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怒吼，連鹿茸掌心膨脹的幽紫光球都詭異地凝滯。
    天穹轟然裂開蛛網狀的銀紋，星輝順著裂縫傾瀉而下，在地麵投下宛如囚籠的光痕。
    少年被氣浪掀翻的瞬間，看見雲層深處浮現出九道旋轉的金色符印。
    符印每轉動一圈，地麵的裂痕便蔓延數丈，將散發腐臭的毒霧盡數碾碎。
    鹿茸的鎏金鎖鏈突然發出哀鳴，骷髏頭眼中的磷火在這威壓下劇烈明滅，仿佛風中殘燭。
    鹿茸脖頸青筋暴起，鎏金鎖鏈因暴怒而劇烈震顫，骷髏頭眼眶中的磷火幾乎要迸濺而出："是誰？敢壞本君的壞事？"
    他周身黑霧如沸騰的瀝青，粘稠的腐臭氣息中突然泛起詭異的肉色紋路，仿佛千萬條活蟲在霧中翻湧。
    數道身影踏著虛空徐徐現身，周身縈繞的雲霧中流轉著日月星辰的虛影。
    為首之人身披銀絲繡著鯤鵬紋的雪色長袍，廣袖間垂落的玉墜相撞，發出清越聲響。
    "昆侖仙宮的人？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鹿茸喉間溢出暗啞的低語，眼底血色紋路瘋狂翻湧。
    轉瞬他已換上諂媚笑容，躬身時骷髏頭鎖鏈垂落地麵，發出細碎的嗚咽："竟有幸得見仙宮諸位前輩！晚輩玄冰閣鹿茸，家師鬆茸常念叨仙宮風采......"
    話音未落，他藏在袖中的指尖已掐出玄奧法印，肉色紋路順著黑霧遊竄，如毒蛇般鑽入地下。
    須臾間，兩道寒芒破空而來。伴隨著冰裂聲響，兩名身著玄霜軟甲的修士踏著冰棱急降，手中冰魄幡卷起凜冽寒風。
    為首之人衣袍獵獵，袖口暗繡的饕餮紋吞吐著幽光，目光如淬毒刀刃般剜向鹿茸："嗬嗬，濫殺無辜？"
    他指尖輕點，身後九道身影同時抬手，虛空驟然裂開蛛網般的銀紋，十二道青銅古鍾虛影懸浮而出，鍾身刻滿的符文泛著刺目金光。
    鹿茸瞳孔驟縮，鎏金鎖鏈本能地纏上手臂，骷髏頭眼眶裏的磷火明滅不定。"前輩這話從何說起？"
    他強作鎮定地拱手，袖中肉色紋路卻在瘋狂遊走，"晚輩玄冰閣行事向來光明磊落......"話音未落，古鍾齊聲轟鳴，聲波化作實質的金色漣漪，震得他喉間腥甜翻湧。
    為首之人玄衣獵獵，十二道青銅古鍾懸浮身後嗡鳴震顫，符文光芒將戰場照得纖毫畢現。
    他冷冽的目光如淬毒鋼針，釘在滿地血泊中奄奄一息的蠻牛身上："那地上此人是怎麽回事？"
    鹿茸喉間湧上腥甜，鎏金鎖鏈在手臂上勒出深可見骨的血痕，骷髏頭眼眶裏的磷火瘋狂明滅。
    "不過是個意圖偷盜閣中秘寶的宵小，"他強撐著挺直腰杆，肉色紋路順著脖頸爬至眼底，"依玄冰閣規矩，當......"
    “洪天長老？”一道驚雷般的聲音突然在耳畔炸響。
    蠻牛渾身僵住，這個名字像是一把鏽刀，狠狠剜進他塵封百年的記憶。
    他掙紮著想要抬頭，卻隻能看見模糊的玄色衣角，酸澀的眼眶裏泛著霧氣，用盡全身力氣也無法再挪動分毫。
    一道青光撕破戰場的硝煙，陳一腳踏流雲劍，如離弦之箭般急射而至。
    他腰間懸掛的玉葫蘆在劇烈晃動中崩開禁製，丹香四溢的瓷瓶已攥在掌心。
    "快！"陳一的聲音帶著破音的顫抖，修長手指捏開洪天緊咬的牙關，將泛著七彩光暈的丹藥送入喉間。
    丹藥入腹的刹那，洪天周身亂竄的紊亂靈力驟然平息。
    原本灰敗如死灰的麵色泛起血色，胸前蓮花玉佩竟也微微發燙，金芒順著經脈遊走，修補著破損的丹田。
    陳一跪坐在焦土上，望著逐漸平穩的氣息，眼底泛起淚光："洪天長老，真的是您......"
    陳一的手掌沾滿洪天的血，指尖因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他顫抖著將人橫抱入懷，染血的玄衣在臂彎裏沉甸甸的。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三日前陳長生洞府中的場景如走馬燈般在眼前浮現——丹爐騰起的紫煙中，陳長生看著滿臉愁容的陳一說道："啊一，你要找尋的答案就在仙界西南方向。"
    此刻低頭望去，洪天染血的眉骨下，那雙與記憶中別無二致的眼睛正緩緩睜開。
    陳一喉嚨發緊，鹹澀的液體漫上眼眶。他顫抖著摸向洪天胸前破碎的蓮花玉佩，指尖撫過那些深深淺淺的裂紋，就像撫過三百年前那場焚盡宗門的大火。
    "師尊沒有騙我......"話音未落便被嗚咽截斷，他將臉埋入對方肩頭，眼淚混著血漬浸透布料，"您果然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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