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枕安方才仔細回想了一下逄映雪看的那道身影。
    比對了在夜郎和明度兩城之間接觸到的所有人。
    唯有一人與他相似。
    雖做了大致遮掩，但不出意外，他不會辨錯。
    餘相皖這是真的驚訝了。
    腦海中自動浮現出那老者的蒼老模樣，以及他最後被壓在廢墟之下血肉模糊的模樣。
    震驚道。
    “他不是死了嗎？”
    當時他動用靈力探查過，並無生還的可能。
    想了想，餘相皖又道。
    “且當時十七小姐的反應做不得假。”
    她便是因為外祖父逝去，才昏迷不醒的，
    葉枕安自然也是想起了當時逄映雪悲痛欲絕的模樣。
    皺了皺眉。
    “所以，就是因為她在最後關頭看見了她外祖父，那個本應早早逝去的人，所以才會臨時將所有計劃推翻重布？”
    餘相皖不置可否。
    想當初，她外祖父和那幾個小孩的屍身還是他幫忙收殮的。
    竟沒想到從一開始便是騙局。
    而那場騙局，逄映雪也在其中。
    現在再想，初時逄映雪雖然傷心，可遠沒有後來再次確定那具屍身是她外祖父時真切的悲慟。
    想來那時他與葉枕安，也是逄映雪計劃中的其中一環，目的便是讓他倆不得不留下來尋那所謂的“幕後之人”。
    而逄映雪一開始隻以為她外祖父是假死。
    隻是她沒想到，那時的她不是棋手，反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變成了別人的棋子。
    他與葉枕安並未與逄映雪逄豫年有過多牽扯。
    但這其中的彎彎道道，逄映雪想必下足了功夫。
    逄映雪外祖父是怎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換柱的呢？
    還是說他一開始便未真正的隕落，而他們看見的一切都隻不過隻是那人想讓他們看見的？
    那具屍體確實是有周老爺子的氣息，當時他們都以為是旁人想挑起他們與逄映雪逄豫年兄妹的矛盾。
    但現在換了一個思路，才發現若算計逄映雪的恰恰就是她外祖父和親哥哥呢？
    那麽逄映雪前後的極致反常便說得通了。
    “若十二公子便是算計十七小姐之人，那所有一切看起來便合理了。”
    餘相晥理解世家大族裏麵的勾心鬥角，但他無法理解逄豫年的所作所為。
    逄映雪與他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他即便什麽都不說，逄映雪也會默默替他將所有障礙掃除，將那個位置奉到他麵前。
    他這麽做的意義除了他，沒人知道。
    葉枕安這幾日也沒閑著，餘相晥出去打探消息的時候，他也朝另一個方向去尋找。
    倒是得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消息。
    葉枕安道。
    “幾年前晴陽鎮覆滅，除了十七小姐外祖父以及鄰家那幾個稚童和老者。”
    葉枕安看著餘相晥清冷的眸子，繼續道。
    “還有稀稀幾人存活。”
    餘相晥聞言有些意外，他與葉枕安是真實的見過覆滅之下化為一片黃土的晴陽鎮的，那種攻擊之下，都能逃出來。
    他有些懷疑，如此，是不是又有人給他們下套了？
    他被逄映雪兄妹弄得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從來沒有這麽費腦過。
    餘相晥問道，“他們是怎麽逃出來的？”
    葉枕安知餘相晥所想，道。
    “他們是巧合逃脫的，當日他們結伴出行並未回晴陽，所以才僥幸逃過一劫。”
    去調查時他也與餘相晥有著一樣的想法，故而多番求證，確為巧合。
    “若如此，那十七小姐外祖父的僥幸便是人為的了。”
    餘相皖聞言道：“是十二公子吧？十七小姐外祖父與十二公子一起做局設計她。”
    葉枕安點了點頭。
    “你所料不錯，確是十二公子與其外祖父給十七小姐做了一個局。”
    “聽晴陽存活之人說，十七小姐外祖父與他們感情是極好的，數十年對他們幾乎都可稱為溺愛的程度。”
    餘相皖有些疑惑，“既然對他倆同樣溺愛，為何做不到一視同仁呢？甚至還幫逄豫年算計逄映雪……”
    話說到一半，餘相皖卻是頓住了。
    他驀地想起來，逄映雪外祖父原本隻是凡塵界的一個凡人。
    即便在凡塵界他已位極人臣。
    但自小受封建禮教的荼毒，重男輕女似乎是刻在骨子裏的。
    在不必二擇其一之時，自然是比量齊觀，但若是涉及選擇，女孩好似都是可以犧牲的。
    他對逄映雪的寵愛，是有條件的。
    葉枕安見餘相皖想通其中關竅，這才繼續道。
    “十二公子針對逄映雪的目的不明，但我還聽說一件事。”
    餘相皖看向葉枕安，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問道。
    “何事？”
    葉枕安看了餘相皖一眼，道。
    “屠滅晴陽之日，有人看見站在百裏暮景身旁的一個身影與十二公子相似。”
    “且他母親也是在那一日隕落的。”
    餘相皖愕然，這信息與此前他所知出入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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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公子與十七小姐的生母不是說早在生十七小姐之後沒兩年便隕落了嗎？”
    葉枕安搖了搖頭，“那隻是外界傳言罷了，實則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隻不過與城主府不甚往來。”
    想到無意中聽到的關於逄彷的那些紅塵軼聞，又道。
    “城主紅粉知己無數，自然不缺那一個，所以很快便將此事拋之腦後了。”
    葉枕安抿了一口茶，接著道。
    “在十二公子五歲時，倒是將他們兄妹二人接回去過，給倆人分別分了府邸，但是很快又被城主夫人送回晴陽了。”
    餘相皖清眸微垂。
    城主夫人……
    他倏然想起了那個表麵溫和卻雷厲風行的女人。
    或許有時候掌局者並不浮於表麵。
    想到自己此行探聽到的消息，餘相皖道。
    “師兄，城主其實並非死於馬上風，他當日所行之事，死後症狀，確實很容易讓人先入為主，將他的死因歸於馬上風。”
    “但據我所知，有一種毒香，無色無味，在修士行魚水之歡時最易起效。”
    而那症狀不易察覺，且死於馬上風到底不風雅，所以極少有人外傳。
    這也導致城主之死大家都想粉飾太平。
    “這其中，便有逄映雪的手筆，而城主夫人，應當是察覺到了的，但她對城主無甚感情，且城主此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故而城主夫人對十七小姐如此行事，全當不知，呈放任之態。”
    而製定此計劃時，逄映雪估計是想讓所有人給逄豫年騰位置的，包括她那個名字上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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