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這句話有什麽歧義吧，胡雯現在就隻有一個感覺。仿佛馬上就要餓死的人突然有人送了他一個肉包子，這個沒的選，必須吃！願意不願意？當然是一千個一萬個願意了。

    “行，那明天來公司報道吧。”十三掏出手機：“你給我個銀行卡號。”

    胡雯立刻把工資卡的號碼報了出來，不多時，手機便收到了短信通知，六十萬現金到賬。

    看著那一串的零，胡雯心裏百感交集，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盡管這六十萬是她一年的賣身錢——這麽說有點誇張，但並不影響十三在她心裏的高大形象。

    “謝謝，秦董，謝謝你。”胡雯連聲道謝，直到十三離開，她還望著急診科的大門口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小雯，剛才那個是？”胡媽這會心裏也開始犯嘀咕了，貌似，那個年輕人給了自己閨女六十萬？還說什麽去公司報道？

    “媽，那是錦繡集團的董事長秦董。”胡雯攥著手裏的銀行卡，道：“行了，現在有錢了，趕緊去給我爸交手術費，讓醫生盡快安排手術，這種病拖不得的。另外——”她看了一眼胡樂，聲音轉冷：“胡樂，我不管你最近做什麽，爸在醫院的一切費用我出了，至於你，每天就在醫院給爸陪床吧。”

    胡樂一臉老大不情願的嘀咕道：“不是有護工麽，找個護工多省心，我又不是閑著沒事。”

    “胡樂，信不信我抽你丫的？”胡雯瞪眼道。

    “你抽我幹嘛呀。”胡樂梗著脖子辯解道：“你當我真沒事啊？我剛找了個工作，這才上了不到半個月的班，哪能說請假就請假啊。”

    “那些我管不著。”胡雯不耐煩的揮揮手：“那些大道理我不跟你說，說了也沒用——錢我出了，你要再不出點力，你還想結婚？做夢去吧。信不信我讓你打一輩子光棍？”

    胡樂一聽就急了，惱怒道：“姐，憑什麽你說什麽我就得做什麽啊？我今兒還就不答應了，有本事你愛怎麽弄怎麽弄去——不就是錢麽，我問過了，護工一個月兩千二，這錢我出的起。”說完，不等胡雯再說什麽，轉身就走。

    “你——”

    “小雯，你別管他了。”胡媽拉住胡雯，臉色有點發白：“小樂他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個工作，請假不像話。你爸這病不是三五天就能好的，你讓他見天兒呆在醫院他哪能行啊。”

    “媽，你就慣著他吧。”胡雯氣的直跺腳：“都說養兒防老，他有這功能嗎？”

    “別說這個了，咱們先把錢交了去。”胡媽拉住胡雯向收費窗口走去，邊走邊問道：“剛才到底怎麽回事？”

    “我不當警察了。”胡雯心不在焉的說道。

    “什麽？你不當警察了？”胡媽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不少，引起了不少過往家屬的矚目，連忙拉著胡雯走到一邊，壓低聲音道：“你不當警察當什麽？”

    “保鏢。”胡雯道：“剛才那位你也知道是誰了，錦繡集團正招保鏢呢，那六十萬是我一年的工資，正好你問了我也就說了，正不知道該怎麽跟你們說呢。”

    “你傻啊。”胡媽急的都快哭了：“放著好好的鐵飯碗不要你去私人企業做什麽啊？現在考公務員多難啊，你怎麽就——”

    胡雯打斷道：“媽，你覺得我當警察一年的工資夠給爸看病嗎？你一個月退休金才多少？爸還不到到退休年齡，醫保也不給報這麽多的費用，錢從哪來？你能指望胡樂嗎？”

    “可是——”胡媽還是覺得可惜：“可那好歹是公務員呢。”

    胡雯歎了口氣，道：“行了媽，我都決定了，今天先給我爸安排好手術，這兩天你辛苦點。胡樂不不是說給請護工麽，那就讓他請去，我明天先去錦繡集團報道。”

    有了錢心底就不慌，雖然交了錢，但手術還得三天後才能進行，整個醫院的手術室二十四小時排的幾乎滿滿的，看著收費窗口排隊交錢的家屬，幾乎一個個臉上都是一副慘淡模樣，這讓胡雯更加堅定了要辭職的念頭。她喜歡警察這個職業，可現實的殘酷讓她必須做出決定，是要這個她喜歡的職業和作為一個警察的榮耀，還是要她父親的命。

    ——

    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三天就過去了。

    十三這幾天很難得的宅在家裏，除了回了一趟秦家老宅之外哪都沒去。

    讓他意外的是，老頭子居然不在家，據師娘說，是被他的親弟弟，自己的老爹拉出去釣魚了。老頭子什麽時候有這愛好了？

    龍婧婕的傷好的很快，當然，這得歸功於十三的特殊治療手段。隻是這女人傷剛一好，劉震就又“下崗”了，看著接替他坐進駕駛室的龍婧婕，委委屈屈的拎著水桶抹布洗車去了。

    “去牧陽那。”十三坐在副駕駛上說道。昨天晚上跟穆槿約好了今天要去逛街，盡管他對逛街不怎麽感冒，可畢竟穆槿還是她女朋友，該陪也得陪一陪。

    在牧陽公司門口接上穆槿，車子剛起步，口袋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秦董，我是胡雯。”電話了傳來胡雯略顯沙啞的聲音。

    “嗯，怎麽了？”十三問道：“你父親是今天做手術吧？什麽時間？”

    “秦董，我想請幾天假。”胡雯道：“我——我爸沒了。”

    “什麽？沒了？”十三一驚，問道：“什麽意思？不是說手術沒有難度嗎？怎麽回事？”

    “大出血，沒搶救過來。”胡雯的語氣裏已經帶著幾分抽噎：“我——”

    “行了，不用說了，我這就去醫院。”十三掛掉電話，看著已經摘掉口罩和墨鏡的穆槿，歉意，道：“你還得把口罩帶回去。對不起啊，咱們得先去一趟醫院。”

    穆槿也聽出個大概，拉住十三的手柔聲道：“沒事，我陪你一起去，你也別著急。”

    “我不是著急，就是有點不舒服。”十三歎息道：“隻是覺得如果讓我去做這個手術，人就不會死了——我發現我現在有點不務正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