沒膽量公然違抗議會的決議。
    表麵上看，這位第三席霧詭似乎是自行分裂引發了諸多麻煩，但其真實意圖早被賀大樹看穿。
    詭這個存在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上次會議上，館長馬紹瑜曾建議它分裂出"家人"，體驗全新的人生。
    於是武棠便分裂出"父親"角色，自己則扮演備受寵愛的"女兒"，企圖通過占據成笑笑的身體來演繹這場親情戲碼。
    當趙休對此產生懷疑時，賀大樹一針見血地指出關鍵：霧詭武棠三百年前就被軒轅氏斬殺，如今複活的極可能是軒轅氏操控的傀儡。
    無論是因為把柄被握，還是其他緣由，它都不得不與軒轅氏合作。
    賀大樹更明確表態：若霧詭武棠敢打花貓的主意，格殺勿論。
    這次會議上，賀大樹又將與龐波爾家族的接洽任務交給武棠和醫生，這個安排已然說明了一切。
    賀大樹不打算再留這個隱患了。
    趙休也從兩界蟲口中邁出，身影再次出現在賀大樹的保安室門前。
    夜風拂過，帶著未散的霧靄氣息。
    宿舍樓上依然傳來隱約的喧鬧聲，大多數窗戶都亮著的燈光。
    透過幾扇未拉嚴的窗簾，可以看見三三兩兩的酒店員工圍坐在一起打牌喝酒，時不時爆發出陣陣笑聲。
    "這次是決定要除掉它了？"趙休在老頭身後站定，聲音壓得很低。
    賀大樹正慢條斯理地抓著一小把雜糧，暗紅的赤小豆、乳白的薏米、晶瑩的珍珠米，還有幾塊切得方方正正的紅薯。
    他蒼老的手指在米粒間輕輕撥弄，像是在進行某種古老的儀式。
    將雜糧仔細淘洗幹淨後，他倒入適量的清水，然後把陶罐端上那個已經燒得發紅的泥爐。
    趙休默契地蹲下身，用鐵鉗將爐門封好。
    這樣爐火能保持整夜不滅，陶罐裏的粥會一直保持著微微沸騰的狀態，既不會燒幹也不會糊底。
    等到明日清晨，就會有一罐香氣四溢、軟糯適口的雜糧粥等著他們。
    賀大樹用毛巾擦幹手上的水漬，慢悠悠地坐回他那張老舊的躺椅。"它是想通過成笑笑來汙染花貓，"
    老人的聲音沙啞而平靜，"最終目標是花貓看管的軒轅恒，不是你那個小女朋友。"
    趙休眉頭緊鎖："這話怎麽說？"
    老人拉過那條磨得發白的毛毯蓋在腿上，躺椅隨著他的動作發出熟悉的咯吱聲。"花貓並不是真正的貓，不，也算是真的..."
    他緩緩道來，"它是無數動物在死亡時凝聚的怨氣形成的媒介，雖然略通人性，卻也永遠說不了人話。"
    "本來就是貓，卻咋的說人話哦。”
    “你應該能感覺到吧！"
    趙休若有所思地點頭："貓兒的智慧確實不高，怨氣極重。”
    “它厭惡人類，所以寧願保持貓形也不願化為人形？"
    "人類造的孽太多了，"賀大樹長歎一聲。
    "那些貓貓狗狗的怨念都係在它身上。所以這世間的事，很少有能逃過這隻貓眼睛的。"
    全天下的動物都是花貓的眼線，那還真是比千裏眼順風耳還要厲害。
    趙休恍然賀大樹："難怪老爺子您無所不知，原來這貓兒是您的耳目。"
    躺椅繼續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早年確實是當眼線用的，"
    賀大樹眯起眼睛，"後來就隨它去了。想跑就跑，我也懶得管。”
    “說到底，也是隻可憐的貓兒。"
    "最早的時候，花貓殺的人比議會裏任何成員都多。我費了很大功夫才降服它，又把它的本體囚禁在灰霧莊園。"
    "現在在外活動的黑貓都隻是它的分身。這世界上很多人身邊都會養一隻貓，而成笑笑身邊那隻活得最久。”
    “這貓兒非但沒殺她，反而對她頗有好感。"
    "看來人善終究是有點用處的。"
    賀大樹頗為感慨。
    趙休沉思片刻，突然想通了什麽："花貓的本體在灰霧莊園，那麽軒轅恒就是由它看守的？"
    賀大樹微微頷首。
    趙休繼續推論："霧詭武棠想利用成笑笑對付花貓，然後再趁機從灰霧莊園救走被囚禁的軒轅恒，這才能避開你的眼睛。"
    賀大樹點頭“用完了，就殺了吧。”
    趙休微微皺眉，看向傳達室外麵的酒店方向，泰拉酒店那裏燈紅酒綠，還能隱約看見天台上正在舉辦的模特走秀。
    “意思是用霧詭幫醫生一把嗎？”
    賀大樹嗯了一聲“軒轅伐這個老東西最是瑕眥必報，議會要加入真理之眼就得給一點代價。”
    “霧詭現在負責幫那個吸血鬼解決麻煩，等醫生加入了那個眼，就把霧詭的命交出去，也算是給軒轅癆皇帝一個交代。”
    “省的他又要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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