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現在的結局，秦博士並不意外。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早晚有一天她會背叛自己，另選一條合適的路。
    盡管那個時候她什麽都不懂，滿臉笑意地喊著自己主人，對自己言聽計從。
    讓她綁架就綁架，讓她搶劫就搶劫，讓她殺人就殺人，無條件地接受自己的命令。
    但她身上有根無形的風骨，像是與生俱來的，無論他怎麽掰都掰不彎。
    而這種東西，並不是人人都有。
    想到這，秦博士突然笑了，“其實你有句話說得很對，你的靈魂來自於你自己。”
    他現在似乎明白了，那些量產的人造生命體為何會失敗。
    她們既沒有靈魂，也沒有她心中的那份執念，就算再重活一百次，也是無用的傀儡。
    見她一直不說話，秦博士又補充道：“所以我隻是幫你重新恢複生機，但仇恨造就了今天的你。”
    潘多拉在他麵前坐地端正，隻是帽沿下的那雙眼睛，慢慢地染上血腥之氣。
    “所以呢？這就是我會失控的原因嗎？”
    “對，ose ntro，這還是我給你設定的程序。”
    “是嗎？”她眼裏充斥著不屑，抬眸瞥向秦博士，“這麽偉大的發明，是出自於哪種設計理念呢？”
    “理念？”秦博士嘴角微微上揚，手在空中隨意地揮擺了幾下，“根本就沒有什麽設計理念。”
    潘多拉眸裏已然變得全紅，直直地盯著他，猛地一拍桌子，“那你說這話是在逗我玩嗎？”
    “沒有。”秦博士收斂了態度，開始變得端正起來，“是因為偶然得知了一個故事，所以才創造了這個模式。”
    這本就是一件無稽之談的笑話，因為她的拒不服從，秦博士沒了轍，隻能將原本的設定統統改掉，讓她變成了傳說中神秘的盒子。
    而潘多拉魔盒，打開即是災難。
    這便是他的設計理念。
    她將真心交出去的時候，也意味著心底潛藏的恨意也隨之釋放。
    在謝南昭以為她心尖上的美好之時，她變成了最鋒利的人間殺器。
    “潘多拉魔盒，既是上天的恩賜，亦是懲罰。”
    秦博士的這句話，剛好解釋了她心中的疑問。
    所以他在天橋上的時候，會對她說出那麽奇怪的話。
    聽到這，潘多拉的聲音微微顫抖，“所以打開魔盒的代價，就是殺了最愛的人嗎？”
    “沒辦法，程序的設定就是這樣的。”
    要知道，身為複製體的伊芙琳就是這樣做的。
    但潘多拉卻並沒有像他事先預料的那般，第一時間殺掉打開“秘密魔盒”的人。
    秦博士似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臉色變得慘白，肩膀不自覺的顫抖。
    他知道，這是失控的征兆。
    果然，再一抬頭的時候，潘多拉一雙紅瞳裏流著淚，正緊緊地盯著他。
    突然，她唇邊扯出一抹笑，“你失算了，我並沒有那樣做，也並沒有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相反……我將這份能力掌握得很好。”
    她違背了既定的程序，選擇遵從自己的本心。
    “那就好。”秦博士緩緩歎了一口氣，“但我接下來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可能會接受不了。”
    猶豫了許久，他最終還是選擇說出實情。
    “你在過度激發身體潛能的時候，也在過度消耗芯片的壽命。”
    “無所謂。”得知這個消息，潘多拉並不意外，反而朝他問道：“我隻想知道，如果照這樣下去的話，我還能活多久？”
    她身體的種種反常行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
    傷口愈合速度越來越慢，耗電速度越來越快，都在明確地告訴她，她的壽命是有限的。
    但正因為秦博士把這件事如實相告，她心裏才有了底，也不至於到時候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正常情況下，芯片能支持載體存活百年之久。”秦博士用手撐著床邊，無奈地歎著氣，“但如果你繼續這樣濫用能力的話，就連我也不說不準。”
    “那伊芙琳呢？她也一樣嗎？”
    “是，她也一樣。”
    但人妖本身壽命就短，所以這對秦博士來說，並沒有什麽所謂。
    “行吧，該問的我都問完了，那我就先走了。”潘多拉不打算再多留，站起身準備要走。
    “等一下……”秦博士喊住了她，走到窗邊的書桌前，從抽屜裏拿出紙筆，寫下一個地址塞到她手裏，“先別著急看，等我走了你再打開。”
    “行，我照做就是。”潘多拉答應了，撒開他的手，將紙張塞進衣服口袋裏。
    秦博士望著她抽走的手，麵容悲傷，充滿淒涼之感，“但你要清楚，我不是你最大的敵人，我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殺你的人仍在逍遙法外。”
    “這種事不用你教。”潘多拉整理好衣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
    秦博士望著那穿著軍裝筆挺的背影，久久不能出神。
    “走吧，就當我從來都沒創造過你……”
    門被輕輕地合上，像是一顆石子落在地上般，給這一直以來的恩怨糾葛劃上句號。
    不一會兒，房門被敲響，守在這裏的士兵提醒他該離開這了。
    警車來接了，他該和她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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