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馬應雄的挑釁，章小嫻卻顯得異常冷靜。
    她麵不改色地將圍巾從馬應雄手中抽回，然後輕柔地撫平，重新掛回展架上。
    “確實如此，多虧了你們兩位的幫忙，不然我這小店恐怕早就支撐不下去了。”章小嫻微笑著說道，她的語氣平靜而溫和，絲毫沒有被馬應雄的話語所影響。
    章小嫻順手拿起一杯冷萃咖啡，輕輕抿了一口。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落，帶來一絲涼意，也稍稍平複了她心底那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大粒麥突然像是觸電一般，猛地挺直了腰板。
    他放在西裝褲口袋裏的手機開始劇烈震動，把他嚇了一跳。
    大粒麥有些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後，他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解釋道：
    “呃……是、是我老家的親戚打來的電話。”
    話音未落，他便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急匆匆地往門外退去，似乎想要盡快逃離這個讓他感到尷尬的場景。
    當玻璃門緩緩關閉，馬應雄臉上的假笑也隨之消失不見。他慢慢地靠近章小嫻，身上的古龍水味道如同一股無形的壓力，緊緊地包裹著她。
    “小嫻，你可知道我為何要資助你開店？”馬應雄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章小嫻稍稍後退了半步，她的目光落在貨架上的香薰蠟燭上，隨手拿起一個，指尖輕輕摩挲著玻璃瓶身，似乎這樣可以讓她稍稍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
    “難道是因為我有商業頭腦？”章小嫻的聲音有些不確定，她抬起頭，與馬應雄對視著。
    馬應雄搖了搖頭，他的目光緊盯著章小嫻，緩緩說道：
    “因為你不應該浪費自己的天賦。”
    他的聲音愈發低沉，仿佛是從心底深處發出的歎息：
    “舞台劇才是真正屬於你的舞台，而不是在這樣一個小小的店裏，賣著領帶和圍巾。”
    馬應雄抬起手，想要觸碰一下章小嫻的肩膀，章小嫻卻迅速側身躲開了他的碰觸。
    “可是，舞台劇並不能養活我。”章小嫻的語氣堅定，她將蠟燭放回原處，金屬底座與木質貨架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還記得最後那場《仲夏夜之夢》嗎？”章小嫻的目光有些黯淡，“台下隻有七個觀眾，其中三個還是我們自己刷票找來的托。”
    馬應雄沉默了，他的思緒被拉回到了那段艱難的日子。
    那時候，他們在破舊的小劇場裏演出，觀眾寥寥無幾，劇目也無人問津。工資微薄得連房租都難以支付，吃泡麵時都要精打細算地數著調料包。在他內心深處，那些窘迫的時光卻顯得格外純粹，讓人懷念。
    “現在不一樣了。”馬應雄試圖說服章小嫻，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急切，“我能給你更好的資源，時尚品牌需要你這樣有藝術感的設計師。”
    章小嫻突然笑出聲來，她的笑聲清脆而響亮，仿佛驚飛了窗外的麻雀。
    “馬總，你這是在招聘還是在追憶往昔呢？”她調侃地說道，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說完，章小嫻轉身走向收銀台，她的綠色闊裙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輕盈地掃過地麵，帶起一陣微風。
    “再說了，大粒麥先生的投資合同都已經簽了，我總不能成為一個失信的人吧？”她的話語中帶著些許無奈，卻也堅定無比。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劍，直直地刺向馬應雄的心髒。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掏出手機，屏幕亮起，顯示的是剛剛收到的消息——大粒麥在家族群裏發了十幾條語音，興奮地講述著自己認識了一個超有品味的設計師，並且決定投資開一家全市最潮的店。
    消息後麵跟著一連串土味表情包，還有幾個親戚問能不能來店裏當模特。
    馬應雄看著手機屏幕，眉頭微皺，心中不禁湧起一股不滿。
    “你就這麽相信他？”馬應雄把手機倒扣在櫃台上，語氣中帶著一絲質疑，“他連領帶夾都戴歪了。”
    章小嫻抬起頭，目光與馬應雄交匯，她微微一笑，說道：
    “但他願意給我試錯的機會。”
    說完，章小嫻輕輕翻出賬本，鋼筆尖在紙麵劃出沙沙聲。
    她專注地記錄著一些數據，似乎並沒有被馬應雄的話語所影響。
    “馬總，你給的是計劃書，他給的是人情味。”章小嫻的聲音平靜而堅定，“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正說著，大粒麥推門進來，手裏拎著兩杯奶茶。
    他小心翼翼地把珍珠奶茶放在章小嫻麵前，然後又給馬應雄遞了杯檸檬茶。
    “我記得小嫻喜歡喝甜的。馬總，這杯無糖的，健康。”大粒麥笑著對馬應雄說。
    馬應雄盯著那杯檸檬茶，突然覺得這場景荒誕得可笑。
    他堂堂時尚品牌的 ceo，竟然要和一個城中村的暴發戶在奶茶的香氣裏爭風吃醋。
    “我還有事。”馬應雄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他抓起西裝外套，站起身來，“小嫻，考慮清楚。”
    說完，他轉身快步走向門口，在離開時，他用力甩了一下玻璃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大粒麥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後略顯局促地坐了下來，臉上露出些許擔憂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是不是壞了你們的事呀？”
    章小嫻則顯得比較淡定，她不緊不慢地吸了一口奶茶，感受著珍珠在舌尖彈開的美妙口感。隨後，她將平板電腦翻開，熟練地調出了店鋪的平麵圖，並將屏幕轉向大粒麥，微笑著說：“你來得正好呢。”
    大粒麥見狀，連忙湊近屏幕，想要看個仔細。
    就在這時，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飄進了章小嫻的鼻中，她不禁皺了皺眉——這是大粒麥新買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實在是有些濃烈，仿佛是打翻了調料罐一般。
    大粒麥似乎並沒有察覺到章小嫻的反應，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平板電腦上的店鋪平麵圖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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