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生倒沒有非得看的想法，想著回頭還得找宋宣幫忙，叮囑道：“那你可得好好謝謝小叔，跟個鋸了嘴的葫蘆似的，拿了東西一聲不吭。”
    “……”李小艾抿著嘴，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個謝字。
    小叔這禮物送得也太沒眼力見了，送之前也不打聽打聽他們的喜好！
    王博生看著女兒這副抗拒的模樣，又把目光轉向兒子。
    “……”王肖楠欲哭無淚，心裏那叫一個苦啊。
    見老爸看過來，他隻好硬著頭皮誇：“爸，小叔送的太好了，我感動得都快哭出來了。”
    “……”
    王博生覺得他們姐弟倆的態度都有些奇怪，這書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他心下好奇，走過去拿過兒子手裏的書，翻了幾頁就看得暈頭轉向。
    好家夥，這些題目彎彎繞繞的，看得王博生抓耳撓腮，失聲道：“這啥玩意兒？是人能做出來的題？”
    “四哥，你不行？”宋宣詫異地看著他，一副很驚訝的樣子。
    男人嘛，麵子比天大！
    王博生就算心裏打鼓，嘴上也得硬撐：“嗨！好久沒碰這些題，現在都生疏了。不過這不是問題，回去我琢磨琢磨就明白了！
    “你這禮物選的不錯，非常具有挑戰性，很適合肖楠。我都不知道有這樣的題，要是我知道高低給肖楠買幾套，你是在首都買回來的嗎？”
    宋宣笑了笑：“哪用跑那麽遠，我是在六中旁邊的新華書店買的。那兒的習題海了去了，四哥若是想要，可以多買幾套回家讓肖楠換著做！”
    “……”
    這話一出口，王肖楠兩眼一黑，感覺自己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泡在題海裏了。
    李小艾看著弟弟那苦瓜臉，慶幸自己早早畢業脫離苦海了，不過到底是親姐弟，還是忍不住開口：“爸，等肖楠把這套題做完，你再買新的，別給他施加太多壓力！”
    “一口吃不成胖子，學習這事急也沒用！”
    王肖楠聽到姐姐這話，心裏直呼恩人啊，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瘋狂點頭：“對對對！等我把這套研究透了再說！”
    沒做完就別說！
    王博生瞥了姐弟倆一眼，不想鬧出家醜，當著外人麵也沒有拆穿他們那點小心思，隻撂下一句：“行！肖楠做完跟我說，爸給你買新的！”
    想當年，宋家六個孩子，他們四兄弟擠在一個屋睡覺。
    家裏條件有限，哪裏都需要花錢，光是全家一個月消耗的糧食就夠讓人發愁。
    哪舍得買輔導書？他們那會兒也沒有那麽熱愛學習，成績可以說是很一般。
    現在自己當爹了，王博生就一個念頭：苦啥不能苦孩子，窮啥不能窮教育！
    自家生意紅火，還怕供不起孩子讀書？
    王博生這話聽著是好事，可王肖楠和李小艾卻聽得後背直發涼。
    即使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兩人心裏也沒有多開心，感覺父親不是在開玩笑，而是來真的！
    其他孩子也慌了神，趕緊把自己的書往懷裏藏，生怕爹媽突然來一句：“拿來我瞧瞧！”
    一個個都收起了不樂意的小表情，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
    “可以吃飯了。”
    屋外傳來的一陣呼喊聲，即刻解救了慌亂的孩子們。
    宋大嫂等人回來就見自家大門關得嚴嚴實實，屋外圍了一圈看熱鬧的鄰居。
    她急得直拍門，扯著嗓子喊：“誰把門關上了？這麽熱的天關什麽門，不嫌悶得慌啊！”
    “快點開開門，我們手裏端著菜呢！”
    ……
    “別喊了，這就來！”
    王博生離門近，聽見應了一聲，快步過去開門。
    宋大嫂皺起眉頭，上下打量著四弟：“老四，這是唱哪出啊？你們咋把大門關上了？”
    王博生側身讓出路，方便她們進屋。
    見媳婦兒和妹妹手上也拿著菜盤子，王博生過去接過兩人手裏的盤子，苦笑著說：“這也是沒辦法，小弟回來了，不關門這些人能跟看西洋鏡似的，在咱家門口蹲一整天！
    “……”搞不懂這有什麽看頭，自家人忙前忙後都沒撈著好，難不成他們覺著湊個熱鬧就能天上掉餡餅？
    宋大嫂、宋三嫂聞言撇了撇嘴，她倆交換了一個隻有彼此才懂的眼神便和宋秀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走進屋。
    “外麵確實挺多人的，剛才我過來還以為咱家發生什麽事情了。”
    李燕手中的飯菜被丈夫拿走了，於是挽著王舒華的胳膊，姑嫂倆有說有笑跟在後麵。
    “沒事，小弟這麽多年沒回來，他們來湊個熱鬧。”王博生低聲和她說話。
    “開飯了！你們趕緊把書收起來，別讓油湯灑書上糟蹋了你們小叔一番心意！”
    宋友軍看著幾個笑起來比哭還難看的孩子，叮囑道。
    幾個孩子蔫頭耷腦地應了聲，心思活躍了起來：“……”弄髒了正好，省得回去還得做題！
    一抬頭看見家長們虎視眈眈的眼神，他們再多的小心思，也隻能壓製住不敢輕舉妄動，磨磨蹭蹭回屋把書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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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小叔不回來就好了，不回來就沒有這些難題了。
    宋宣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但看著他們那生無可戀的樣子，心裏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果然，笑容不會消失，隻會轉移到別人臉上，難怪這麽多大人喜歡逗孩子。
    “這是你大嫂陳夢，她後麵是你三嫂餘絹花，這倆你都見過，後麵是四嫂李燕。”
    宋友軍來到小兒子身旁，挨個又開始了新一輪介紹。
    宋宣默默地聽著，時不時點頭回應，跟她們打了招呼。
    陳夢和餘絹花看到宋宣難免會想起之前鬧的不愉快，麵色有些不自然，硬邦邦擠出句：“小弟來啦，洗洗手趕緊坐下吃飯吧。”
    李燕這是第一次和宋宣見麵，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不由得眼前一亮。
    二人之間並無矛盾，知道這才是丈夫的親兄弟，所以她笑了笑釋放出友好信號，大大方方地跟他打招呼：“小弟沒事來嫂子家坐坐，你哥跟你很久沒見，肯定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宋宣笑了下，“有空會去，隻是我回來還有些事要辦，恐怕沒空過去拜訪。”
    李燕理解道“沒事，一切以你的時間為主。”
    王博生眼尖，沒有錯過媳婦眼神裏那抹一閃而過的驚豔，心裏 “咯噔” 一下，立馬側身擋在宋宣跟前。
    宋宣疑惑地抬頭看他：“四哥，你這是？”
    宋友軍也皺著眉頭打量王博生，不明白這小子咋突然抽風。
    王博生急得腦門直冒汗，心裏暗叫不好，立即找了個借口掩飾自己奇怪的行為：“大嫂她們端著菜不方便，我去幫忙收拾桌上的果盤！”
    “我來就行，哪裏用著你啊。”
    李燕倒是沒有多想，搶先一步拿走了桌上的果盤。
    宋宣帶著李武和張宇去洗了手之後便來到桌前，準備吃飯。
    “老三跑哪兒去了？一直沒見到人影，我不是說了今天全家聚餐所有人都必須到齊嗎？”
    宋友軍在小兒子旁邊坐下，起眉頭道。
    宋三嫂其實也不知道丈夫去做什麽了，他最近非常不對勁，脾氣大一點就炸，整個人怪得很，晚上經常從噩夢中驚醒，就仿佛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
    見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自己，宋三嫂尷尬地編造理由糊弄過去：“他有個朋友家裏出了事情去幫忙了，人命關天不去不行。”
    “他能幫什麽忙？不幫倒忙就是謝天謝地。”
    宋友軍皺著眉頭，對三兒子的能力持懷疑態度，審視地看著三兒媳婦，“他是什麽時候走的？怎麽一聲不吭地就走了。”
    宋三嫂在心裏把丈夫罵了個狗血淋頭，這人拍拍屁股走人，害得她兩頭受氣。
    可再憋屈也得圓謊，她幹笑兩聲繼續編：“下午走的。走的時候他讓我跟您說一聲，這不您說晚上要給小弟好好做頓接風宴嘛，我懷孕之後記性差得很，一忙就把事兒給忘後腦勺去了。”
    “……”
    宋海風悶頭扒拉飯，聽到母親張口就來的話，也沒有什麽表情。
    他媽拿自己當擋箭牌這事兒，宋海風早就習以為常，反正每次出岔子母親都賴到生他這件事上。
    “別什麽都怪在孩子身上，孩子小擔不起這麽大的罪名。”
    “孩子是你們自己要生的，又不是他們能選擇的，有事沒事都賴在孩子身上，孩子心裏多冤枉。”
    宋友軍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知道這裏某些人，也喜歡用父權母權壓製孩子，敲打了一下。
    “……”
    小孩們讚同地點頭，兩眼放光地望著他，打心裏認為爺爺姥爺說的太對了！
    “您說的是。”宋三嫂訕訕地笑了笑。
    其他人沉默不語。
    宋宣見宋明還沒露麵，假模假樣地問：“爸，大哥還沒回來，我出去找找？”
    “找啥找！” 宋友軍立馬阻止，“不許去，去做什麽？他若是肚子餓了，自己知道回來。”
    宋友軍對別人欺負宋宣，宋明這個做大哥的卻坐視不理，還看弟弟熱鬧的行為意見很大。
    宋宣心下暗樂，本來就是隨口一問，順坡下驢應了聲：“行吧。”
    王博生站起身來給親戚們斟酒，見小孩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毫不留情道：“小孩不能喝，你們喝酸梅汁吧！”
    大家一邊吃著炒得噴香的菜，一邊嘮著家常，聽到這話紛紛讚同道：“誰偷喝就揍誰！”
    孩子們：“……”不喝就不喝，誰稀罕。
    “四叔，我今年22可以喝了。”宋海龍偷笑了一下說道。
    “可以，成年了都可以。”
    王博生看了看大侄子，目光掃過女兒道：“但小艾不行，你是女孩子不能喝這麽烈的酒。”
    李小艾撇撇嘴，伸出小指比劃了一下，“一點點，小指長一點兒也不多。”
    “一滴也沒有！”王博生鐵麵無私道。
    李艾：“……”
    李燕看得直樂嗬，笑眯眯地拿著裝滿酸梅汁的水壺過來，給大閨女倒了滿滿一杯酸梅汁，“這才是你應該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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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艾：“……”
    李武見王博生走到自己身旁，擺了擺手拒絕道：“叔，我真不用喝，您可別忙活啦。”
    “我喝不了，我酒精過敏呢。”
    喝酒誤事，張宇不想推三阻四影響飯桌氣氛，申明道。
    李燕聽到這話道：“我給你們倒酸梅汁吧，這是去藥房配的，味道還不錯。”
    張宇沒有拒絕。
    王博生試探地看著宋宣，“小弟，你喝嗎？”
    “來半杯。”
    宋宣把酒杯往前一遞，盯著他倒酒，酒水快到半杯了，趕緊叫停：“夠了夠了！土酒後勁大，我喝半杯就頂天了。”
    “……”
    王博生也沒硬勸，有的人不能喝酒，勸酒出了問題就麻煩了，接著給其他人倒酒。
    大夥兒剛動筷子沒一會兒，就聽見 “咚咚咚” 的敲門聲。
    “我離門近，我去開。”
    宋大嫂站起身來，說道。
    沒人和她爭搶，陳夢心堵了幾秒，鬱悶地過去把門打開。
    “你們都吃上了？咋不等我呢！”
    宋明在門外就聞見了撲鼻的肉香，還有那股子熟悉的酒味兒，進屋看見大家都在大快朵頤動，心裏有些不高興。
    宋友軍斜睨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老半天不回來，我還以為你不餓呢。你遲遲未歸，難不成要讓一屋子人都餓著肚子等你？”
    “我讓你去接小宣，你倒好，自個兒反倒不見了影兒。小宣都回來老半天了，你才晃悠回來，我看你是跟人聊太嗨，連自家門朝哪兒開都忘了吧？”
    “說說看，是哪位好心人把你‘送’回來的？你怎麽不把人家請進屋吃頓飯再走呢？”
    “自家人和外人孰輕孰重都分不清楚，我看你沒老就開始糊塗了，老了是不是直接入土了？”
    “……”老頭子這嘴可真夠損的！
    眾人聽了，齊刷刷地沉默下來，場麵一度有點尷尬。
    “……”
    宋明的臉很快漲成了豬肝色，想當眾發火又丟不起這個人，“你看不上我就直說，何必陰陽怪氣的罵來罵去。”
    “你想找罵，我滿足你，但不是現在。”
    宋友軍一通發泄之後，心裏好受多了。
    沒等他繼續發力，宋宣擔心宋父的口水會噴進菜碗裏，連忙拉住他的手臂勸了句，“爸，您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什麽都沒有您的身體重要。”
    宋友軍聽得心裏滿滿漲漲感動不已，慶幸自己還有個貼心的小兒子，不然早晚被這些不孝子氣死。
    夫妻一體，丈夫被公公罵的體無完膚，宋大嫂也覺得很沒麵子，強顏歡笑地跟著勸說：“是啊，爸有話飯後說，咱們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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