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久遠的事，你記得還挺清楚。”
    林弈忽然道，
    “那你自己呢，有記起以前的事嗎。”
    “當然……”
    “沒有。”
    “這隻是一段廣為人知的曆史，不代表我曾親身經曆過那個時代，你在路上隨便找個有點閱曆的人都能打聽到。”
    “好了別打岔，先讓我把後麵的事講完。”
    也不知道為什麽，式守此時的狀態有些激動，講述的興致甚至比他這個傾聽者還要高，
    “剛才說到，‘真靈’為延續神力大肆發動戰爭，其中涉及到的世界消亡不計其數，而在這期間，就和我們能想到的問題一樣，‘太初龍祖’也並未把希望全部寄托於手下的信眾，祂自身同樣在迫切尋找能夠鞏固神位的方法。”
    “畢竟清掃戰爭雖然為那位古老龍神帶來了收益，但另一方麵，身為主神下無冕之王的‘巡弋’仍在飛速成長，其下命途勢力也在戰爭年間不斷壯大，並視傲慢殘暴的‘真靈王朝’為異端，成為了前者開疆拓土的巨大阻力。”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協剿戰爭’末期，在一場重大的行星守衛戰中，首位‘巡弋’的令使大放異彩，連斬三位‘真靈王朝’的首腦人物，對後者乃至整個‘真靈’命途，造成了足以動搖根基的影響。”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事實上，經曆了多年王朝內亂，更新迭代的‘真靈’令使質量早就不堪入目，不過那位‘巡弋’令使能做到這種地步，也從側麵證明了自身信仰的強大——即使未成神主，‘巡弋’也離那個位置不遠了。”
    “此消彼長下，‘真靈’就急了。”
    “這世上總共就十二個主神位，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如果‘巡弋’真要上位，會取代的是誰不言而喻，而且因為‘協剿戰爭’，‘巡弋’能和‘真靈’對付就有鬼了。”
    “而說來也巧，恰好那個時候，一座大型遺跡自天外降臨，遺跡中潛藏有一至寶，具體叫什麽名字不知道，隻知道當時的人將其稱為‘域外戰骨’，傳聞有著能令神明都脫胎換骨的莫大威能。”
    “如此至寶，引發的動蕩自然也是極大的，各命途的‘令使’和‘行者’相繼聞訊而來，一度陷入頹勢的‘真靈王朝’肯定也想，奈何‘巡弋’下的命途勢力‘一氣戰盟’）就像一群瘋子，寧可放棄機緣，也要拖住那群神裔。”
    “然後，有意思的事就發生了。”
    式守的聲音因激動隱隱帶上了幾分顫抖，林弈大概猜到了什麽，但又覺得有些奇怪，於是沒說話。
    “誰也沒想到，‘太初龍祖’竟會親自下場！”
    “能令一位主神出手，可見那‘域外戰骨’的確非同凡響，但也是因為主神的降維打擊，其他參與進來的人對這件至寶完全沒了念想。”
    “但人沒有，神卻有。”
    “時刻關注著‘真靈’動向的‘巡弋’，同樣降臨此地。”
    “在等其他無關人員撤離此地後，祂向龍祖發起了神位之戰，也就是後世有名的‘天墟之戰’。”
    “這一戰，雙方皆是毫無保留，但結果，卻呈現出一麵倒的局勢。”
    “‘太初龍祖’的本源損耗比世間流傳的還要嚴重，僅僅數日，便從天墟墜落，落敗於新生代的‘巡弋’。”
    “神位的交替無比殘酷，每一位神主的登臨，都意味著要將曾經這個位置上的命途吞並。”
    “然而就在‘巡弋’即將取勝、吞並‘真靈’之際，那位‘太初龍祖’做出了一個瘋狂的舉動。”
    “祂妄圖融合天外的禁忌之力，化其為己用，使自己在這場神位之戰中反敗為勝。”
    “但禁忌之所以為禁忌，就注定無法為天下生靈所用，就算是神主也不可避免，退一萬步說，就算‘真靈’能借此贏下神位之戰，祂的結局也不得善終，最終的結果，也隻有將神位摧毀一種可能。”
    “這是曆史神位交替中從未發生過的事，所以我才說，那‘太初龍祖’為了地位不擇手段，也難怪手下的命途勢力看樣學樣，亂成那個鳥樣。”
    可能是曾經對“誕育”造成過重大打擊的緣故，式守對“真靈”進行著毫不留情的批判，
    “不過就事論事，這陰損的一招在當時還真有效，一旦‘太初龍祖’成功融合天外的力量，大概率就不會有如今的‘巡弋’了。”
    “所以……”
    “‘母親’大人祂出手了！”
    該說是圖窮匕見，還是鋪墊迎來了高潮，式守桀桀狂笑，連帶著音色都因興奮而扭曲地道，
    “用影子麻痹‘秩序’，本體則是早有預謀潛伏在天墟附近，再伺機給予‘真靈’致命一擊，將這場未來的無妄之災扼殺於搖籃，我就問你，還有誰！”
    “……”
    原來如此。
    借“巡弋”之手，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秩序”的盟友“真靈”抹除，從而瓦解這場對“誕育”有害的清掃戰爭。
    的確是不錯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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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問題是……
    看著式守揚眉吐氣的樣子，林弈的麵色有些古怪：
    “‘巡弋’不也是‘誕育’的敵人嗎？”
    “……”
    前者的狂笑戛然而止。
    半晌後，它道：
    “那咋了，至少在當時，‘巡弋’還得謝謝我們呢！沒有‘母親’大人，哪裏來祂今天的風光！”
    “甚至還有小道消息，那位‘巡弋’之神曾不下數次，友好邀請過‘母親’大人商議某件事，隻是‘母親’大人懶得理會，一次都沒賣祂麵子罷了。”
    “所以說啊，命途間的關係不能光從表麵看，沒準底下的勢力鬧得不可開交，而各自的神明其實關係沒那麽差也說不定。”
    式守極為大膽地猜測道。
    還有這種說法的嗎……
    林弈也不怎麽了解這些東西，隻能不置可否。
    “和你說這麽多就是想告訴你，那個男人的身世不簡單，極有可能和隕落的‘真靈’有關。”
    式守的目光看向正坐在火堆前烤火的路君夜。
    龍吟，“巡弋”信徒的異狀，以及“詭嬰”所描述的細節。
    種種跡象，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曾經的“真靈”。
    話題正欲繼續推進間，林弈眼神微微一晃，隨後望向庇護所外，仍在下雨的漆黑夜幕。
    與此同時，風雨交加的海岸口。
    一根根點著碧綠幽光的白蠟無視環境影響，無聲地燃燒著。
    遠遠望去，就如同一隻隻死寂的眼睛，監視著海麵的情況。
    直到，一艘與“白海豚號”大小相仿的船撞碎海浪，緩緩駛入這座封鎖之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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