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然住的小區叫濱河景苑，當然，濱河指的是濱河路，不是旁邊有條河，這麽一看，開發商很明顯就是個標題黨。

    開進小區大門，按照譚院長給的地址找到七號樓，離著老遠，就看到七號樓其中一個單元的門口圍了十多個人，手裏還拉著一個白底黑字的橫幅——庸醫誤人，還我公道。

    十三不禁皺了皺眉頭，讓龍婧婕遠遠的把車停了下來，看這架勢，應該是病人家屬了，怎麽都鬧到家裏來了？

    正巧旁邊路過一個遛彎兒的老頭兒，十三連忙攔住，問道：“老爺子，那邊怎麽回事啊？”

    “哦，那邊啊。”老頭兒手搭涼棚看了看，道：“三單元二樓黃大夫攤上事了，聽說是把病人給治壞了，這不，這群人都在這鬧了好幾天了。”

    “都好幾天了？”十三一臉驚訝，這群人還真是夠有毅力的。

    “可不是麽。”老頭兒道：“這兩天都算好了，就是在外麵鬧。前幾天你是沒看見，玻璃都給砸了，黃大夫出來一回愣是讓給打回去了，那腦門子上的血流的啊，嘖嘖。”

    十三好奇道：“那就沒人報警？就讓他們在這鬧？”

    “報了啊，咋沒報呢。”老頭兒道：“就那天砸玻璃麽，黃大夫他媳婦報的警，警察把人都抓回去了，這不，第二天出來照樣鬧，倒是不砸玻璃了。”

    送走老頭兒，十三便向三單元走去，圍在樓道門口的一群人見有人過來，倒是自覺的讓開一條路。

    來到二樓東戶，抬手敲了敲門，裏麵半晌也沒有聲音，門上的貓眼兒倒是黑了一下，好一會，才傳出一個女人緊張的聲音：“你找誰？”

    “黃師兄在家嗎？”十三問道。

    哢嚓。

    防盜門輕輕打開，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眼神中帶著七分警惕三分憔悴的探出頭，往樓道裏看了看，見沒人跟著，連忙打開門讓十三和龍婧婕進去。

    進了屋，就看到黃玉然從臥室中走了出來，臉上同樣顯得憔悴不堪，腦門兒上還包著一塊厚厚的紗布，看見十三，明顯愣了一下，旋即說道：“你怎麽來了呢？快，淑雲，快，趕緊泡茶。”

    “怎麽鬧成這樣？”十三在沙發上坐下來，看著黃玉然腦袋上的紗布，問道：“傷的嚴重嗎？”

    “不嚴重，皮外傷，連針都不用縫。”黃玉然苦澀的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隻能說我的運氣不好吧。”

    十三皺了皺眉頭，壓低聲音道：“是不是有人針對你？”

    “沒有的事。”黃玉然搖頭道：“那邊複診結果前幾天就出來了，因為脊椎錯位導致的癱瘓——我確實給他針灸過，也按摩過，誰知道怎麽會成這樣，現在看來，這個事故肯定要落在我頭上的。”

    十三道：“那老爺子知道嗎？”

    “我沒讓人告訴他。”黃玉然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聲音也微微有些沙啞：“老爺子那麽大歲數了，告訴他他再一著急，容易出事。再說了，就算告訴他也沒什麽用，這事找誰也解決不了，隻能走法律途徑了。”說著，他深深的歎了口氣：“我也認倒黴了，該賠多少錢我都賠，讓他們鬧去吧，鬧一段時間也就不鬧了。”

    十三不解道：“那他們要多少錢直接賠了不就行了嗎？怎麽還讓他們在外麵鬧？”

    “不管用啊。”黃玉然指了指腦袋：“我也是這麽跟他們說的，結果呢，都開瓢了——鬧吧，誰家遇到這樣的事也不舒服，發~泄幾天也就差不多了。”

    十三無語的搖了搖頭，起身道：“我去試試看吧。”

    “沒用的。”黃玉然道。

    “不試試怎麽知道有沒有用？”十三咧開嘴巴笑了笑，對龍婧婕招了招手：“走，該你出場了。”

    回答十三的是龍婧婕一個白眼，但卻緊跟著十三走了出去。

    出門下了樓，十三大聲問道：“你們誰是病人直係家屬？”

    那群人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站在最前麵一個臉色蠟黃的中年男人警惕道：“你是誰啊？”

    十三一揚下巴：“來，把證件給他們看看。”

    龍婧婕也不問為什麽，直接掏出證件翻開亮了出來，那中年男人似乎眼神不好使，眯著眼睛向前湊了湊，看著證件上的字讀道：“國家安全局特別行動處——”

    國家安全局？

    身後的眾人一個個麵麵相覷，在他們的認知裏，國家安全局應該是那種最神秘的特殊部門，那是保護國家安全的，怎麽這會跑來管起這事了？什麽時候這種民事糾紛也需要國家安全局出手了？

    龍婧婕的身份倒是嚇住了他們，一時間也不敢哄鬧，旁邊一個中年婦女卻出聲說道：“你們什麽意思？我們又沒有犯法，安全局怎麽了？安全局也不能隨便抓人吧？還有沒有天理了？”

    “我也沒說要抓人啊。”十三轉頭看著那男人，問道：“你是病人的什麽人？”

    男人道：“我是他爸，你們——”

    “不重要的事情先不要說。”十三抬手打斷道：“我是來解決問題的，現在我隻想知道，你們打算怎麽辦？就這麽一直鬧下去？或者說，該賠多少錢我們賠給你們，然後該幹嘛幹嘛去。”

    “賠錢？賠錢就完了嗎？”那婦女嘶聲叫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兒子才二十七歲，就讓那個王八蛋庸醫給弄癱了，哎喲，他都沒結婚呢，這以後可怎麽辦啊。”

    “行了，你別鬧了。”十三不耐煩道：“欠債還錢可以，殺人償命？黃醫生沒殺人吧？”

    那婦女嚎啕道：“這跟殺了我兒子有什麽區別啊，生不如死啊。”

    “那你什麽意思？”十三揚了揚眉毛：“按你的說法，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除了賠錢，黃大夫是不是也必須得跟你兒子一樣癱了才行唄？”

    “對，這樣才公平！”那婦女憤然道。

    “公平，嗬嗬。”十三突然笑了起來：“行，等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