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響和慘叫在樓道中久久回蕩。
    聽到動靜的眾人皆是麵色微變。
    而在這棟居民樓的最頂樓，氣氛同樣有些沉凝——
    一道身高數米的魁梧黑影，手持銀質餐刀，隨即沒有絲毫猶豫，寒光於燭火下一閃而逝，精準而狠厲地切下。
    霎時間，手底下的“獵物”筋肉寸斷，猩紅血汁爆濺。
    “如何，人類，我的手法應該還不賴吧？”
    說著，式守又是用另一隻手上的餐叉，將盤中剛切下的一塊鮮嫩牛肉叉起，優雅地塞入臉上不知道能不能被稱為嘴巴的部位。
    “不賴是不賴，就是沒想到式守閣下居然喜好一分熟的牛排，嘛，該說意外還是不意外呢。”
    在式守對麵，是麵前同樣擺放著牛排和紅酒的林弈，不過相較於前者嗜好內部幾乎全顯鮮紅色生肉的一分熟，他的牛排熟度保持在了七分到八分之間。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是從迷霧裏帶出來，且能放入遊戲背包的特殊物品，所以這類食物和飲品並沒有保質期也不會腐敗，更為人性化的是，在拆封包裝後，它們的起始溫度皆會處於最佳享用狀態。
    這不，牛排是熱的，紅酒是冷的，這一冷一熱的簡約搭配，在這危機四伏的夜晚，竟還莫名有幾分情調。
    不過居安思危，在淺抿一口醇香的杯中美酒後，林弈向此時已然化敵為友的式守問道：
    “式守閣下，所以你說的‘詭異’什麽時候找上門，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抓幾隻好好研究一下。”
    “……”
    聽到前者完全沒有壓力的發言，式守原想要予以譏諷，但轉念一想對方現在好歹是“母親”大人的信徒，隻好壓下這麽做的念頭，
    “你剛沒聽到嗎，它們已經來了。”
    “是說迷霧裏的東西嗎？”
    林弈的指節輕敲桌麵，
    “那些偽裝成人類，實際上是攝像機的家夥？”
    “嗯，它們的確算是‘詭異’，但僅僅是最低檔次的士卒罷了。”
    式守再次切下一塊汁水豐富的肉排，
    “‘詭異’最棘手的地方在於它們的汙染，但凡是被它們沾染扭曲的東西，在喪失理智後都會變成畸形的怪物。”
    “而再深層次的‘詭異’……”
    前者頓了頓，隨後緩緩道，
    “不可視，不可聞，不可言。”
    聽起來像是某種禁忌之物……
    覺著“詭異”的情報了解得差不多，林弈又是提出一個早從一開始，他就心存疑惑的問題：
    “式守閣下，請問你是‘npc’嗎？”
    “恩皮西……那是什麽東西？”
    “抱歉，忘了你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了。”
    林弈組織了一下措辭，
    “想象一下，我們現在正身處一個巨大的、充滿各種奇妙景象和事件的舞台劇之中。”
    “這個舞台有它自己的故事、場景和規則，同時在這個舞台上，主要有兩種‘演員’，一種是‘主角’，能夠自由決定自己要做什麽、去哪裏、和誰交談，掌握有改變自我命運的權力。”
    “而‘npc’則是舞台上的‘配角’，它們有著固定的角色設定，就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劇本指揮著，在特定的地方出現，然後按照某種潛在規則來運行，無法跳出早已被框定好的命運。”
    “概括來說，那就是前者的存在是為真，而後者是為假。”
    林弈原以為自己的一大段說辭會讓對方感到困擾，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在聽聞此番話後，式守竟是真的認真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聽你這麽說……我的確有種類似的感覺。”
    “畢竟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從什麽時候起被困在了這裏，認知中也隻記得我是“母親”大人的子嗣，以及一些零星的記憶碎片。”
    “不過我並不覺得我是虛假的，因為我很清楚，在這棟狹小的居民樓外，還有著無數極為廣闊的‘世界’。”
    “這也是我為什麽要收集祭品的原因，隻有獲得‘母親’大人的瞥視，我才能擁有足夠離開這個地方的力量。”
    說到這裏，式守的聲音帶上了幾分解脫的愉悅，
    “如今祭不祭品的倒是無所謂了，你是信仰‘母親’大人的信徒，隻要跟隨你，我就不用再受此地規則的約束，想去哪就去哪，不像隔壁某縷‘秩序聖者’的殘魂……等等，他怎麽不見了？”
    式守的一番話說得雲裏霧裏，但還沒等林弈詳細問清楚，一道在他聽來十分悅耳的係統提示音忽然響起——
    【場景中有玩家死亡，生命屬性+1。】
    已經是這段時間的第三個了。
    這代表除了潘澤外，還有另外兩人在天黑後出了局。
    不出意外的，隨著脫離“詛咒”的人越來越多，群聊中又是因死人的事躁動了起來。
    602時浩南礦工）：1102潘澤長老），別搞啊兄dei，我聽見槍聲了，你到底看到了什麽東西？好歹留句話再失聯啊喂！
    1001安晴雪：601李謙雲偵探），李謙雲同學，要不你到201室來一趟……學委遇害了，屍體就在201室的門口……
    屏幕前的李謙雲眉頭微皺。
    601李謙雲偵探）：你是怎麽知道的？
    1001安晴雪：因為小倩很擔心夢琦的安全，所以我和小璿就想著陪她一起下去看看，結果途經201的時候，就看到了學委的屍體……
    1002方璿：確實是這樣，我們三個都是目擊者。
    “……”
    李謙雲被這群女生的操作整得有些頭疼。
    明明剛才還說迷霧漫了進來，擔心遇到危險，結果轉頭就快跑遍了整棟居民樓。
    601李謙雲偵探）：明白了，我馬上就到，你們看好現場，尤其是屍體，別讓它莫名失蹤了。
    為了維護“秩序”，李謙雲倒也沒推辭，隻是後半句話似乎意有所指。
    601李謙雲偵探）：302蔣天生502唐龍，你們那邊怎麽樣？
    302蔣天生：一切順利，頭兒，我和阿龍剛到8樓把天一從“詛咒”中救出來，馬上就到你那邊匯合。
    601李謙雲偵探）：不了，既然你們離潘澤那邊比較近，就先去11樓看看，我一個人行動沒問題，但你們要多加小心。
    發送完消息，李謙雲利落地取下門口掛衣架上的風衣，將其輕輕披在肩頭，隨後推開門，踏入了那片宛如混沌的迷霧中。
    201朱子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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