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詛咒”？
    感受到一道道略顯熟悉的惡寒氣息，李謙雲的眉頭深深皺起。
    “桀桀桀，早動手不就好了，我就說信仰‘秩序’的人都是一群頑固不化的家夥。”
    說罷，黑色的流體自林弈口袋中洶湧流出，堆築成一道頭頂幾乎快要擦到天花板的高大身影。
    “羽老頭，念在你以前總給我講些無聊故事的份上，現在識相地和這個人類撇清關係，或許還能保全你這殘缺不堪的靈魂。”
    式守的聲音充斥著威脅，它垂下沒有一絲細節的腦袋，看向李謙雲脖子上所戴的秘銀吊墜。
    而見到周邊的陣勢，吊墜上菱形狀的晶簇微微閃爍，隨後響起一道蒼老虛弱的聲音：
    “‘誕育’的孑遺，你是怎麽做到讓‘詛咒’的力量……為你所用的？”
    “想學？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也學不會。”
    雖然臉上沒有表情，但林弈能明顯感覺到此時的式守是在笑，而且是極為自得地笑。
    “‘母親’大人和你們那墨守成規的主兒可不同。”
    “不管是美好光明，還是畸形怪異，隻需在心中默念這條我等踐行的廣闊命途，‘誕育’就會包容，慷慨地賜予萬物向祂覲見獻上）的機會。”
    “誠然，這種程度的信仰還遠遠達不到‘母親’大人忠實的‘信徒’，但能得到一條命途的承認，就已經是無數生靈擠破頭皮都想要達成的願景了。”
    “傲慢的‘愚妄’？昭然的‘巡弋’？不不不……即便是蘊含無限可能的‘進化’，也做不到‘誕育’的包羅萬象。”
    “就比如現在，在‘誕育’的恩賜下，這些被囚禁於此的‘詛咒’也能像你我一樣，從這個永無天光的狹小‘世界’解脫。”
    “而它們所需要支付的代價，僅僅是暫時聽命於我等，將眼前這個人類撕碎。”
    說到這裏，式守不懷好意的目光地落在了李謙雲身上，
    “殺戮本就是‘詛咒’的本性，對它們來說，這還真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羽老頭，該做出你的選擇了。”
    “在這個地方苟活總好過就此身隕道消，為了一個‘秩序’的信徒，把自己的小命搭上可不值當。”
    聽到前者步步緊逼，寄宿於吊墜中的羽塵不禁認命似地歎了口氣。
    如果單單來的隻是“誕育”的子嗣，他尚且還可以應付，但那些“詛咒”中不乏帶有精神屬性攻擊的存在，以他一道受損嚴重的聖者殘魂，真要拚殺起來，最終的結局多半還真如對方所說。
    而正當羽塵想要再次開導這個讓他早已心生不滿的新人，放棄其心中的荒唐計劃時，李謙雲率先開口了：
    “我倒是沒想到林弈同學還有這種本事，能借勢號令和玩家對立的‘詛咒’來對付我。”
    “姑且承認在‘秩序’之內是你贏了吧……”
    “不過在給出我的答案前，我有點好奇，你要求我通過‘終止協議函’，或者說殺死我的目的是什麽？”
    “目的……沒有那種東西。”
    “對我來說，扭曲的規則和你的命都可有可無。”
    林弈想了想道，
    “非要說的話，我想去外麵看看，所以浪費時間的你就成了阻礙。”
    不為欲望，不為複仇。
    對方給出的回答讓李謙雲感到意外，旋即啞然失笑：
    “我收回之前的話林弈同學，你不是個有趣的人，而是一個怪人。”
    “那就再一次表明我的答案好了——”
    “我不會終止這場‘遊戲’。”
    隨著聲音的落下，李謙雲的身形憑虛而起，同時掌中浮現一本金色聖典。
    緊接著，幾道鍍著神聖光暈的字符自快速翻動著的書頁中飛出，不斷放大後帶著恢弘浩瀚的氣息砸向前者。
    然而在規則之下，他的舉動注定徒勞。
    那些看似勢不可擋的金色字符一經靠近林弈，便像是初春的積雪一般快速消融，連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老頭，你真瘋了不成？”
    清楚“秩序”的“壁壘”光靠蠻力難以破壞，式守一邊質問曾和自己還算有著些許交情的羽塵，一邊示意周遭群狼環伺的“詛咒”發起進攻。
    可詭異的是，在各方“詛咒”鋪天蓋地的尖銳嘯聲下，那位“秩序聖者”卻在此刻沒了動靜。
    而另一邊，李謙雲雖然短暫地將“聖者”的權能轉為自己所用，但在看到超脫凡俗力量的攻擊被林弈輕而易舉地化解時，他的眼底頭一次產生了震驚的情緒波動。
    還沒等前者想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一個身影虛幻，脖子有著明顯斷裂口，就像是把頭顱縫補上去的紅衣女人出現在他麵前，獰笑著揮動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刺向自己。
    如果仔細看，不難看出那把尖刀其實並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刀子，而是像把一麵鏡子打碎後，從中精挑細選出的一塊狹長玻璃碎片。
    閃爍著幽冷光澤的刀鋒穿透“壁壘”，也穿過了李謙雲的身軀，雖然沒有對目標造成一絲一毫的表麵傷害，但卻讓前者霎時間難以自製地捂住腦袋，隻覺得靈魂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了一般。
    精神層麵傳來的痛楚使得李謙雲停頓在空中的身影一滯，而這種破綻，在虎視眈眈的“詛咒”眼中足以致命。
    宛如人骨打造的蒼白色蠟燭越來越多，它們搖曳著令人不安的綠色燭火，在某一刻形成了一個詭異禁忌的法陣。
    法陣形成的瞬間，無數隻幹枯嶙峋的手臂重重疊疊，爭先恐後地從裏麵探出，隨即死死抓住李謙雲的腳踝往下拽，仿佛要將其拖入九幽深淵。
    除此之外，孩童如泣如訴的歌聲，溺井之人的低聲囈語，以及一道道現實中並不存在，卻幾乎快爬滿整個視野的血手印……
    集結居民樓中近半“詛咒”的聯合圍攻下，李謙雲的精神屬性以一個極其恐怖的速度瘋狂下降，甚至已然來到了負數！
    雖有著“聖者”之力，但終究是一縷殘魂，此番情形下，“秩序”的“壁壘”自然也是無限趨近於潰敗。
    而就在“壁壘”徹底瓦解後，等候已久的鬼娃娃們齊齊眯眼一笑，展露出猩紅的牙齒，如彈跳力驚人的抱臉蟲般一擁而上，將失去抵抗的獵物瓜分撕碎……
    601李謙雲，身份“偵探”——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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