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的一樓，程勝正在招呼著客人。
    他是一個失敗的騙子，但多年的街頭忽悠人生涯，給他練就了還不錯的口才。
    來到許念的公司後，許念直接給了他一個推銷經理的位置。
    目前手底下員工是零人，所有的推銷工作都是他自己負責。
    就算如此，他也十分高興，因為許念畫的餅夠大。
    隻要公司能做大，以後來的銷售類新人都由他負責管。
    這兩天發出去的宣傳也有點效果，加上程勝的嘴炮能力，已經貸出去十幾個人了。
    大部分都是賭馬或者打麻將輸了錢的賭狗。
    額度不大，從幾千到兩三萬都有，沒有一個是超過三萬的。
    能有這些客戶，也勝在利息夠低，而且透明。
    陳浩南走進公司大門後，站在門口聽了一會程勝的講解，大概就了解了。
    在他們這裏借錢，主要是看你的江湖地位，地位越高，能借的錢越多。
    如果隻是底層的古惑仔，五千塊就封頂了。
    但如果你跟的大哥在江湖中聲名赫赫的，那可以借的就更多一些。
    而且這裏沒有所謂的砍頭息，也就是借一萬，到手就是一萬，不像傳統高利貸，因為有砍頭息的存在，借一萬，到手隻有9000。
    甚至，連利滾利都沒有，隻有固定的月息20，白紙黑字寫在合同上的。
    陳浩南怎麽想，都覺得這不像是高利貸，反而更加像是做慈善的。
    程勝這邊正好忽悠完兩個黃毛。
    他們都是剛剛放出來，急用錢的古惑仔，程勝一人給他們貸了五千塊，一個月後還。
    看到在門口等著的陳浩南，程勝趕緊迎了上來。
    “帥哥，借錢啊？過來坐啊，你要借多少，做什麽用？”
    程勝拿出一張彩色的宣傳紙。
    上麵是兩個三行的表格，用金色的大字寫上和普通高利貸的對比。
    這幾個優點都用表格的方式列了出來，高利貸的那一行被畫上了幾個叉。
    光是看到這個宣傳，陳浩南就已經產生了在這家貸款的衝動。
    “你們的老大是誰？這裏好像是b哥的地盤吧？”
    雖然心中已經有衝動了，但陳浩南腦子還沒昏。
    銅鑼灣的這一片，多是大佬b的地盤，正常做這種生意，都是有人罩著的，如果說有人踩過界做生意，陳浩南是不會答應的。
    “你是b哥的人？我們老大是許念，以前大家叫他爛仔念，也是b哥的手下啊。”
    程勝一邊說話，一邊給陳浩南倒了杯水。
    並非因為他的身份，程勝對每個客戶都是如此。
    許念？！
    陳浩南聽到之後，手裏的水杯差點都沒抓穩。
    樓上的許念已經走了下來。
    正好看到陳浩南這副模樣。
    “靚仔南，好久不見啊~”許念臉上掛著笑容，和陳浩南打了個招呼。
    兩人的綽號一個靚仔，一個爛仔，都是古惑仔，卻能看到江湖地位的差距。
    “好…好久不見，你開了個貴利…貸款公司？”
    陳浩南本來想說高利貸公司的，但想到剛才聽到的這個利息，好像這麽說也不太合適。
    “是啊，進去前運氣好，賺了筆大錢，就拿出來做生意，總是賭錢也不是辦法，你說是吧？”
    許念笑著道。
    無意間，他還露出了手中的勞力士。
    雖然有更多高價的手表品牌可以選擇，但出來混的人，都對這個牌子有濾鏡。
    能戴勞力士的，就是混的好的。
    不久前，陳浩南自己也有。
    陳浩南笑的有幾分苦澀，“出來了就好，b哥應該知道你在這裏做生意的吧？”
    “嗯，我跟他有合作呢。”
    許念跟b哥的合作僅限於給他介紹客戶的提成，以及每個月給的保護費。
    因為這是他全資經營的公司，沒有借用社團半點力量，甚至連社團的人都沒借，所以不用給社團分紅。
    “那就好…”陳浩南尷尬的不知道說些什麽。
    幾年前和許念在酒吧打一起的畫麵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那時候是因為許念跟他的馬子多說了幾句話，他就和許念打了起來，結果沒過多久，他的馬子就跟其他男人跑路了。
    “浩南，如果你急用錢就說，我讓他們給你個最優惠的借款方案，你陳浩南的大名大家都知道，要多少錢直說就行了。”
    許念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不計前嫌的大度模樣。
    “b哥那邊的事情你也知道，我要承擔一半的錢，不然我的兄弟就要去做送死的任務，我現在還差四十萬…”
    “如果你覺得有點多，那我可以借少點，十萬二十萬都行。”
    終究，兄弟的性命還是比麵子重要，陳浩南還是開口借了錢。
    “四十萬是吧，兄弟一場，簡單簡單，我讓財務準備下現金，法務準備下合同，下午兩個小時後過來簽合同，我給你算15的月息，兩個月後還夠嗎？”
    許念爽快的道。
    “夠了夠了。”聽到能直接借給他四十萬，兩個月後還，陳浩南已經很滿意了，更加別提許念還少收他的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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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讓陳浩南心中甚至有些小感動。
    當年他這麽對許念，結果困難的時候，還是人家不計前嫌的來幫自己…
    “好，那你先回去吧，我讓人準備下合同。”
    許念把陳浩南給打發走了後，望著門口，他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
    低利率借錢？
    不存在的。
    不管是對於陳浩南，還是對於其他來借錢的人，都不會有這麽優惠的利息。
    所謂的低利息，其實隻是吸引人的假象罷了。
    月息20其實已經遠高於正常貸款的利率了，而且公司真正賺錢的並不是這個。
    真正賺錢的都寫在逾期條款裏麵。
    隻要逾期了就會產生罰息，罰息就是將這個20的月息變成周息，不足一周按一周來算。
    許念的合同做的很巧妙，關於利率條約和信息，都用簡單的文字去描述，到了逾期，罰息這些，就換成了複雜的金融術語。
    而且還是同樣的套路，上麵寫的字都很小，能看的人眼睛痛，正常人看不到罰息那一頁。
    為了能成功整垮陳浩南，許念還特意加了一條新的規則。
    罰息產生的利息，也計算到本金中，也就是會利滾利。
    等於這四十萬就是個無底洞，除非他陳浩南能在兩個月能還錢。
    但現在許念在銅鑼灣，讓陳浩南順利搞錢？怎麽可能？
    既然借出去，他就保證陳浩南會還不上。
    兩個小時後。
    許念為陳浩南量身定製的合同終於是做好了。
    陳浩南看著時間差不多，正好上門簽合同。
    許念公司的簽約有點特別。
    不僅是要陳浩南的身份證號，身份證照片，按手指印這些。
    簽約的時候，還會有人拿攝像機拍下來。
    不過陳浩南聽到許念解釋是為了避免後麵的糾紛，也就沒多問。
    許念用紙袋子把錢裝給了他，陳浩南自己也帶了個背包來背錢，拿上錢他就小心翼翼的走了。
    陳浩南也是他們公司今天最後一個客戶。
    新公司終究是新公司，沒那麽多客人。
    像這類型貸款公司，想要賺錢最好的辦法還是找一些疊碼仔到賭場，直接現場忽悠那些上頭的賭客借錢。
    但一般人家賭場已經直接包攬了這個業務，輪不到許念插手。
    看了看今日的放貸額度，感覺來錢還是慢了些。
    沒有其他渠道拉攏客戶，那公司的體量一輩子做不大。
    思來想去，他想到一個好方法。
    自己又不缺錢，再把賭馬的生意攬過來，那不是更加好賺？
    而且還能和自己的貸款公司聯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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