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車裏的時候，謝南昭緩緩睜開惺忪的雙眼。
    他凍得直打哆嗦，全身也酸痛，身上好像是正被什麽東西壓著。
    當視線逐漸清晰，他也發現身上趴著的人。
    低頭一看，潘多拉安靜地躺在他的懷裏，緊閉雙眸，像是正睡得香甜。
    不對，她不是睡著了。
    她的身上冰涼，仿佛剛從寒風凜冽的雪地裏走出。
    謝南昭摸了摸她的小臉，涼意順著她的皮膚蔓延到指尖。
    “醒醒，是沒電了嗎？”
    他輕聲呼喊，扯過毛毯，將她裹了個嚴嚴實實，小心翼翼挪出駕駛位，抱著她下了車。
    現在這個點，村民家中大門緊閉，村中小路也是冷冷清清的，隻有幾隻成群結隊的小土狗相伴而行。
    這樣正好，可以避免再次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抱著她，謝南昭有些慌了。
    他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隻是腦海裏關於昨天的記憶模糊不清，甚至連什麽時候睡著的都不清楚。
    回到外婆家的時候，外婆剛起床穿好衣服，推開門就發現了他們倆。
    “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還沒睡醒而已。”
    謝南昭抿嘴笑笑，試圖掩飾內心的慌張。
    “快快，外麵涼，趕緊把她抱到房間裏去。”
    “好。”他徑直走進房內，又探出頭對著外婆說道：“外婆，您能幫忙燒點開水，再裝個熱水袋嗎？她比較怕冷。”
    三月並不算冷，但他之所以會這麽說，主要是想支走她。
    “好好，我去燒。”
    外婆佝僂著腰，緩緩挪動腳步，往廚房的方向走。
    謝南昭趁機關上房門，替她解決了充電問題，又將毯子蓋了個嚴嚴實實。
    等一切都處理妥當，他也走進廚房。
    看到他來，外婆指了指土灶，“水正燒著呢，等會兒就好。”
    “好。”
    他蹲下身，往灶坑裏添了點柴。
    外婆蓋上鍋蓋，又從菜筐裏挑了些新鮮的青菜。
    “餓了吧？外婆給你們做早飯啊。”
    “謝謝外婆。”
    謝南昭一邊笑著應答，一邊觀察著她的舀水的動作。
    周圍陣陣水蒸氣升起，白煙繚繞。
    隻是家裏條件確實太差，連燒水的壺都沒有。
    這狹小的廚房裏又黑又暗，好在外婆對周圍物件的位置了如指掌，她幹起活來也駕輕就熟。
    但她這麽大年紀，還真有點擔心她會燙到。
    看著升騰起的水蒸氣，謝南昭的魂也隨之遊離起來。
    他出了神，鬼使神差的變得緊張起來，朝著外婆說道：“外婆，我想和您商量件事。”
    “你說。”
    “您能把朵朵嫁給我嗎？然後跟著我們一起去大城市，你一個人住在這，我們真的不放心。”
    水燒好了，外婆也灌好了熱水袋。
    她轉身遞給謝南昭，神情凝重的搖搖頭，“不行，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
    謝南昭垂下眼眸，內心有那麽一瞬的失落，隨即又起抬頭。
    “這樁婚事有什麽不妥嗎？”
    “不是不是！”外婆露出爽朗的笑，“我同意，能把這丫頭嫁出去，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看著笑容可掬的她，謝南昭微微發愣。
    “您剛剛不是說不行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
    外婆眼裏閃過一絲落寞，“傻孩子，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活幾年？但隻要你們好，我住哪都無所謂，況且……我這裏也沒什麽不好的啊，雖然是破了點舊了點，但我都住習慣了，突然叫我挪窩，我還真有點不舍得……”
    謝南昭心口泛起一陣無奈，淺淺的答了聲，“嗯。”
    他明白外婆的堅持，也知道她對於這個破舊小屋的深厚情感。
    外婆哽咽了一聲，突然催促道：“熱水袋已經給你了，趕緊去送給朵朵啊！”
    “好，我這就去！”
    謝南昭拍了拍手裏的灰，起身往房間裏走去。
    將熱水袋塞進潘多拉杯子裏，確認她沒有大問題之後，他才安心的走出房門。
    剛合上門，外婆也端著一碗熱騰騰青菜麵，笑著擱到桌上。
    “朵朵還睡著嗎？要不要喊她起來，讓她吃點再睡？”
    “不用，她睡的正香呢。”謝南昭搖搖頭。
    簡單洗漱過後，他端正的坐在桌前，準備吃早餐。
    但外婆一直盯著他看，他有些不敢動筷子。
    抬起頭，尷尬的眨眨眼，“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你脖子上……”
    “脖子？脖子怎麽了？”
    外婆從抽屜裏翻找出一塊鏡子，遞到他麵前，“怎麽滿脖子都是一塊一塊的血淤？你是不是氣血虛啊？”
    謝南昭接過鏡子一照，麵上瞬間掛不住了。
    但眼前還管得了那麽多，他也隻好硬著頭皮承認，“對啊，是有點虛……”
    “那你可得好好補補。”
    “嗯，我知道了……”他拿起筷子，夾起一根麵條。
    指尖一鬆，麵條“滋溜”滑回了碗裏，仿佛也在嘲弄他一般。
    好哇，等她醒過來，自己非得把她抓起來審問一番。
    這些不知羞的小把戲，她到底是跟誰學的？
    難不成又是謝南婷？
    還有，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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