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媽眼睛利索，沒有老眼昏花，好好的怎麽會摔下樓呢？”宋宣詢問道。
    宋友軍深深地歎了口氣，無奈地回答：“不知道是誰家的油倒在了樓梯上，沒有清理幹淨，你媽沒看見就這麽踩上去滑倒了，還好她幸運人沒出大問題。”
    宋友軍在廠裏得知這個消息時，魂都快被嚇飛了。
    他和妻子在孩子們都成家後，感情就漸漸地好了起來。
    老來夫妻老來伴，這話一點兒都不假。
    宋友軍心急如焚地趕到醫院，看到妻子躺在病床上，雖然傷勢沒有危及生命，但他看到昏迷不醒的妻子，仍然充滿了擔憂和恐懼。
    幸運的是，妻子當時剛從商場買了一床新棉被。
    這床棉被在小英摔倒滾落時起到了緩衝的作用，使得她的頭部沒有受到重擊。
    醫生告訴他，如果不是這床棉被，後果不堪設想，現在磕破頭沒有顱內出血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宋宣聽著宋父講述，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他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一切都太過巧合。
    現在雖然漲了一波工資，但是物價也隨之上漲。
    油作為一種非常重要的生活物資，誰會這麽不小心，讓油灑在樓梯上？
    “爸，報警吧，我覺得這件事並不簡單，還是讓公安調查一下比較好。”宋宣提議道。
    “別瞎想，應該隻是個巧合。”宋友軍覺得他想太多了，看他們聊快二十分鍾了，連忙說：“我掛電話了，電話費不便宜。”
    宋宣皺起眉頭，沒有立刻放下電話，緊接著撥通了省醫院的號碼，“玉峰，多謝你幫忙照顧我母親，她現在情況如何？”
    “沒事，阿姨情況還好，你不用太過憂慮。”
    劉玉峰的聲音低沉而溫和，仿佛能穿透電話安撫宋宣。
    “嗯，那就好，回去我請你吃飯。”宋宣笑了笑說道。
    “你要回來嗎？什麽時候我和誌林給你接風洗塵。”
    劉玉峰說話聲音中透露出一絲驚喜，沒有想到宋宣竟然會回來。
    與蔣誌林那種隨時可以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不同，自從畢業進入醫院工作後，劉玉峰每天都被忙碌的工作淹沒，他和宋宣已經有十多年沒有見麵了。
    “不用，回來後我請你們吃飯，就這麽說定了。”
    宋宣幹脆利落道，不給劉玉峰任何拒絕的機會，迅速掛斷了電話。
    南市，省醫院。
    劉玉峰握著話筒，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既有對老友即將歸來的期待，也有對往昔歲月的懷念。
    “劉主任，是誰給您打的電話，您笑得這麽開心。”
    一旁的實習醫生注意到劉玉峰的笑容，好奇地打趣道。
    “我老同學。”
    劉玉峰簡單地回答了一句，便走出了通訊室。
    毛展鵬也沒想到宋哥家竟然會遭遇如此變故，由於他有項目需要考察，無法與宋哥一同回去探望宋嬸子，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他寫了滿滿一頁聯係方式，交給宋宣道：“宋哥，這些人都是和我關係不錯的朋友，你在南市遇到麻煩需要幫助，就去找他們幫忙。”
    “謝謝。”
    宋宣沒有拒絕，叮囑他，“你有事就找祁秘書，他是本地人，早前還在國營大廠任過職，對首都情況十分了解。有他領著你，總比你自個兒像隻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強。”
    毛展鵬聞言，眉眼登時彎成兩道月牙，笑意吟吟地應下：“多謝宋哥照拂，那我就卻之不恭啦～”
    “……”祁秘書垂眸輕咳一聲，唇角微不可察地揚起半分，他也為自己出自國營機械廠而感到自豪。
    兩天後，宋宣處理好首都這邊的事情，就在警衛員的陪同下乘坐飛機回到南市。
    宋宣趕到醫院後，直接去了宋母所在的病房。
    一進門，就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臉色有些蒼白，腿上打著石膏。
    宋父正坐在床邊給她削蘋果，看到宋宣來了，興奮地連忙站起來說道：“小宣，你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
    宋宣快步走到蘇小英床邊，關切地問道：“媽，你感覺怎麽樣？還疼不疼？”
    蘇小英微笑地看著宋宣，輕聲安慰道：“我沒事，就是腿有點疼，你別擔心，回來沒有耽誤你的工作吧？”
    宋宣：“沒事就好，不會影響工作，我請了假離開前也做好了工作安排。”
    他目光落在宋母身上，仔細端詳著她。
    與去年底相比，她頭發白了不少，臉上又增添了幾分歲月的痕跡。
    宋宣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詢問道：“爸媽，你們報警了沒有？”
    蘇小英麵上有些尷尬，“沒有。”
    宋宣微微皺眉，繼續追問：“為什麽不報警？”
    “……”蘇小英麵露難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和丈夫一致認為是小兒子想多了，鄰裏之間雖然有些小摩擦，但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要置人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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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宣看著宋母心虛的表情，心中一陣無語。
    他知道現在再讓公安去調查恐怕也查不出什麽結果了，畢竟事情已經過去幾天了，樓梯每天人來人往的，線索早就無從查起了。
    宋宣沉默了一會兒，換了個話題問道：“你們問出是誰家的油灑了嗎？”
    蘇小英搖了搖頭，歎息道：“沒有，這種事情誰會承認呢？承認了就得負責我的醫藥費，大家都不願意引火上身，遇見這種事隻能自認倒黴了。”
    宋友軍垂頭喪氣：“你媽說的沒錯，我特意問了一下附近的住戶，有的說不知道，有的說沒看見……”
    “……”宋宣看著他們那副仿佛已經認命了的表情，心中感到很無奈。
    他們的態度讓宋宣沒法將自己對宋明二人的懷疑說出口，這麽多年來他從未歸家，一直陪伴在他們身邊的是宋明兩兄弟。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貿然提出這樣的質疑，恐怕宋母他們不僅不會相信，反而會認為他是對宋明兄弟心存不滿，故意編造這些話來詆毀他們。
    李武和張宇將行李送往酒店安置好，提著東西靠一路打聽來到病房，將東西放在櫃子上。
    宋宣看見他們，連忙向宋父宋母介紹：“這是李武和張宇，我同事家的孩子。”
    聽到宋宣的介紹，李武和張宇立刻露出了笑容，齊聲喊道：“爺爺奶奶好！”
    蘇小英對宋宣家的情況再熟悉不過，自然知曉這兩個孩子的真實身份。
    但她沒有當場揭穿兒子的謊言，而是選擇了沉默。
    宋父對此毫不知情，他升職後工作更忙，這二十多年隻去過五六次首都，見到小兒子的機會不多。
    兒子身邊的人換了又換，就算自己曾在宋宣家中看到過保護他的人，也不是這些麵孔。
    看著眼前這兩個年輕高大的小夥子，他臉上露出了笑容，樂嗬嗬地說道：“你們一路趕來，肯定很辛苦吧？快過來坐下，休息一會兒。”
    宋父熱情地招呼著李武和張宇，心想如果小兒子結婚早，孩子也有這麽大了。
    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讀書多是好還是壞了。
    好的是兒子能為國家效力書沒有白讀，壞的是他讀昏了頭婚都不結了。
    “不了，我們回來時一直坐著，屁股都坐疼了，謝謝您的關心。”
    李武麵帶微笑，婉拒道。
    宋宣指了指櫃子上的東西，對宋父宋母說道：“這些東西都是給你們買的，你們自己留著吃，東西很多，別舍不得吃。”
    宋友軍看著那些東西，嘟囔道：“讓你別買，你還買這麽多……”
    宋宣不想再聽宋父像念經一樣嘮叨個不停，立刻打斷道：“嗯，我知道了，我去找劉玉峰，問問媽的身體情況如何。”
    “……”
    宋父嘴裏的話像突然噎住了一樣，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離開。
    “囉嗦老頭子！”蘇小英見狀，白了他一眼。
    李武和張宇看到這一幕，互相對視一眼，立刻跟了出去。
    宋宣回過頭來，對張宇說：“張宇，你留下來陪我爸媽聊會兒天吧，李武跟我一起去就行。”
    張宇長了一張娃娃臉，讓人看了就覺得親切，特別招老人家喜歡。
    “行。”張宇爽快地答應道，“你們放心去吧，有我在呢！”
    李武身材魁梧，一個人能頂倆，張宇對他沒什麽不放心的。
    宋宣知道劉玉峰在哪個科室，他順著走廊上的門牌標識一路找了過去。
    就在他快要走到外科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宋宣的視線裏，那人正是剛剛從廁所回來的劉玉峰！
    “劉玉峰！”
    “宋宣！”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仿佛心有靈犀一般。
    他們目光交匯時，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劉玉峰快步走上前去，給了宋宣一個熱情的擁抱，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宋宣，這麽多年沒見，你還是老樣子啊，一點都沒變！”
    宋宣微笑著回應道：“你也一樣啊，沒怎麽變。”
    “哪裏，我老了，還胖了不少，身材也走樣了，跟你的狀態沒法比！”
    劉玉峰感慨不已，宋宣現在看起來，跟他身旁那個小夥子沒有太大的差別，隻是眼下有了一些細紋而已。
    他工作繁忙，壓力又大，常常會在下班後約上朋友喝上幾杯酒來放鬆自己，這也導致他的體重逐年增長愈發不可收拾。
    宋宣看著劉玉峰發量稀少的頭頂，圓潤的臉龐和微微凸起的肚子，不禁打趣道：“你長成了病人信賴的模樣，要是你跟我一樣，人家說不定還會懷疑你的醫術水平呢！”
    李武聽到這促狹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
    劉玉峰見狀，輕輕給了宋宣一拳，順著笑聲的方向看去，好奇地問：“這是你兒子嗎？”
    “我同事家的孩子，我沒結婚，結婚了能不找你要份子錢嗎？”
    宋宣有些無語，李武跟他長得一點兒都不像，劉玉峰什麽眼神？竟然會產生這樣的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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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武聽到宋宣的介紹沒有否認，禮貌地說：“劉叔叔好。”
    “你好。”劉玉峰尷尬地笑了笑，還以為這孩子是宋宣的私生子。
    這種事情要是放在十多年前，會被抓起來遊街示眾，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笑談。
    不過現在社會逐漸變得開放，大家雖然可能會在私下裏嘀咕幾句，但不會對宋宣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而且宋宣至今尚未成家，就算有個私生子，也不會對他未來的另一半造成什麽影響。
    相反，宋宣有了自己的孩子，劉玉峰還會為他感到高興。
    可惜……這隻是個誤會。
    “是我們不想給嗎？是你自己不成家！你看你都多大年紀了，再過幾年我兒子都要結婚了。”
    “我和誌林早就給你包好了大紅包，可惜一直沒有機會送出去！”劉玉峰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那你還是別給了，我沒有成家的打算，這錢就攢著給你兒子娶媳婦吧。”
    宋宣就知道自己回來少不了一頓說，所以他不願意回來有很小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件事。
    走廊上不時有人來來往往，顯然不是個適合聊天的地方。
    劉玉峰帶著宋宣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準備和他好好聊聊。
    宋宣在劉玉峰的對麵坐下，問道：“玉峰，我媽的真實情況是怎樣的？”
    劉玉峰早有準備，聽他提起微微一笑，解釋道：“嬸子的左腿脛骨粉碎性骨折，同時還伴有輕微的腦震蕩。”
    “這種骨折類型比較嚴重，需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在康複期間，避免讓她受傷的腿承受重量，影響愈合進程……”
    宋宣專注地聽著，這個問題對老年人來說，算是比較嚴重的，“玉峰，謝謝你幫忙找醫生。”
    “跟我客氣什麽？沒有我叔叔送阿姨過來，還是有醫生救治。”
    劉玉峰笑了笑，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大事。
    “晚上你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飯。”
    宋宣抿唇一笑，自己曾經也在醫院工作過，醫生和醫生還是不一樣的。
    劉玉峰考慮了一會兒，說道：“明天吧，今天你剛回來，先和家人團聚共度時光。”
    “……”宋宣有點抗拒，不是很想回去和宋明那些倒胃口的人一起吃飯，坐一塊兒他都怕自己食不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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