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在熱鬧的馬市中飛揚，馬的噴鼻聲、嘶鳴聲和討價還價的商人的叫喊聲交織成一片嘈雜的交響樂。
    剛在學院取得勝利的蕭雲天站在馬市中央，身著絲綢長袍，渾身散發著自信的活力，仿佛在宣告“我當家作主，我魅力非凡”。
    他身旁的郭琪坐立不安，平時那張歡快的臉上滿是緊張，那緊張的程度仿佛能讓牛奶瞬間凝固。
    他們來到這裏，是希望給這個滿是塵土的舊馬市帶來變革，從實際意義和象征意義上，都要注入新鮮血液，計劃引入新的馬種和商業信貸體係。
    起初，蕭雲天覺得這不過是小菜一碟。然而，現實卻並非如此。空氣中彌漫著比馬糞味還濃烈的懷疑氣息。
    “這麽說，”馬販子趙老板冷笑道，他的臉就像一個皺巴巴的皮馬鞍袋，“我們要把生計和財富都托付給這些……外國馬？要是它們體弱多病怎麽辦？要是它們適應不了我們這裏的地形怎麽辦？要是它們把我們的孩子吃了怎麽辦？！”他故作驚恐地舉起雙手，聲音裏充滿了戲劇性的輕蔑。
    人群中泛起一陣低語聲。蕭雲天幾乎能感覺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懷疑，就像鐵匠爐散發的熱氣一樣。
    當然，他以前也遇到過阻力，但這次感覺不一樣，這次仿佛是針對他個人的。
    緊接著，就像一群特別煩人的蒼蠅一樣，流言開始四處傳播。蕭雲天認出這是他親愛的大姐的手下幹的好事，謠言傳播得比草原大火還快。
    “聽說這整件事就是個騙局……”
    “是啊，他就是想中飽私囊……”
    “我叔叔老婆的表弟的遛狗人說……”
    蕭雲天忍住了扶額的衝動，心裏想著：說真的，一個遛狗人？他看了郭琪一眼，郭琪無奈地聳了聳肩作為回應。這就像試圖說服一群鴿子去投資分時度假房產一樣困難。
    “先生們，先生們！”蕭雲天大聲說道，他的聲音像劍切黃油一樣穿透了嘈雜聲。他怎麽會驚慌呢？絕不可能。
    “我理解你們的擔憂。改變是可怕的，就像試圖教驢子書法一樣。但相信我，這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他開始像一個經驗豐富的推銷員兜售神奇的藥方一樣，推銷自己的計劃，列舉新馬種的優點——更強壯、更快、更有耐力。他詳細解釋了精心的雜交過程，引用了統計數據，甚至還開了幾個關於馬戴小帽子的玩笑。他承諾承擔一部分風險，他的真誠就像剛擦亮的馬鞍扣一樣耀眼。
    慢慢地，非常緩慢地，形勢開始轉變。有幾個人點了點頭，幾張懷疑的皺眉臉也緩和了一些。就連馬販子趙老板似乎也不那麽堅信大難臨頭了。
    蕭雲天心想，就是現在，這是轉折點，他幾乎說服他們了……幾乎。
    但是，這時，一個尖銳而充滿惡意的聲音劃破了空氣。“別聽他的！他在撒謊！”一個眼神狡黠、笑容像黃鼠狼一樣的瘦男人擠到了前麵。毫無疑問，他是蕭雲天姐姐的一個打手。
    “我看見他了！我看見他和惡魔竊竊私語！他和黑暗勢力勾結！他要把你們珍貴的種馬獻給……獻給……鬆鼠神！”
    好吧，這倒是個新鮮說法。就連郭琪都忍住沒笑出聲來。
    蕭雲天用能融化冰川的眼神盯著那個人，完美上揚的眉毛挑了起來，重複道：“鬆鼠神？真的嗎？這就是你能想出來的最好的借口？”
    那個人扭動著身子，一滴汗珠順著額頭流了下來，結結巴巴地說：“嗯……這……這是個非常強大的鬆鼠神！”
    蕭雲天歎了口氣，心想這將是漫長的一天。他張開嘴想要說話，駁斥這個荒謬的指控，但隨後又停了下來。一絲緩慢的、近乎掠食者般的笑容在他臉上蔓延開來。
    “再給我多講講，”他輕聲說道，聲音如絲綢般柔和，“關於這個……鬆鼠神。”他湊近了一些，眼睛裏閃爍著令人不安的光芒。
    “他……接受祭品嗎？”那個打手咽了口唾沫，直覺告訴他，他剛剛掉進了一個陷阱，一個非常複雜、非常蕭雲天式的陷阱。
    如今，夾雜著鬆鼠神荒誕說法的低語聲，像憤怒的蜜蜂一樣在集市上嗡嗡作響。馬販子趙雖然有點被蕭雲天的邏輯說服，但還是像頭倔驢一樣雙臂抱在胸前，臉上滿是懷疑。
    “不管有沒有鬆鼠神，”他嘟囔著，“我還是不信。讓我看看貨。讓我看看你這些神奇的馬能不能適應我們這崎嶇的地形。你賣的可不是那些養尊處優的宮廷小馬。”
    “沒錯！”另一個商人受到趙的反抗鼓舞，也隨聲附和道，“光說不練假把式，小白臉！”
    蕭雲天笑得更燦爛了，眼裏閃過一絲狡黠。“我親愛的懷疑論者們，”他柔聲說道，聲音如陳釀美酒般醇厚，“我很樂意。事實上，”他停頓了一下，讓眾人的期待像塵土一樣在空氣中彌漫，“我心裏有個小演示……”他打了個響指，尖銳的聲音穿透了嘰嘰喳喳的人群。
    郭琪，真是忠心耿耿，盡管表情像吃了檸檬一樣難受，還是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
    從集市邊緣，一個人出現了，牽的不是馬，而是一頭……驢？一頭瘦小、邋遢、毫不起眼的驢。
    人群中泛起一片困惑的低語聲。馬販子趙輕蔑地哼了一聲。
    “你覺得用那玩意兒能讓我們刮目相看？”他嘲笑道。
    蕭雲天隻是眨了眨眼。“耐心點，我的朋友，”他說，聲音裏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耐心點……” 他轉向那頭驢，在它耳邊低語了幾句。那頭驢莫名其妙地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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