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破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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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臨近尾聲,他道:
    “剛才說了,公司賬上現在有將近1700萬,這筆錢沒有給大家發,一來是保障後續發展,二來是有大動作,理解一下。”
    “這話太外了啊,要是再要那個錢,哥幾個成什麽了?不過驁哥你說有大動作是準備幹什麽?”
    “南郊那邊有一家名叫‘紅星啤酒’的廠子,你們都知道吧?”
    “那哪能不知道,可是個有年頭的老廠子了,我從記事起就知道這地方,但據說現在效益非常不好,裏麵1000多職工已經好幾個月發不出工資來,天天有人組織去市政那邊鬧,但看著也沒啥用。
    好像再過倆月,這廠就得連地帶設備都拍賣出去,裏麵的職工全部下崗,那可慘咯。
    提到這個,是對它有什麽想法嗎?”趙佗道。
    “嗯,是有點想法。我計劃把它承包下來,置辦成本地最有競爭力的酒廠。”
    “驁哥,我覺得你一定有個大計劃,對不對?”剛子道。
    “差不多,我的理想目標是,把這個廠完成改造後,成為全常石所有數的上號的娛樂場所的統一酒水供貨商,如果能做成了,那利潤可要比‘坦途’公司大的多得多。”
    “這要是實現了那可不得了啊,別的不說,光一家‘慢嗨又一夜’每天晚上的酒水賬單絕對是一筆天價,不用考慮還有‘克拉公館’這些,類似的地方我一下想到的就有四家,再加上酒吧一條街那十來家,雖然小一些可湊到一起依然很可觀。
    如果把ktv、台球廳也算進來,就更大了......
    隻是那家啤酒廠能承擔得起這個功能碼?它隻生產啤酒,別的酒種是不是沒有?”趙佗道。
    “能壟斷啤酒,別的酒便不在話下;先說白酒,你見過哪個夜總會、酒吧裏喝這個?隻有酒店的商務局才把這種高度酒精飲品當主流。
    然後紅酒,受眾群體比白酒還少,在夜場裏誰喝這個誰會被當成精神病。
    那剩下的隻有啤酒和洋酒了,洋酒裏人頭馬、xo、黑桃a、馬爹利、軒詩尼、傑克丹尼這些,而它們不是白蘭地就是威士忌,全是高度蒸餾的烈性酒,咱們這裏的人,沒幾個喝的慣。
    何況一些品牌價值特別高的也根本消費不起,所以這些類型都沒法走量,單筆利潤再高也受製於總體規模而不會有太多。
    調製雞尾酒和水果酒倒是能拓展一下銷路,但一次加那一點點,一瓶用一個月還能剩下不老少,依然是聊勝於無。
    所以真正撐得起場麵的,隻有啤酒。
    這是唯一一種男女皆宜,喝再多也不至於爛醉,價格還親民的酒種。
    同樣是所有夜場走量最大的產品,如同白開水,不上檔次,但人人都得喝,然後薄利多銷。
    而經過前期的市場調研,我發現盤活‘紅星’廠目前的難點都集中在設備老舊上;加工工藝很落後,導致產品口感很差,常有人形容那裏的產品比尿還難喝,如此也自然和目前主流的品牌沒有競爭力。
    然後他們的廠長也破罐子破摔了,看起來是想低價賤賣這些國有資產再卷款跑路。
    而我們要做的呢,便是在這人這麽幹之前,拿錢把廠子給摟過來。
    做了這一步,後麵怎麽動一場脫胎換骨的大手術、怎麽殺回來,我自有安排。”
    “驁哥,那個廠長我二大爺認識,他倆以前一起下過鄉,有一點點交情,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去說說,大的麵子沒有,但安排一個見麵還是沒問題的。”三鐵道。
    “好,我還在想什麽時候怎麽約呢,有你這話我就省了不少事,你馬上去辦,時間上看對方方便,我基本隨時都可以。”
    “好嘞。”
    當天下午,前者便去找了二大爺,然後在晚上打去了電話,因為經營凋敝,所以作為一廠之長卻也沒有什麽好忙的,見是老熟人的關係,就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而具體的點兒則定在了後天上午十點半。
    項驁帶著趙佗準時準點到了“紅星”酒廠的辦公樓前,那是一棟造型四四方方,毫無設計美學可言的老舊長方形建築物,結合斑駁的外牆,自帶一種特殊年代的氣息。
    當雙方碰頭互相握手時,映入前者眼簾的是一個有點微胖,頭發不多卻和一中老校長一樣梳的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
    接著在辦公室各自落座,後者率先開口:
    “項先生,你的來意我已經了解了,聽說你想把這個廠子拿到手?”
    “對,這事我計劃有一陣子了,眼下感覺萬事俱備這才冒昧來訪。”
    “那這裏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你拿下後想幹什麽用了?”
    “自主經營。”
    “不瞞你說,這裏的已經小半年沒發工資了,有點能耐的職工早跑了,但凡是能找個環衛工幹的也不願意在這裏耗下去,所以以前3000人的編製,目前還剩下1000帶個零頭,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二,也是一些出去了實在沒處安身的老弱病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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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這些人你準備怎麽辦?如果不想要全推給社會,我表示理解,可市委不會輕易鬆這個口,要是鬧起來又得是個不小的群體性事件。
    不知道你了不了解前陣子的火柴盒廠關停,裏麵的工人被甩下沒了著落,然後天天搬著小馬紮,打著‘我們要吃飯’的橫幅堵在區政府市政府的門口鬧,鬧到最後每人給了筆補償才算拉倒。
    而這幾年市委已經被這種事給鬧怕了,所以明確下了規定,如果沒有能力接收或不想接收原企業職工的投資方,就不能承包其業務。
    那火柴盒廠才300來人,你要麵對的可是這個數的三倍多;所以我要把它托付給你,錢不錢的先放一邊,醜話必須得說明白了才成。”廠長道。
    “放心吧,我會照單全收的。”項驁回答的毫不猶豫。
    “我想聽聽具體怎麽安排。”
    “‘紅星’廠以前隻是個單純的酒廠,不生產酒瓶也不生產酒箱,但這些我覺著可以一條龍全做下來,不需要和別的企業合作,這樣既能自產自銷又能解決崗位問題,關鍵是能省下不少成本。
    以後從這裏運出去的啤酒,不再隻是待裝的原漿,而是一箱一箱可以直接出售的成品。
    那麽酒瓶生產需要人手吧?酒箱生產也需要人手吧?尤其是後者,屬於很典型的勞動密集型產業,並且勞動強度還不大,正好適合留下來的這一千多人,兩塊分一分,再在門衛、後勤方麵勻一點,我粗略算過,消化掉不成問題。”
    “你這個思路很好,但前期投資可小不了,怎麽打開市場也是個難事。”
    “的確不小,還要招收新的技術工人,整個攤子全支起來不是個小數目;市場方麵,如果以現有的設備那別說打開,被打死還差不多。”
    後麵這句說的廠長一陣尷尬,他摸了摸頭發,隨後道:
    “那咱們談談收購問題吧;你心中的理想價格是多少?”
    “300萬。”項驁一口道。
    對麵聞言臉上大為不悅,遂回:
    “廠子裏的東西哪怕當破爛兒打打包賣了也不止這個錢,你給的價也太低了。”
    這邊也不生氣,隻是問:
    “那你給個理想價格吧。”
    “至少不低於這個數。”
    廠長說罷抬起右手攥了一下拳頭,這在手語數字中代表“十”,放到此處則是1000萬的意思。
    項驁聽罷做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
    “雖然300萬不多,可1000萬也太貪了點。”
    “你這話說的可不怎麽中聽。”
    “那我先請教一下,您覺著廠裏目前剩下的什麽能值這個數呢?”
    “生產啤酒的全套設備都在,隻要有原料可以隨時恢複生產——”
    他還想往後說卻被這邊抬手打斷,並道:
    “不是我不讓您說,是這個算盤您打的恐怕找錯人了。我剛才說過,這裏的酒如果不改變生產工藝,那一瓶也別想賣出去,而工藝是誰決定的?當然是設備,換句話說,這裏的硬件已經嚴重過時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它們的來路是1954年建廠時從蘇聯拿的援助,然後還不是蘇聯的原產,而是二戰末期出兵關外擊潰70萬關東軍時繳獲當地日企的東西。
    當年的牌子應該叫‘皇冠’,繼續往前倒,可以追溯到1933年日本占領朝鮮半島扶持的日資酒廠,兩者的標準來源一脈相承,距今已經接近70年的曆史了。
    如果把標準放的再鬆一點,全套技術乃是明治維新末期日本從法國引進的,這麽算的話就得是90年了。
    我說您不會不知道這些吧?用90年前的玩意兒給21世紀的人用,還想賣出什麽好價格?
    您方才提到了一個詞:‘破爛兒’,我很同意,因為這些設備除非碰上有什麽特殊收集癖好的收藏家或者是相關的博物館來放到玻璃牆後麵當展品,否則隻能當廢鐵賣。
    不談曆史,說句最實在的吧:如果生意好做,您的這家廠又何至於走到今天這步田地?
    更何況,還有1000多老弱病殘職工的安置問題在後麵掛著當拖油瓶,也就是我心善願意接手,您要換個別人,看看有誰會下這個工夫去管這些負資產。
    最後一點,我眼下能坐在這裏和您談,功課肯定是做足了的,您之前一直在找賣家想把這家廠整體賤賣掉好腳底抹油。
    隻是苦於價格沒有一個符合心意的才拖到現在。
    人都想給自己奔個好前程這我理解,但也不能太好高騖遠。
    我呢,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300萬您覺著少,那我虧本再加200萬,500萬怎麽樣?行就行,不行的話我馬上走,但臨走前我可得提醒您,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個店了。
    而且我對那些個客戶給您出的價是多少一清二楚,您也甭想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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