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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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破曉,霧靄沉沉。
    餘相皖推開門看著滿院覆上了厚厚的一層細膩白雪,銀裝素裹。
    雖然阿娘不說,但是阿娘身體確實是不如從前那般康健。
    既然前世是妹妹為娘親求的平安符,那麽這次,便由我去為娘親求吧。
    餘相皖雖然胎穿了,但到底是長在紅旗下的現代人。
    骨子裏並不愚昧信佛。
    但是,為了家人他願意信。
    或許,這便是他內心柔軟處的例外。
    餘相皖用過早膳,給阿娘和妹妹知會了一聲,便準備前往雲淨山。
    雲淨山因數百年前的雲淨廟而得名。
    餘相皖出門便看見了馬車旁還站著一人。
    素手執傘,一襲錦繡紅袍踏雪而立,在滿目雪白的天地間迎風而長,似雪梅,似紅蓮,瀲灩盛開。
    餘相皖有些意外葉枕安會出現在這裏,似是在等他一般。
    “葉公子也出門?”
    雖葉枕安寄他籬下,但是餘相皖還是習慣稱葉枕安為公子,包括府中下人亦是如此。
    畢竟在餘相皖看來,葉枕安隻是暫時待在府中做客而已。
    他並未將兩人身份階級化,反而是放在一個對等的位置。
    “聽聞你要去雲淨廟,特來與你一道前去。”
    葉枕安並不在意餘相皖的訝然,繼續道
    “聽聞雲淨廟有仙人坐鎮,可觀過往,曉未來,趨吉避凶,心下好奇,故想看看。”
    餘相皖了然,便也不再說什麽。因葉枕安並未提前知會要一同前往,所以兩人同乘一輛馬車。
    馬車外表平凡,內裏卻另有乾坤。
    餘相皖貪圖享樂,所以馬車內極其舒適。
    狐狸毛做的軟墊鋪在軟椅上,那軟椅似椅似榻,榻前一方小圓桌,圓桌上擺放著幾碟精致的茶點。
    馬車內壁覆著厚厚的綢錦,密不透風,窗前卻又開著一角,空氣置換卻不顯寒冷,一室溫暖。
    餘相皖和葉枕安兩人相對而坐,各居一方。
    馬車較大倒也不覺得擁擠,反而活動泛泛。
    餘相皖看著車外悠悠雪景,心下淡然。
    不過三兩時辰便到了雲淨山下,餘相皖和葉枕安先後下了馬車。
    看著眼前高聳入雲的陡峭山峰。
    餘相皖心下戚戚。
    難怪雲淨廟即使名氣頗大卻鮮有人至,實是想要安全上去實在艱難。
    雲淨山隻一條山道,山道綿延至山頂,一麵是山壁,一麵是峭崖。
    且無任何防護措施,稍不留意墜下懸崖便是粉身碎骨。
    雲淨廟還有一個世人皆知的規矩,那便是隻接待誠心之人。
    所謂誠心,便是不可借助外物外力,需得一步一階梯往上攀爬。
    葉枕安看向身側眼神略滯凝視雲淨山的餘相皖
    “不走嗎?”
    餘相皖回神,聲音清冷。
    “走。”
    倒也不是他非得大雪天來這雲淨山,實為聽聞冬日求佛,更顯心誠,更為靈驗,所以這才選在今日來。
    上山之路雖然危險,但好在山梯夠寬。而且所備一應衣物可遣人送至廟門前。
    爬至一半,餘相皖身上已經布滿薄汗了。
    抬眸望向前方氣定神閑,猶如庭中漫步的葉枕安。
    他倒是身體好,爬得這般快。
    餘相皖停下稍微歇了歇,抬眸望向四周,未曾想他才爬至一半,再看其他綿延不絕的山巒,倒是視線與其他山頂齊平了。
    凝目遠眺,漫山遍野裹銀裝,無邊無際,一眼望不盡,頗有一番風味。
    沒想到才至半山腰,風景便是這般美。
    餘相皖倒是對接下來的路程有了期待,看來這雲淨山是大雍最高峰之一了。
    不過他不太鍛煉,雖有煉體,但身體素質確實略差。
    而且從小便有心悸的毛病,最嚴重那次是剛出生兩天的時候,後來大大小小也有一些,不過都不明顯。
    七歲過後小時候那心悸的感覺又逐漸加深了,不過並不影響身體,所以他誰也沒告訴,連雲氏都被瞞在鼓中。
    餘相皖和葉枕安兩人走走停停,約摸五個時辰左右才到山頂。
    山頂平整寬大,寺廟拔地而起,莊嚴神秘,所需所想,花草蟲魚,一應俱全,似是另一方天地。
    餘相皖看得暗暗咋舌,這雲淨山中雲淨廟確實不凡。
    葉枕安也是驚訝不已,未曾想這山頂竟是與山下截然不同,豁然是另一番景象。
    餘相皖和葉枕安隨著小沙彌一路前行,兩人宿處在後山。
    所謂後山也不過是與寺廟相對之地。
    寺廟中四季如春,所到之處盡顯溫暖,後山倒是與山下一致,冰雪渺渺,寒梅點點。
    餘相皖看著眼前的宿居。
    眼底盛滿疑惑,看向正欲離開的小沙彌
    “小師傅,我們有兩個人,隻有這一處宿居嗎?”
    小沙彌看向兩人,倒是沒什麽情緒波動,眼底無欲無求,平靜道
    “二位施主不是一道來的嗎?住一處有何不可?”
    “我們雲淨廟曆來的規矩便是一次隻接待一位香客,或是同道而來的香客,故而宿居隻設立了這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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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二位施主覺得不便,也可相商擇一人下山,改日再來。”
    餘相皖悟了,難怪香客少,原來還有這麽……奇怪的規定。
    餘相皖看了葉枕安一眼,他可不敢叫人下山改日再來。左右不過半月,他倒是無所謂,如果葉枕安不介意的話。
    “那便一起?”餘相皖看向葉枕安詢問道。
    葉枕安自是同意。
    於是二人便進了宿居。
    說是宿居,倒挺像小院的,屋外活動空間大,宿居旁懸崖一側還有一處小亭,小亭中設立一張石桌,山下不見底。
    一眼望去眾山渺小,山下一條銀河似綢帶蜿蜒飄渺隱於各山之間,時隱時現,不知來處,亦不知歸處,不由令人心中開闊,隱隱覺得心曠神怡。
    這倒是一個清修的好地方。
    也不知春夏秋是何景色,是否如冬日一般波瀾壯闊。
    不過這山如此高,也不知道雨天打雷會不會被雷劈?
    餘相皖倏然想到前廟中的春色,想來是不會招雷的,這應該是仙人手段。
    個中緣由餘相皖不願去想,他此來隻為求平安符。
    宿居挺大的,推門而進映入眼簾的是用黃色錦簾隔開的香桌香爐,錦簾之後是一方溫泉,日日自動換新水。
    若是一日想換兩次水,那便可用換水符。無需靈力,丟入水中便可。
    餘相皖第一次見,大感新奇。
    左邊一側是禪房,禪房極其簡單,一蒲團,一桌,一佛像,桌上佛經數百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來時小沙彌便告知了,求平安符隻須早間去正廟與寺中之人一起誦經,午間之後時間便是自己安排了。
    不過半月之後需得交與寺中一百六十九卷佛經,經確認合格便可得一平安符。
    餘相皖聽此心中有了打算。
    而右側,便隻有一張床,一桌一椅。好在床夠大,錦褥也有兩套。
    雖然宿居夠大,但是除了溫泉處有錦簾遮擋,其餘地方一眼望到頭啊。
    禪房不是房,也沒有隔擋,隻是抄佛經的地方,做什麽都會被人盡收眼底。
    兩人用過晚齋。
    餘相皖運動量第一次這般大,如今隻覺得困極。
    於是率先沐浴焚香。
    沐浴完以後用小沙彌留下的換水符往水中一扔,換水便完成了。
    餘相皖穿著裏衣出來,邊擦頭發邊向葉枕安道
    “葉公子,溫泉之水我已經換過了,你直接用便是。”
    葉枕安看著隻著裏衣的少年,墨發如瀑,膚白勝雪,唇紅齒白,五官精致,由於剛剛沐浴,所以眼睛濕漉漉的,幹淨澄澈,似一汪清泉。
    “好。”
    餘相皖隻著裏衣感覺到空氣中的冷冽,自顧自的拿了一件毛絨大氅披在身上,便又繼續擦頭發。
    冬日裏洗頭真是個細致活啊。
    隻能等頭發自然風幹了以後再上床睡覺了。
    餘相皖又揉了揉小腿,酸疼酸疼的,走太多路了。
    今天爬了那麽久的山,若不揉揉,他怕明天下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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