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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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室內白熾燈明晃晃地刺著人眼,梔梔扶著江凜的手臂微微發顫,生怕動作稍大就扯到他後背的傷口。江凜順從地躺在檢查床上,餘光卻瞥見她緊抿的嘴唇,心尖不由得跟著發疼。
“放輕鬆,就是常規檢查。”他想抬手安撫,卻被心電監護儀的導線牽絆住,隻能用帶著笑意的聲音哄她,“再皺眉,以後可就不好看了。”
梔梔輕哼一聲,指尖卻溫柔地替他整理好衣領:“少貧嘴,好好配合醫生。”她轉身時,江凜望著她單薄的背影,突然想起藏在行李夾層裏那枚戒指——深藍色天鵝絨盒子裏,鉑金戒圈靜靜躺著,內側還刻著兩人名字的縮寫。原本計劃在天山任務結束後求婚,卻不想被這場意外打亂了所有安排。
“江凜同誌,開始檢查了。”醫生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江凜深吸一口氣,暗暗祈禱行李檢查能順利通過。他知道,那枚戒指不僅是承諾,更是他想守護一生的心意,在這場風波過後,終將以最鄭重的方式戴在梔梔手上。
金屬器械碰撞的聲響在檢查室裏回蕩,醫生冰涼的手套覆上江凜胃部的瞬間,他渾身肌肉驟然繃緊。餘光瞥見梔梔攥著衣角、滿臉擔憂的模樣,喉結滾動著擠出沙啞的字句:“梔梔……你出去等我吧……”
梔梔一怔,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衣角的褶皺。她望著江凜刻意繃直的脊背,那道因隱忍而微微顫抖的線條刺痛了她的眼睛。消毒水的氣味裏,隱約飄來江凜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混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好,我就在門口。”她輕聲應下,轉身時卻悄悄將診室門虛掩。走廊裏的燈光透過門縫斜斜切進來,在江凜蒼白的側臉投下細碎的陰影。她聽見醫生按壓的悶響,聽見江凜極力壓抑的悶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淚水突然漫上眼眶。
此刻的江凜正死死咬住下唇,冷汗順著額角滑進枕巾。他在劇痛中恍惚想著,等戒指送到手上,一定要選個陽光正好的日子,在開滿格桑花的草地上,讓梔梔笑著戴上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狼狽地躺在病床上,連疼痛都不敢讓她看見。
醫生的手指剛按壓第三下,江凜突然臉色驟變,胃部翻湧的惡心感如洶湧潮水般襲來。他猛地偏過頭,喉間發出壓抑的悶哼,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的病號服。
“怎麽了?”醫生停下動作,目光警惕。江凜抬手捂住嘴,喉結劇烈滾動,聲音從指縫間艱難溢出:“對、對不起……想吐……”
門外的梔梔聽見動靜,再也顧不上江凜之前的囑咐,推門衝了進來。隻見江凜蜷縮在床上,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她慌忙抓起一旁的嘔吐盆,半跪在床邊托住江凜的後背:“別忍著,吐出來會好受些……”
江凜緊閉雙眼,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胃裏的絞痛和翻湧的惡心感幾乎將他淹沒,可即便在這般狼狽的時刻,他仍強撐著保持一絲清醒,生怕嘔吐物濺到梔梔身上。
江凜弓著身子劇烈幹嘔,指節攥著嘔吐盆泛出青白。幾番痙攣後,隻嘔出幾口渾濁的酸水,在瓷盆裏發出細碎的聲響。他脫力般向後跌回枕頭,額發濕漉漉地黏在蒼白的臉上,連睫毛都在輕輕顫動。
“好些了嗎?”梔梔抽了張紙巾,小心翼翼擦拭他唇角的水漬。指尖觸到他冰涼的皮膚時,心口猛地一揪——明明剛量過體溫,可他掌心的溫度卻像是被抽走了大半。
江凜勉強扯出個笑,聲音沙啞得像砂紙:“讓你看笑話了。”他別開眼不去看她泛紅的眼眶,餘光卻瞥見醫生皺眉在病曆本上記錄的動作。胃裏殘留的灼燒感翻湧上來,混著沒說出口的擔憂。
醫生筆尖重重頓在病曆本上,墨痕暈開深色漣漪:“去做個胃鏡,看看術後創口恢複情況。”他摘下聽診器,金屬圓環碰撞聲在寂靜的檢查室格外刺耳。
梔梔握著江凜的手驟然收緊,察覺到他指尖不可見的輕顫。江凜喉結艱難滾動,勉強扯出笑容:“小題大做了,可能就是早飯吃急了。”話尾卻被又一陣泛酸的惡心感衝散,他別過臉捂住嘴,指縫間溢出壓抑的悶哼。
“現在就去預約。”醫生不容置疑的語氣讓空氣瞬間凝固。梔梔起身時,江凜突然攥住她衣角,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她俯身時,聽見他用氣音在耳畔說:“別擔心...我沒事。”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卻掩不住字句裏的虛張聲勢。
走廊裏傳來推車軲轆的聲響,江凜被緩緩推進內鏡室。梔梔站在磨砂玻璃外,看著他單薄的身影在冷白光下蜷縮成小小一團,忽然想起天山雪地裏那個永遠挺直脊梁的人。消毒水味道愈發刺鼻,她攥緊手機,等待著檢查結果。
江凜躺在檢查床上,喉間被嗆入麻醉噴霧的苦澀還未消散。內鏡導管冰涼的觸感順著舌根滑入,他下意識攥緊床單,胃袋在異物侵入的瞬間劇烈抽搐。檢查室頂燈刺得人睜不開眼,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裏,混著器械在口腔內攪動的細微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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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鬆,別吞咽。”醫生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江凜死死咬住牙墊,喉嚨被導管撐得發疼,鼻腔裏充斥著令人作嘔的消毒水與胃酸混合的氣味。他數著牆上掛鍾的秒針,每一下跳動都像是在啃噬神經。朦朧間,他想起行李夾層裏那枚戒指,突然覺得此刻的狼狽與未來的期許形成荒誕的反差。
當導管終於抽出的瞬間,江凜幾乎脫力地癱在床上,嘴角還掛著黏液,呼吸帶著破碎的顫抖。他強撐著向門口望去,透過內鏡室的磨砂玻璃,隱約看見梔梔來回踱步的身影——那抹晃動的亮色,成了這場煎熬中唯一的光。
江凜半闔著眼,喉嚨還殘留著酸澀腫脹的刺痛感,隻覺溫熱的指腹輕輕托起他的下頜。梔梔的動作極輕,紙巾擦過嘴角時仿佛羽毛掃過,帶著若有若無的薰衣草護手霜氣息。
“醫生,結果什麽時候出來?”她的聲音發顫,尾音帶著難以掩飾的忐忑。江凜費力睜開眼,正對上她泛紅的眼眶,睫毛上還懸著將落未落的淚珠。檢查室外走廊的燈光斜斜切進來,在她眼下投出青影,顯見是這幾日守夜熬出的疲憊。
“半小時後取報告。”醫生摘下乳膠手套,金屬器械碰撞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先去觀察室休息,別吃東西。”
梔梔輕輕“嗯”了一聲,扶著江凜坐起時,掌心的溫度透過病號服滲進他發涼的皮膚。江凜靠在她肩頭,聞著她發間混著醫院消毒水的茉莉香,忽然想起行李裏那枚藏了許久的戒指。此刻胃袋還在隱隱抽痛,可他卻在昏沉間暗自盤算——等熬過這關,等戒指送到手上,一定要帶她去吃最地道的石鍋雞,看她吃得臉頰泛紅、眉眼彎彎的模樣。
江凜渾身脫力地癱坐在檢查床上,頭無力地歪向梔梔肩頭。內鏡檢查後的不適感如潮水般翻湧,喉嚨又腫又澀,胃裏也絞著鈍痛。他輕顫著睫毛,冷汗順著脖頸滑進衣領,虛弱得連抬手擦汗的力氣都沒有。
梔梔心疼地摟住他,讓他靠得更舒服些,另一隻手輕輕撫著他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動作輕柔得像在安撫受驚的小動物。“難受就睡會兒,我在這兒守著。”她貼著他耳邊輕聲呢喃,溫熱的呼吸掃過他泛紅的耳垂,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江凜微微搖了搖頭,喉間溢出模糊的音節,仿佛在說“不想睡”。他生怕閉上眼,那些難受的感覺會被無限放大,更怕一睜眼,又錯過身旁人的關切神情。在這寂靜的檢查室裏,他隻能緊緊倚靠著梔梔,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在不適與溫暖交織的感受中,等待著煎熬過去。
梔梔見江凜皺著眉頭難受的樣子,靈機一動,輕聲開口:“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偷溜出別墅去養老院蕩秋千的事嗎?那天晚上可把兩家人急壞了。”
江凜勉強睜開眼,唇角微微動了動,示意在聽。梔梔見狀繼續說下去:“那天下午,咱倆在院子裏玩膩了,你突然說看到養老院的秋千特別漂亮,我們就翻牆跑出去了。那時候我還害怕被發現,你卻拍著胸脯說有你在。”
回憶起往事,梔梔的語氣不自覺地輕快起來:“到了養老院,你非要讓我先坐上去,結果推得太用力,我嚇得直尖叫。後來換你坐,我故意使壞,把你蕩得老高,你嚇得臉都白了,還嘴硬說一點都不害怕。”說著說著,梔梔忍不住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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