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強心疼地摟住她的肩膀，眼神冷了下來：“三位姑姑，你們要是有什麽不滿，衝我來，別欺負媛媛。
    就如你們說的，媛媛回來隻是想要把戶口遷出去，以後跟咱陳家就再沒有關係了，你們何苦這樣咄咄逼人，現在還要罵我媽？你們幾個，還真是給我老陳家丟人。”
    陳淑芳嗤笑一聲：“喲，這就護上了？行啊，野丫頭本事不小，還能勾搭上男人替她出頭！”
    陳老二氣得渾身發抖，猛地站起身，指著門口怒吼：“滾！都給我滾出去！我還沒死呢，這個家輪不到你們做主！”
    三個閨女被老爺子突如其來的怒火震住了，一時不敢再鬧，可眼神裏的怨毒卻絲毫不減。
    陳二姑冷哼一聲：“行，爸，您就護著她吧，早晚有一天您會後悔的！”
    說著給兩個妹妹使了個眼色，三個人也不管已經氣的渾身哆嗦的陳老二，徑直往屋裏走去，隻見他們直奔陳老二臥室裏的那把帶鎖的櫃子而去。
    “爸，這櫃子上的鑰匙呢？”
    不一會兒二姑怒氣衝衝的出來，質問自己的父親，陳老二閉著眼睛，坐在凳子上，“老二，你這是要逼死你父親嗎？你們三個不孝女，這些年家裏的產業幾乎都被你們變賣了，如今也隻剩下了這幾件間破房子，你們還想做什麽？”
    "爸！您別裝糊塗！"
    陳雅芳一把推開擋在前麵的沈蘭，布滿老繭的手掌"啪"地拍在八仙桌上，"家亮死前留下的金鐲子呢？那可是咱老陳家的傳家寶！"
    陳老二猛地睜開眼，渾濁的瞳孔劇烈收縮。
    屋外的雨聲忽然變大，豆大的雨點砸在瓦片上，像極了十年前那個暴雨夜——兒子陳家亮一睡不醒的那一天，手裏攥著的就是這個鐲子。
    "二姑！"陳媛媛突然衝上前，瘦弱的身子擋在爺爺前麵，"爺爺心髒不好，你們別......"
    "滾開！"
    陳淑芳一把揪住陳媛媛的頭發，尖利的指甲在她脖子上劃出三道血痕，"野種也配碰我們陳家的東西？"
    陳阿強一個箭步衝上去，鐵鉗般的大手扣住陳淑芳手腕。
    隻聽"哢"地一聲脆響，陳淑芳殺豬似的嚎叫起來："哎呦，殺人啦！陳阿強你這個不肖子孫，你跟著一個野種來謔謔你二爺爺來了呀！"
    混亂中，陳豔芳已經撬開了櫃子最下層的抽屜。
    泛黃的賬本嘩啦啦散落一地，這都是陳老二做買賣的賬本，雖然現在老了，這些賬本也沒什麽用了。
    但他還是將它們留了下來，他覺得這是自己這一生都值得驕傲的，他準備將來自己走的時候，他會讓孩子們將這些給自己燒了。
    到了地下，他也能好好的跟自己已去的親人們炫耀炫耀，他是這一輩陳家兒郎裏，混的最好的那一個。
    "住手！"
    陳老二不知哪來的力氣，抄起拐杖狠狠砸在櫃門上。
    老榆木櫃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一遝裝在一個文件裏的東西滑落。
    陳雅芳眼疾手快搶到手中，展開一看，臉色驟變："遺囑？房本？爸您什麽時候......"
    屋內瞬間死寂。連正在撒潑的陳淑芳都止住了哭嚎，三姐妹的腦袋齊刷刷湊到那張薄紙前。
    陳媛媛趁機扶住搖搖欲墜的爺爺，發現老人家的手冰涼得像塊石頭。
    "......這處院子全部歸陳媛媛所有......"
    陳豔芳念到一半突然破音，保養得宜的臉扭曲得可怕，"爸您瘋了嗎？這野種憑什麽......"
    "就憑她陪了老漢我二十年，叫了我二十年的爺爺！"
    陳老二突然暴喝，枯瘦的手指向門外，"你們呢？家亮走後的第三年，你們就把我放在西麵庫房裏的那幾卷地毯偷偷賣了！
    要不是我還有些底子，這幾年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活下去了！
    媛媛和東方這兩個孩子的學費，都是他們自己勤工儉學才勉強堅持下來的，你們這幾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媛媛不是我老陳家的血脈，你們不管，老頭子我認了，可東方呢？
    東方是你大姐家的孩子，自他從家柱家被我接回來，你們給過他一個好臉色嗎？
    你大姐走後，你們這幾個做姨姨的，有誰關心過他？"
    陳媛媛聽到這裏，眼淚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想起哥哥東方，那個總是沉默寡言的少年，他是爺爺從大娘家領回來的。
    而他聽到他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我想回到舅媽家，我想冬雪妹妹了，我想阿強弟弟了。”
    "爺爺..."她哽咽著想說些什麽，卻被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打斷。
    陳老二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整個人向後倒去。
    "二爺爺！"陳阿強一個箭步衝上前，穩穩扶住老人。
    沈蘭慌忙從裏屋拿出速效救心丸，手抖得差點打翻藥瓶。
    陳雅芳卻趁機一把搶過遺囑，三姐妹湊在一起細看，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不可能！"陳淑芳尖叫起來，"爸怎麽會把房子給一個外人？這遺囑肯定是假的！"
    陳豔芳眼尖，突然指著文件末尾叫道："你們看日期！這是上個月剛立的！"
    她猛地轉向沈蘭，"好啊，我就知道是你這個克星搞的鬼！這是提前準備好了，今天就是想趁著我爸一個人在家，你們就要卷著這家產走了..."
    "夠了！"
    陳媛媛突然大吼一聲，聲音裏帶著從未有過的決絕。
    她輕輕推開阿強攙扶的手，一步步走到三姐妹麵前。
    "二姑、三姑、四姑，"她的聲音在發抖，卻異常清晰，"我不要這房子，真的不要。我今天來，隻是想拿戶口本，把戶口遷出去。"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這裏有我這些年攢的八萬塊錢，密碼是爺爺的生日。就當...就當是報答爺爺的養育之恩。"
    屋外雷聲轟鳴，一道閃電照亮了陳媛媛蒼白的臉。
    陳阿強心疼地看著她，發現她的指甲已經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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