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微微發麻，仿佛失去了知覺一般。手腕上的琺琅鐲子更是冰冷異常，宛如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鐵塊，那股涼意順著胳膊肘直往心裏鑽，凍得她的五髒六腑都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顫，甚至連牙齒都有些忍不住想要打顫。
    “嗬，”方大明嘴角突然泛起一抹似有似無的輕笑，這笑聲在原本靜謐無聲的書房裏，猶如一道劃破夜空的閃電，又似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那笑聲清脆而短促，宛如一顆小鞭炮在耳邊炸響，“啪”的一聲，將令人窒息的沉默硬生生地撕開了一道縫隙。
    這笑聲中卻難以分辨出其中究竟蘊含著怎樣的情緒，既非喜悅，亦非惱怒，反倒透露出一種“我早已將你看穿”的悲憫。仿佛她那點微不足道的伎倆，在他的眼中就如同透明的薄紗一般，毫無遮掩，甚至連她背後的那點小心思，都被他一覽無餘。
    “是啊，沒什麽。”方大明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音量不高不低，卻仿佛具有一種穿透力，能夠輕易地穿透人的耳膜，直抵內心深處。他的手指看似漫不經心地摩挲著那把紫砂壺，壺身在他的撫摸下，逐漸變得光滑發亮，宛如被賦予了生命一般。
    這看似隨意的動作，卻如同在打著摩斯密碼一般，透露出一種讓人難以捉摸的深意，讓人不禁心生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我就是看你最近……”方大明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然後繼續說道，“跟揣了一堆亂麻似的，魂不守舍的，走路都差點撞到牆。”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淡淡的調侃，但更多的還是一種關切，仿佛他對她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他慢慢地抬起眼睛，原本有些低垂的視線像是被什麽東西突然吸引住了一樣，直直地看向她的臉。那目光就像探照燈一樣，明亮而銳利，仿佛能夠穿透她的三層臉皮，直接窺視到她內心深處的想法。
    他的眼神如此犀利，仿佛能夠數清她心裏轉了多少個彎彎繞，甚至連她腦海中閃過的每一個念頭都能被他精準地捕捉到。章小嫻被他這樣盯著，隻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在他的注視下無所遁形。
    “是不是覺得……自己幹了點不地道的事？”他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絲戲謔和嘲諷。章小嫻的心跳猛地加速，她不知道他是怎麽猜到的，但他的話卻像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了她的心上。
    “心裏頭跟住了隻小惡魔似的，有點膈應？坐立難安的？”他繼續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她的心上輕輕撓了一下，讓她的心跳愈發劇烈。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喉結輕輕地滾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吞咽聲。接著，他的聲音變得更加輕柔，輕得如同羽毛搔癢癢一般，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將其吹散。
    “所以啊，就跑到我這兒來躲著了？覺得我這兒是避風港？”他的最後一句話，讓章小嫻的心猛地一緊，“咯噔”一聲，差點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轟——這一聲巨響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靂，在章小嫻的腦海中炸響。她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塞進了一串點燃的鞭炮，“劈裏啪啦”地炸開，瞬間讓她的腦海變得一片空白，眼前甚至還冒出了金星。
    一股寒氣從她的腳底板如閃電般直衝天靈蓋，然後順著脊椎迅速往上攀爬，所過之處，寒意刺骨，凍得她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就像打擺子一樣，連續抖了三下。她的嘴唇也開始發麻，仿佛失去了知覺。
    他知道了？這個念頭在章小嫻的腦海中不斷盤旋，讓她的心跳愈發急促。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是火爐山上那次嚇得她屁滾尿流、差點以為自己要把小命交代在那兒的可怕遭遇嗎？還是她偷偷摸摸聯係中介、想要轉手店鋪的那些小動作被他發現了？亦或是大粒麥找的律師有了新的動靜，起草了相關文件，而這些恰好被他安插的眼線像蒼蠅一樣給瞅見了？
    不可能，他怎麽可能知道這些事情呢？章小嫻在心裏不停地告訴自己，這一定是他故意在詐她，想要套她的話，看看她是否心虛。可是，萬一……萬一他那些無處不在的眼線真的像蒼蠅一樣，把所有的事情都匯報給他了呢？甚至連她昨天吃了什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巨大的恐慌猶如一隻無形的大手，戴著厚厚的手套，“哢嗒”一聲，如同惡魔的利爪一般，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這突如其來的力量讓她猝不及防，差點喘不過氣來，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憋悶得讓人窒息。
    她臉上那精心糊了三層的甜美麵具，在這股強大的壓力下，“哢嚓”一聲，裂開了一道縫隙。那道裂縫如同蜘蛛網一般，迅速蔓延開來，眨眼間便爬滿了她的整個臉龐。這麵具仿佛是她最後的一層保護，如今卻在恐懼的衝擊下不堪一擊，眼看著就要碎成一地。
    她的身體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猛然推動，“噌”地一下從圈椅上彈了起來。由於動作太快，她身後的椅子也被帶倒，“哐當”一聲巨響，在這安靜的書房裏，猶如敲鑼一般，震耳欲聾。那椅子腿狠狠地撞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連空氣都似乎被這股衝擊力震得哆嗦起來。
    牆上掛著的字畫，也在這劇烈的震動中輕輕搖晃了一下，仿佛也感受到了這突如其來的恐慌。
    她甚至來不及扶住那把椅子，身體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條件反射般地猛撲過去。繞過那張如同小山一般的書桌時，桌角差點狠狠地撞到她的膝蓋，但她完全顧不上疼痛，一心隻想衝進方大明的懷抱！
    她的雙手如同八爪魚一般，緊緊地抱住方大明的腰，仿佛生怕他會突然消失一樣。她的手指緊緊地摳住他的衣服，幾乎要嵌入其中，身體也像秋風中的落葉一樣不停地顫抖著，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抓住那根救命的稻草，從這無盡的恐慌中掙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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