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被你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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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家大公子走後。
黛玉才繼續開口。
“錢家小姐,心中苦悶,也可說與我聽。”
“見你這般,同為女子,我實在不忍。若真是鄭家有錯,我做一回你的靠山,也無不可。”
黛玉向來是個善良的人。前世那般結局,不過是被逼無奈,日子過到最後,隻剩絕望。
可如今不同了,多年權勢的侵染,讓她已有了上位者的氣度。
現在的她,才該是原本的模樣。
聽到她的話,縈繞在錢家大小姐心中的委屈終於化作淚水,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她抬頭看了一眼坐在上麵的黛玉,二話不說,直愣愣地跪在地板上,泣不成聲。
“民女……民女有冤,民女委屈啊!”
有什麽樣的主子,便有什麽樣的丫鬟。
雪柳、雪荷幾人看著錢家大小姐哭得不能自已,心中也是一痛,看了一眼黛玉使的眼色,忙下去將她扶起,送到離黛玉最近的下位,輕聲安撫。
“錢家小姐,你有什麽苦楚,便說與我們郡主聽。”
“我們郡主向來公正,不管鄭家是什麽門戶,定然會為你做主。”
黛玉卻不著急,等錢家大小姐將這麽多年的委屈全哭出來,才讓人遞上濕帕子,待她梳洗完畢,才聽她娓娓道來。
母親早逝,姐姐便帶著年幼的弟弟在錢家後院艱難求生。
繼母也不是慈悲心腸,趁著弟弟外出求學的空檔,硬是給姐姐尋了一門“頂好”的親事。
葷素不忌,花眠宿柳的鄭家少爺。
鄭家娶她,圖的不過是繼母許諾的那十裏紅妝。
可那紅妝裏,大半原是她母親留下的嫁妝。
新婚之夜,鄭家公子瞧著她的臉,那臉算不上頂美,隻算端莊,當即就變了臉色,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
“一個商戶女,也配得上我巡撫家的公子?”
語氣刻薄,毫不遮掩。
“既嫁進鄭家,就別再分什麽你的我的。”
第三日回門後,他便讓人把她的嫁妝全抬進了鄭家庫房。
自那以後,更是再沒踏足過她的房門。
他不來,她倒也清淨。
反正那人肥頭大耳如豬般的模樣,她看著也隻覺惡心。
可鄭家偏要得寸進尺。
得了嫁妝還不夠,大約是怕她在外亂說話,竟將她軟禁在院裏。
她想求救,寫的信次次都落到鄭家人手裏。
鄭家公子對她拳打腳踢是常事,更愛拿她屋裏的丫鬟婆子出氣,每次都打得人半死不活。
日子久了,她連求救的心思都歇了。
後來也算運氣好,鄭家公子看上了別家女子,想與她和離,她才得以脫離那個魔窟。
可她本無過錯,巡撫家明明知道自己兒子從未在她房裏留宿,卻偏以“無子”為由,給了她一封休書。
和離書都不是,欺辱至此!
弟弟得知後鬧了一場,休書總算換成了和離書,嫁妝終究沒能拿回來。
恨嗎?怎能不恨?
可她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回府過後,家中那些所謂的親人,又日日在她耳邊說風涼話,怪她影響了自家女兒的婚事。
聽得多了,她也覺得煩,便在自己院子裏再沒出來過。
家中的酸言酸語從未斷過。
每次誰家婚事不順,總要到她院門口說幾句,怪她攏不住丈夫的心,被休回府,害了旁人的婚事。
出門呢,周圍全是指指點點和嫌棄的聲音。
“瞧瞧,那就是錢家被巡撫公子休棄回府的大小姐,呸!她還有臉出門呢?”
“巡撫家那麽高貴,偏娶了她這麽個不下蛋的母雞”
“嫁過去七年無所出,被休也是活該!誰家娶媳婦不是為了傳宗接代?”
“沒了嫡子,是想讓巡撫老爺家斷子絕孫嗎?果然是商戶女!”
可這能怪她嗎?
她一個人如何生養?
不說她不想生,單說鄭家嫡子,庶子庶女都有一大堆,現在還靠她錢家大小姐的嫁妝養著呢!
於是她從此越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這世上,和離被休的的女子,隻要沒一根繩子吊死,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
沒誰給她做主的。
聽完錢家大小姐講的這些事,黛玉院子裏的丫鬟婆子早已哭作一團,哭她,也哭自己。
她的遭遇並非個例。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女子嫁了人,生死便全由夫家掌控。
就算不是自己的錯,被休出府,名聲也毀了。
可往往做錯事的男子,還能風風光光再娶一門親。世道,原就是這般不公。
眾人都在哭,黛玉卻努力沒讓淚落下。
景宴在京中的那幾年,就算知道他是裝的,可每次想落淚時,總會下意識想“弟弟會不會頭疼”。
便硬生生忍了回去。
日子一長,哭的竟也少了,此刻也隻是眼眶微微濕潤。
滿室啜泣中,黛玉端坐,指尖在茶盞杯沿輕輕摩挲。青瓷的冰涼透過指尖沁入心脾,她努力壓下心中翻湧的酸澀。
酸澀褪去,便是灼灼怒火。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聲音微寒。
“那鄭家,竟欺人至此!”
旁人看不出來,她卻實看的出來的。
錢家大小姐和離後的遭遇,怕是都是鄭家脫不了關係。
從一開始,他們或許就沒想過讓錢家小姐活著。
不過是錢家大少爺是個有用的,不好自己直接弄死她,想用輿論逼死她罷了。
不過,有一件事她倒是想錯了。
這錢家居然沒有想過讓自己給他們做主,隻是想著讓錢容到自己身邊做事,以圖後續。
倒是讓黛玉對他們的感觀好了不少。
隻是報仇,自然是要趁早的!
“錢小姐,聽你弟弟的意思,你在經商一道頗有些心得,今兒你們的所求,我暫時應了!”
“過幾日,我準備好了便讓人上門來請你說話。”
看著錢家少爺和小姐感恩戴德離開的背影,屋裏的丫鬟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她們還以為郡主會直接給錢小姐報仇呢,至少也要將嫁妝拿回來才是。
聽錢小姐說,那可是近百萬銀子啊。
“去叫張忠來,讓他派人去晉地好好查查,錢家和鄭家的事兒是不是屬實。”
雪荷最快反應過來。
“郡主是覺得他們在撒謊?”
黛玉搖了搖頭。
“錢家兩個的作為不似作偽,隻是還是要確定一下。”
“能尋些證人,證據也是好的!”
張忠做事,向來快速,沒多久就來回話了。
毫無欺騙。
甚至鄭家少爺所行之事,比錢容說的更加惡心。
與錢容和離過後,他不止添了一門妻室,還加了不少妾室。在外邊還不止一次的侮辱過已經和他和離的錢家大小姐。
他做事高調,稍微查查便是知道的。
錢容的事兒便就這樣定下來了。
再無更改。
錢家小姐也爭氣,自己也是個得用的。
她不如其他貴女,如今隻是一個幫著理事的,沒有職務。
不過有她加入,其他人貴女也覺得鬆快了些。
錢家那個和離的大小姐得了瑤光郡主的青睞,在黛玉有意為之之下,很快就傳了出去。
這一日,花眠宿柳的鄭家公子又在外邊花天酒地到了夜晚才歸家。
迎頭而來的就是自己父親的一巴掌。
打的他直接眼冒金星。
一時都沒回過神來。
看到對他怒目而視的父親,母親,哥哥三人,他想也沒想就出口辯駁。
“爹,你打我幹嘛!不是你們說的麽!隻要我娶了那個商戶女,得了她的嫁妝以後我想做什麽都隨我麽!”
“不就出去玩兒了幾個女人,幹嘛打我,以前我玩兒的少了麽!”
看著鄭家公子還一無所知的模樣,晉州巡撫已經是氣的想一頭暈過去。
“孽障啊,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畜生!”
“我們家都要被這個畜生給害死了!”
看到自己父親這般模樣,鄭家公子終於有點害怕了。
忙用眼神去詢問一旁的大哥。
他大哥也如喪考妣。
咬牙切齒的開了口。
“錢家那個攀上瑤光郡主了!”
“錢家大少爺?他長的也就那樣啊!”
“郡主看的上他?”
看到他那副蠢樣,巡撫大人怒上心頭,拿起旁邊的戒尺就往他身上招呼。
“住嘴!你是真想害死我們全家啊!”
“錢容!錢容!那個被你休了的棄婦!”
“那可是瑤光郡主啊!這次真被你害死了。”
“完了,我們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