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正月二十，陽曆2月17日，小灣村石料廠要開全體員工大會。
    這是自建廠以來第一次這麽大動作。
    田馨和李百萬從采石場回去後，這個通知就下發給了各個科長。
    當天下午，全廠上下就沸騰了。
    李師傅打來電話問田馨，是不是有啥大事。
    “沒有，平常心就好了！”她回複道。
    “你是不知道，大家都在這議論說這次調崗其實是為了裁員，這開大會是不是要說裁員的事？”
    “沒有的事兒，您放心，這次是好事！”田馨安慰道。
    這句話不是虛言，對於這些員工來說，確實是有好事要發生。
    早上9點，廠裏的大型機器全部停工停產，采石場那邊的碎石機和爆破聲也消失了，所有車輛整整齊齊靠著牆停了兩排。
    全場上下一百多號員工全部坐著板凳集中在院子裏。
    最前麵一排用桌子拚成的主席台上鋪著紅絨布，隻簡單擺放著幾個茶杯。中間的位置放置著一個話筒架。
    主席台和員工之間鋪著一張紅地毯，全是和簡易的台子。
    各科人員全部到齊後，科長們紛紛落座，等著廠長宣布講話。
    李百萬遲遲沒來，底下人群議論紛紛，都在猜測開會又要搞什麽名堂。劉勝利在李百萬來之前控了幾次場。
    半小時後，李百萬穿著西裝，意氣風發的來了，身後跟著鄭雅麗。
    等他一落座，劉勝利拿過話筒說今天是咱們建廠以來第一次開全員大會，大家都辛苦了，先靜一靜。今天把大家聚過來，是有幾件事情要宣布。接下來請廠長給咱講話。”
    他一說完就帶頭鼓掌，接著底下掌聲雷動。李百萬伸出手做了個製止的動作。
    聲音慢慢平息下來，李百萬拿起話筒說“這段時間大家辛苦了，我代表咱小灣村石料廠感謝大家。剛才劉科長給大家說有幾件事要宣布，這沒錯。但是他漏了一個字，漏了一個‘好’字，是有幾件好事要給大家宣布……”
    “好事？”底下一個人同旁邊工友說“能有個屁的好事，好事能輪到咱？”
    旁邊人附和道“就是，這剛過完年才幾天？又是調崗又是開會，竟折騰人，能有啥好事？”
    劉勝利見吵吵聲又起來了，把話筒往嘴邊靠了靠說“大家稍安勿躁，接下來請廠長給大家講。”
    他把話筒遞過去，李百萬接過後卻沒有馬上開口。
    底下眾人都屏息凝神，睜大眼盯著李百萬的動靜，院子靜的都能聽見貓叫聲。
    李百萬從鄭雅麗手裏接過一個黑袋子，把上麵的膠帶一層一層扯開，取出裏麵的東西放在麵前的桌子上。
    底下眾人連同主席台上的幾個科長都同時瞪大了眼睛，表情瞬間變換了好幾種。
    劉勝利先是驚訝，後很快調整成微笑，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
    張國鋒皺著眉頭看了眼李百萬，若有所思。
    李百萬清了清嗓子，拿起手邊的話筒，一開口現場就燃爆了！
    他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指著桌子上的東西問“這是啥？”
    底下人嘿嘿笑著，亂七八糟的喊道“錢！”
    擺在他麵前碼的整整齊齊的是一摞提前分好的百元大鈔。
    他用手按住錢，又問“想要不想要？”
    廢話，這誰不想要？普天之下誰不愛錢？但要是讓大家明晃晃的說出來，那估計很大一部分人是不會宣之於口的，因為提錢就“俗”了嘛！
    所以，他這一問，回答的人明顯少了，大部分都在咧著嘴笑，不知道這廠長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就知道，這是要發遣散費了，這麽多錢，裁的人肯定不少！”工人1號說。
    “可不是嘛！這錢要是一發，今年完蛋了！唉……”工人2號長歎一聲，好像確定自己已經要被裁了。
    “那不一定，”工人3號湊過來“我看沒準是好事！年前不是還發了獎金嗎？這廠裏現在這麽紅火，給咱發錢還不好。”
    “你咋光想好事！”工人4號反駁道“把你賣了，給你發點錢，你要不？”
    “我都這把老骨頭了，誰要我，我倒是想賣點錢呢！”工人3號嘿嘿笑道。
    上麵李百萬見大家議論紛紛，拿起話筒說“大家不要猜了！你們想啥我都知道！這個話我就不講了，長篇大論把大家都聽瞌睡了！”
    底下人一聽，都跟著嘿嘿笑著，廠長說了句大實話。
    他頓了頓，接著說“今天把大家聚到一起，就一件事發錢！”
    啥？發錢？
    有這好事兒？
    底下瞬間炸了鍋。
    “我就說是好事吧，你們還不信？”工人3號瞬間來勁了。
    “這還真的發錢啊？”工人4號質疑道。
    “先聽廠長說完，說不定一會兒還有啥幺蛾子等著呢，哪有那麽容易發錢的！”工人1號相當冷靜。
    主席台上的幾個科長這會兒都各懷心思。王建軍鐵著臉一言不發，張萬國皺著眉頭，張國鋒先是一臉疑惑，聽到發錢後又像是明白了，隻有劉勝利全程一直保持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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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百萬接著說“大家這一年來都很辛苦，廠裏能發展到今天，全憑在座各位的辛勤付出，我在這兒先給大家道個謝！”
    說到這，他停下來頓了頓。幾個主席台的領導馬上帶頭鼓掌，場上頓時熱鬧起來。
    李百萬擺擺手，示意停下，又接著說“過去一年，咱廠裏出了很多優秀的員工。這些人勤勤懇懇，任勞任怨，我都看在眼裏，所以，今天首先要感謝的是咱這些模範代表。”
    張園聽到這，捧著一摞紅皮證書走過來站在一旁，鄭雅麗拿出一張名單打開，接過李百萬遞過來的話筒，照著上麵的名字念道“李朝陽、張林、馬超、張帥、郭增民、郭萬順、李栓民……來，這些人都上來！”
    念到名字的人依次上了台，一共點了10個人。田馨坐在後麵的椅子上，聽到張帥的名字，突然抬頭看著主席台。
    主席台上9個人一字排開，廣播裏放著頒獎的音樂。李百萬走上去，從張園手裏拿過證書挨個發過去。
    發完後，他說“這幾個是咱去年一年業績最好，大家都很認可的員工！今天在這，我給大家透個底。這幾個人，隻要廠不倒，我會一直用下去。”
    他拿起一摞錢，對著眾人說道“不但要用，還要獎勵。這些錢就是表彰他們在過去一年對廠裏做出的貢獻。”
    “來，李朝陽2000元、張林1500元、郭萬順23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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