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圍剿百裏煊鄴和逄上林的修士。
    他臨走前看著癱倒在地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的百裏鶴塵。
    又看了看無論外界發生什麽都隻顧著懷中人的百裏暮景。
    眼中閃過厭煩，轉身離開。
    若不是察覺到百裏煊鄴性命垂危，他不會來此一趟。
    未曾想一來便看見了這麽一出兄弟囿牆的場麵。
    在自己眾多兒子之中，最像他的便是百裏煊鄴，他最中意的也是百裏煊鄴。
    所以他將野心勃勃的百裏暮景立為少城主，又刻意忽視他，反而去寵最小的百裏鶴塵。
    沒想到自己都為他立了兩個靶子。
    他還是立不起來。
    反而被設計隕落在此。
    真是不堪大用。
    夜郎城城主臨走前看了餘相晥和葉枕安的方向一眼，身影踏入虛空之中，轉瞬消失不見。
    餘相晥不知道怎麽去形容那一眼。
    若非要說，那便有點像是在看……故人之子？
    介於不認識，但是熟悉的那個微妙的區間。
    餘皎月見哥哥對著空中發呆，上前問道。
    “怎麽了嗎？哥哥？”
    餘相晥搖了搖頭。
    餘皎月看著餘相晥囁嚅道，“哥哥，映雪……我想去看看她……”
    餘相晥本來不想將那件事告訴她，但現在這情況不與她說反而會讓長樂心中生出難過愧疚來。
    畢竟在餘皎月心中，逄映雪似乎並沒有做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所以她對她總有著些憐惜。
    餘相晥看著餘皎月那雙猶疑的眼睛，對她道。
    “長樂，如此結果，是十七小姐自己的意思，你如果現在過去，會讓她的計劃功虧一簣的。”
    餘皎月愕然，難以置信的抬眸看向餘相晥，“哥哥，你……你說什麽？”
    餘相晥繼續道，“十七小姐從幾年前便在布局了，你隻是她其中一枚無足輕重的棋子罷了。”
    想了想，餘相晥對著餘皎月道，“你是不是給過她無瑕丹？”
    餘皎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訥訥的點了點頭。
    “我在書冊上看見無瑕丹危急關頭可與凡人救命……所以……所以……”
    她並未對逄映雪說無瑕丹從何而來，隻告訴逄映雪是自己無意所得凡人亦可服用的藥丸。
    餘相晥繼續道，“你是不是沒與她說那是無瑕丹？”
    餘皎月點了點頭，事關哥哥，她自然不可能說那是無瑕丹的。
    餘相晥卻是歎了一口氣，“十七小姐知道那是無瑕丹，也知道是我煉製的。”
    餘皎月聞言眼睛不可置信的睜大，“哥哥，我，我沒有……”
    她沒告訴逄映雪那是無瑕丹，甚至沒告訴她那是丹藥，隻與她說那是凡人製作的藥丸……
    “你沒與她說不代表她不知道，你從一開始便在她棋盤上了，凡人不可服用丹藥，但凡服用，身體器官會急速衰竭，任誰來了都無力回天。”
    說著，餘相晥驀地想起當初在逄映雪的府邸時，逄映雪昏迷不願醒來。
    他嚐試喚醒逄映雪時，逄映雪那微末的反應。
    當時的她應當是察覺到了是他吧？
    那點微末的反應，想來也是因為要算計她，她才有反應的吧？
    餘相晥看著餘皎月：
    “你想想，你被‘綁架’到這裏，又有人引我前來，若我沒猜錯，這個計劃隻有你和十七小姐知道吧？"
    餘皎月被餘相晥一個接著一個的消息砸得腦袋嗡嗡作響。
    餘相晥話鋒一轉，接著道。
    “可傳訊給我的，是百裏煊鄴。”
    餘皎月聞言抿了抿唇，垂下了頭。
    當時她與逄映雪確認了很多遍，她都說了不會將哥哥牽扯進來的。
    況且她離開客棧時還與哥哥留下了紙條，說了不日便回。
    但紙條卻不翼而飛。
    還有計劃之外的百裏煊鄴。
    百裏煊鄴隻是逄映雪計劃中的一環，那她呢？
    她也是嗎？
    還有哥哥，逄映雪如此作為……
    是想讓她和哥哥將命留在此處嗎?
    餘相晥見餘皎月低落的模樣，揉了揉她的腦袋。
    自從餘皎月長大以後，他便不曾像幼時一樣摸過她的頭了。
    長樂通透，他點到即止即可。
    從小她都生活在一個無憂無慮的環境中，自幼有他與阿娘護著，後來入了宗門，又在扶搖宗的庇護下順風順水的成長。
    情感青澀，又不識人心，初出江湖，難免被人算計。
    所以，他不怪長樂，能盡早看清人心也好。
    免得日後被人算計而不自知。
    餘皎月見她闖了禍哥哥不僅不怪她，還反過來安慰她。
    無數的委屈侵湧而至。
    餘相晥輕輕攬著餘皎月，無聲的拍了拍她的背。
    風雪將百裏暮景的墨發沾染，他卻恍若未覺，隻看著逄映雪，聲音帶著些嘶啞。
    “映雪，結契時你答應過我的，別走好不好……”
    凡人之身，髒腑皆損，要如何才能留住她呢……
    他什麽都沒有了，連僅剩的愛人都要被命運奪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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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逄映雪沒說話，一手緊緊攥著百裏暮景垂在她身上的袖袍。
    似是終於覺得無力回天，百裏暮景止住情緒，對逄映雪道。
    “映雪，當日的結契誓言你還沒說呢，你想要什麽，我都滿足你。”
    說著說著，淚水模糊了視線，越想忍住，反而越洶湧。
    逄映雪聞言唇邊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看著百裏暮景，語氣清淺，並沒有即將身隕的害怕。
    “阿景……好好活著吧……日後還會有人喜你所喜……憂你所憂的……”
    百裏暮景聞言泣不成聲，“映雪……”
    逄映雪繼續道。
    “阿景……你日後若有空……可否代我去……看看我母親……”
    百裏暮景點了點頭，
    “映雪，我應你，我會去看城主夫人的。”
    因為逄映雪是戰敗城送來‘和親’的，所以他從不叫明度城城主為嶽父嶽母。
    聽逄映雪如此說，以為她還放不下城主夫人，於是忙不迭應下。
    逄映雪卻是溫和的笑了笑，“我母親不是城主夫人……”
    想了想，逄映雪終究是歎了一口氣，語氣越發虛弱，臉色也越來越疲倦。
    “罷了……”
    百裏暮景聞言卻是一愣。
    他知道映雪的生身母親不是城主夫人，但映雪不是從小在明度城城主府長大嗎？
    為何他從未聽說過她生身母親還尚在人世？
    “映雪，你再給我說說吧……我一定仔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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