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會有這些影響嗎？
    這報紙上寫的怎麽跟三姐你說的不一樣？”
    四姐廖愛華抓了抓頭發，隻覺得腦袋有點懵，她是真不明白，家裏現在這緊張的氣氛到底是因為什麽。
    三弟拿回來的這些報紙，看起來寫的頭頭是道的，可三姐為何說影響不好？
    三姐廖建華默默翻了個白眼，氣這個四妹真是連給她當槍都不配。
    “二哥，你......”
    眼見著攛掇四妹不管用，廖建華又打算“勸勸”二哥。
    可廖永強卻一抬手，打斷廖建華接下來要說的話。
    “三弟，你也別耍心機了。
    這些報紙的事兒待會兒再說，你先說說你工作的事兒，還有你哪來的錢開店？”
    什麽？！
    廖永強的話讓廖父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這話裏的信息可是真夠炸裂的。
    工作的事兒？
    花錢開鋪子？
    廖父已經下意識的攥緊了手中的煙袋杆。
    “廖永明！
    老實交代，你瞞著家裏到底幹了什麽事兒？！”
    眼見廖永明心虛的支支吾吾，廖父直接看向廖永強，“你替他說！”
    廖永強其實知道的也並不詳細，他隻能把今天中午在鎮上建設路發生的一切如實轉述。
    “三弟，你咋跟人販子鬥上了？有沒有受傷？”
    四姐廖愛華驚呼一聲，立刻上前就要檢查廖永明的胳膊、腿。
    “蘭花，快把紅花油找出來，三弟哪傷著了？我幫你擦擦藥油，很快就能好。”
    大哥廖永誠此刻擔憂的不行，恨不得立刻就回屋幫廖永明好好檢查一番。
    “那可是人販子啊！不會被你給招家來報複吧？”
    三姐廖建華下意識脫口說出這一句，卻被二哥廖永強狠狠瞪了一眼。
    意識到自己一時心急說錯了話，廖建華趕緊閉了嘴，縮在角落降低存在感。
    “三弟今天見義勇為倒是值得表揚，隻是他瞞著家人偷偷開店這事兒，今天必須得給全家人一個交代。
    還有，今天不是周末，你不在燈泡廠上班，卻能跑到建設路去開店，這事兒你也必須交代清楚！”
    眼見今個兒這事兒是怎麽都躲不過去了，甚至迂回戰術也沒法再用，廖永明深呼一口氣準備正麵麵對。
    “爸、媽，瞞著你們是我不對。
    但你們都先坐下，別生氣、別著急，聽我從頭慢慢跟你們說。
    這事兒還是得從報紙說起，二哥，你別攔我，啥事兒都是有因才有果。
    你們還真得弄明白我到底是咋想的，才能知道我為啥這樣做。
    至於是非對錯，你們先靜下心來聽我說完，你們再做評判，如何？”
    見廖永明難得如此正經且認真，家裏所有人幹脆都坐下來，倒是要好好聽聽，老三到底要如何忽悠。
    “爸，您看，這是《人民日報》78年的報紙，就是這篇，鄧總訪問小日子，您看看咱們國家現在與小日子的差距有多大。
    您再看看這79年的報紙，《長虹從鬆下引進黑白電視機生產線》，還有這個《八個國企改革試點企業》，還有這個《鼓勵農村包產到戶》，還有......”
    為了今天這個局麵，廖永明之前是真沒少下功夫。
    鎮上廢品收購站，他幾乎天天都去打卡報道，真是費了老鼻子勁了，才找到這麽多份有價值的報紙。
    更何況他還費了更多工夫，對這麽多報紙進行信息分類和整理。
    “爸，這些報紙都是上麵的聲音，所有這些都在說明一件事，咱們正在從計劃經濟走向市場經濟。
    今後，對任何一個工廠來說，效益才是第一位的。
    所以您覺得，如今不論是燈泡廠還是軋鋼廠，還能像以前那樣繼續運營嗎？如果這些工廠不順應時代做出改變，會不會終有一天被市場淘汰？
    您覺得，市場經濟下的工廠，難道還會讓一個工人無論好壞都繼續幹下去直至退休，甚至還能讓孩子來繼承？
    這樣的工廠，哪裏有半點優勢可言？這樣的工廠，豈不早晚都要被這些沒有競爭力的員工給拖垮？
    到那一天，您覺得這樣的工作還能是鐵飯碗嗎？
    ......”
    整個廖家，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愕然的看著口若懸河的廖永明。
    所有人都突然覺得，眼前的廖永明有些陌生，就像是被妖精給附體奪魂了似的。
    眼前這個人一點都不像平時那個不愛讀書，成天隻知道招貓逗狗、不學無術的廖永明了。
    廖父愣了好一會兒，這才緩過神來。
    “嗯，分析的還湊合，算是有點長進。
    但是，先交代清楚你工作還有開店的事兒！”
    果然還得是老爹，真是家裏的定海神針，無論廖永明說的多天花亂墜，廖父總能一句話把問題拉回主題核心。
    “額......那個，那個爸，您先穩住哈。
    我不過就是為了響應號召，建設祖國，所以就，就......就把工作給......給賣了。”
    廖永明艱難的說出這句話，聲音更是越說越低，甚至連頭都低下去了，直接低著頭向上翻著眼皮，偷偷觀察廖父的神色。
    “噌”的一下，廖父直接從炕上拍案而起。
    “孽障！你給我跪下！！！”
    看父親氣的，臉和脖子都變得通紅，廖永明是真的怕了，生怕自己這次會把老爹給氣出個好歹來。
    “爸，您先消消氣，您......”
    “我讓你跪下！”
    廖父直接抽出煙袋杆，照著廖永明的後背就是啪啪兩下重重打下去。
    看廖永明挨揍，大哥廖永誠、四姐廖愛華趕緊跑過來護著。
    “爸，老三還小，有些道理您慢慢教，他一定會懂的......”
    “你知道燈泡廠的工作意味著什麽嗎？！
    你知道為了給你買這個工作，你二哥托了多少關係？
    你知道為了給你買這個工作，已經把家底全掏空了，甚至還欠了你哥你姐多少外債嗎？
    這些你都知道，可你還是偷偷摸摸把工作給賣了。
    你你你......”
    廖父舉著煙袋杆，直接杵著廖永明的腦袋，他真恨不得下手敲碎這孽障的腦袋瓜子，看看這腦子到底中了什麽邪，才能做出賣掉燈泡廠正式工工作這樣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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