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哥哥？”
    夏蘭蘭的美眸深處閃過一絲錯愕。
    出現在車廂前端的人自然是楚言風。
    隻是此刻的他氣息紊亂，身上不僅沾染有那名“小醜”與其“怪物”的猙獰血跡，還有著自身多處負傷流出的淡淡金血。
    更讓人不忍直視的，是他的左眼——
    像是被某種尖銳的物體狠狠戳破，原本圓潤的眼球變得扭曲，破碎的眼白中混雜著殷紅的血水，順著臉頰一路滑落，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所幸，對方的那隻黃金瞳還完好。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楚言風身上掩飾不住的疲憊。
    “是我輕視那家夥了。”
    身形依舊挺拔的楚言風直言道。
    “哪裏的話，那群‘小醜’是公認的危險家夥，能在他和‘怪物’聯手下將其擊殺，我想整輛列車裏除了楚哥你以外，絕對再找不出第二人。”
    方才用牙咬令牌的男人笑著拍了一個彩虹屁。
    而一旁，另一個男人則是心有所感，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
    因為他發現自從楚言風回來後，對方那僅剩的一隻眼睛就一直盯著他們看，仿佛帶著某種目的性。
    應該……不會吧？
    楚言風之前可是救了他們一命啊。
    盡管不是很確定，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於是這名心生警惕的男子在道過謝後，便打算離開了。
    但就在他掏出“終端”的一瞬間，四周的空氣連帶著他的身體都被凝固，連動彈一根手指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不僅是他，剛才拍馬屁的男人也沒能幸免，臉上討好的笑容頓時僵住：
    “楚、楚哥，這是什麽意思？”
    楚言風沒作聲，而早有預料的夏蘭蘭卻是笑了：
    “真以為救你們這些廢物是因為平白無故的善意？還是說那一點實際意義都沒有的同伴關係？哈哈，抱著那種愚蠢想法的人就死在這裏吧，反正也走不遠。”
    “蘭蘭，少說些沒營養的話。”
    考慮到眼前的少女和自己有些交情，並且是一流命途“幸運”的信仰者，楚言風倒是沒把對方視作目標。
    說罷，他的手中出現一把金色大弓，弓身冷冽而耀眼，同時表麵雕刻著古老而繁複的符文，與其右眼的黃金瞳交相呼應。
    “神射手”。
    這是楚言風的身份。
    其中一項天賦便是，以召喚出的神弓射殺他人，獲取超凡箭術技藝上的熟練度。
    這也是他當時會選擇順手救下兩人的根本原因。
    隻見前者信手拈來一根頭部呈三棱錐形的利箭，而後搭上弓弦，隨意瞄準其中一人。
    “等、等等！別殺我，我身上還有手槍和一些詭幣，全都可以給你！我要是死了就都沒了！”
    被“時間”禁錮、好似一塊砧板魚肉的男人慌忙求饒。
    他的內心陷入無盡懊悔。
    早知道會有現在這種下場，他就該在遊戲結束時就立刻退出。
    人性，經不起考驗啊！
    就算對方曾是救你一命的恩人……
    思緒還在兀自飄蕩，散發著令人絕望氣息的箭矢就貫穿了前者心髒，濺起一捧滾燙的血花。
    “我看著很像缺錢的人嗎？”
    射殺一人，楚言風不禁搖頭失笑，
    “而且我不認為你們身上，會有讓我心動的籌碼。”
    早在求生尚未正式開始的“安全期”，楚言風就以隊友間相互了解為由，將這兩人的底細摸透了。
    既沒攻克超過三個“世界”，又沒顯赫背景的散人玩家罷了。
    諸如此類人，最是適合充當他人的墊腳石。
    “楚哥，不要殺我，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我願意……”
    見對方殺起人來沒有半分遲疑，對身外之物也似毫無興趣，剩下的那名男子全身止不住地顫抖，極力但又無力地思考著脫身之策。
    然而就在這時，楚言風忽然捂住自己的右眼，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同一時間，被囚禁住的男人隻覺渾身一鬆，一雙肩膀仿佛須臾間被卸去了千斤負擔。
    好機會！
    這司馬迪克兒子遭到反噬了！
    趁著因消耗過度的楚言風無暇顧及時，男人欣喜若狂地打開“終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點擊向離開此地的“退出”鍵。
    見狀，手持一把微型輪轉手槍的夏蘭蘭本想阻止，但又怕直接把人打死壞了楚言風的好事，產生了一瞬的猶豫。
    各種因素加持下，這名運氣爆棚的男人，如願以償地做到了他此時最想做的事。
    這一刻，他暢快無比，他放肆大笑。
    什麽“時間”？什麽“幸運”？什麽主流一流命途？
    統統都是一群飯桶！
    到頭來，不還是讓自己跑了嗎？
    但笑著笑著，男人的眼睛突然濕潤了，笑聲也越來越難聽，直到最後，變為了嚎啕大哭。
    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我逃不掉？為什麽我必須要死？！
    已經數不清點了多少次“退出”，但他依舊是身處這節除了自己聲音，安靜得可怕的鮮豔車廂。
    極致的兩種情感衝撞下，男人出現了一陣耳鳴。
    周圍的聲音變得如蚊蠅振翅，又如千萬根鋼針一齊刺向耳膜。
    他的眼中浮現一抹絕望，一隻手不自覺地舉起槍。
    不是指向對麵兩人，而是飽含淚水地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但就在其準備自盡之際，緩過神來的楚言風眼神一凝，瞬息間射出幾箭，將男人的身體貫穿並釘死在車廂亮麗堂皇的牆壁上。
    感受到湧入身體的稍許超凡力量，前者悄然鬆了口氣。
    但隨即，他又是眉頭微皺：
    “剛才是怎麽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
    從頭到尾看著男人神態變化的夏蘭蘭同樣懵了，
    “但好像是，他的‘終端’出了問題，退不出‘間章’了。”
    “出問題？”
    聞言，楚言風眼眸微眯，當即否認道，
    “不可能，‘終端’不會出問題，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
    “也是……那就是遊戲還沒結束？不，這更不可能，我們明明都已經收到係統的消息提示，和通關的升階令牌了……”
    為找尋線索，夏蘭蘭點開了自己的“終端”。
    緊接著，在掃過兩行字後，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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