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梅被藍彩平這番連消帶打的話噎得一時語塞，剛才那股興高采烈的勁兒瞬間被潑了一盆冷水。她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對方的話乍一聽還真有幾分道理。自己光顧著高興了，確實沒細想……一個大老板，怎麽能這麽閑？
    但她嘴上絕不能認輸，尤其是在老對頭藍彩平麵前！薛素梅立刻梗著脖子，強行辯解道“你……你懂什麽！那能一樣嗎？我們家小林那是老板！老板懂嗎？就是給別人發工資的！手底下有的是人幹活，用得著事事親力親為嗎？那叫管理有方，懂得享受生活！哪像你家未未找的那個，聽著就是個高級打工仔，當然得看老板臉色，隨時待命了！”
    雖然嘴上說得硬氣，但薛素梅心裏卻不由自主地犯起了嘀咕，那股子火熱的興奮勁頭也稍稍冷卻了一些。藍彩平的話像根小刺，悄悄紮進了她心裏。
    她忍不住開始回想小林確實從來沒具體說過他開的是什麽公司，規模多大……而且他出現的時間好像也確實挺自由的？昨天白天能做一天義工，今天一大早又能跑去桃子那兒……
    難道……真被藍彩平這老妖精說中了？小林他……其實沒那麽大本事？是在吹牛？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薛素梅頓時覺得坐立難安。她匆匆又和藍彩平針尖對麥芒地互懟了幾句，便借口有事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薛素梅臉上的得意和紅光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焦慮和疑慮。她再也坐不住了，在客廳裏來回踱步，眉頭緊鎖。
    蘇青看著大姨這副模樣，關心地問“大姨，怎麽了？藍姨又說什麽了？”
    薛素梅停下腳步，憂心忡忡地看向蘇青“青兒，你說……小林他……不會真有什麽問題吧？藍彩平說的也有點道理，哪有大老板這麽清閑的？還能天天圍著桃子轉？他別真是……真是個騙子吧？”
    蘇青聞言，連忙安慰道“大姨，您先別自己嚇自己。藍姨那是跟您鬥氣，她的話您也往心裏去？小林看著不像那種人。再說了，開公司也分很多種，也許小林的公司已經上了正軌，不需要他時刻盯著呢？或者他就是效率高，能把時間安排得很好呢？”
    盡管蘇青盡力寬慰，但薛素梅心裏的疑竇一旦種下，就很難輕易消除。她越想越覺得不踏實，喃喃自語“不行……不行……我得想辦法摸摸底……這可是關係到桃子一輩子的大事，絕不能馬虎！”
    一個“偵察”的計劃，迅速在薛素梅的腦海裏成型。她眼神變得堅定起來，重新拿起手機，開始翻找電話號碼——她得找機會，好好探一探這位“準女婿”的林不凡，究竟是真金還是鍍銅！
    電話接通後，薛素梅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隨意自然“桃子啊，起了嗎？吃飯沒？”
    楊桃正對著玄關的鏡子整理頭發，林不凡站在她身後，很自然地幫她捋了捋一縷不聽話的發絲。她對著話筒應道“剛吃完。媽，您有事？”
    薛素梅試探著問“那個……小林……他還在你那兒嗎？”她屏住呼吸，仔細聽著那邊的動靜。
    “沒……沒有啊！他早走了！就……就送了束花，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我正準備補會兒覺呢。”楊桃還以為薛素梅又要打聽她和林不凡的事，為了防止薛素梅沒完沒了，打擾她和林不凡的約會，於是選擇了撒謊，至於說剛上完夜班補覺——這顯然無法成為愛的絆腳石！
    薛素梅顯然沒有料到楊桃說謊，在確認林不凡不在後，立馬是說出了真實目的“桃子啊，媽問你個事兒……你知不知道小林……他具體是做什麽工作的？開的什麽公司啊？規模怎麽樣？”
    楊桃聞言，眉頭微蹙，語氣有些不解“媽，您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問人家這個幹什麽呀？多冒昧啊。”
    薛素梅歎了口氣，把剛才和藍彩平通話的內容大致複述了一遍，尤其強調了藍彩平關於“真老板不可能這麽閑”的質疑。說完，她又覺得這樣顯得她有些沒主見，於是又趕緊找補道“媽當然不是不相信小林！媽也覺得藍彩平那純屬嫉妒，胡說八道！但……但這話吧，它就像根刺，紮在心裏就有點不踏實。咱們多了解一點，心裏有底，以後也能更理直氣壯地反駁她對不對？媽這也是為了你們好，做個保險，沒別的意思。”
    楊桃看了眼滿臉戲謔的林不凡，那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她真沒想到她媽會這麽說，要是知道的話，她還不如說林不凡就在呢！
    為了擺脫眼前的尷尬境地，楊桃趕忙說道“媽！您怎麽聽風就是雨啊？藍姨那是跟您鬥氣呢，您還真往心裏去？我跟林不凡……我們倆現在還沒什麽呢，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去打聽人家公司、資產？這像什麽話？我結婚是看他人怎麽樣，又不是衝著他錢去的！”
    “哎呀！我的傻閨女喲！”薛素梅的聲音立刻拔高了，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急切“你怎麽這麽天真呢？媽是那種隻看錢的人嗎？媽是怕你被人騙了！這男人啊，能力和誠意是掛鉤的！他要是真有大本事，那當然好；可他要是沒那個本事卻硬要吹噓，那這就是人品問題！是誠信問題！這比沒錢嚴重多了！媽是過來人，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這看人啊，必須得全麵！經濟狀況也是衡量一個人是否可靠的重要方麵，這怎麽能叫衝錢去呢？這叫必要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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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桃還是覺得母親的做法太冒失，更何況林不凡就在身邊，自然不可能答應“反正我覺得這樣不好！太失禮了！”
    薛素梅見女兒油鹽不進，也有些來氣了，語氣強硬起來“行！你覺得不好，你不問是吧？那好，我來問！我這就打電話給小林，直接問他！”
    “媽！您別！”楊桃一聽就急了，這要是讓母親直接去問，那場麵得多尷尬？她趕緊攔住“您這是幹什麽呀？這也太沒禮貌了！”
    薛素梅步步緊逼“那你到底問不問？”
    楊桃被逼得沒辦法，隻好妥協，無奈地歎氣道“……行行行！我問！我問行了吧？真是服了您了……”
    薛素梅這才滿意，語氣緩和下來“這還差不多。記得快點問啊，問清楚了給媽回個話。”
    “知道了知道了，掛了啊。”
    楊桃掛斷電話後，臉頰微微發燙，握著手機，有些不敢回頭看林不凡，眼神飄忽，尷尬得腳趾都能摳出三室一廳了。
    “那個……我媽她……她就是……”楊桃轉過身，試圖解釋，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聲音越來越小“她就是瞎操心，你別往心裏去……”
    林不凡臉上帶著了然的笑意，非但沒有絲毫不悅，反而十分體貼地走上前，很自然地伸手幫楊桃理了理鬢邊並不存在的亂發，語氣輕鬆“問吧，我的楊大經理。有什麽想知道的，盡管問，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對配合組織審查。”
    見林不凡這般坦然，並且也沒有生氣的樣子，楊桃心裏鬆了口氣，但嘴上還是急忙辯解“誰要審查你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就是覺得我媽這樣太冒失了，哪有這樣打探別人隱私的……”
    林不凡輕輕握住楊桃的手，語氣溫和而包容“不用解釋，我真的能理解。薛阿姨這是關心則亂，做母親的，為自己女兒的終身大事操心，多方考察一下未來女婿的情況，再正常不過了。這說明薛阿姨是真心為你著想，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頓了頓，林不凡提議道“這樣吧，既然薛阿姨想知道，那不如我們正式一點。你給薛阿姨、青姐，還有姐夫打個電話，中午我請大家吃個便飯。地方我來定，就當是正式拜會一下阿姨和家人，我也正好趁這個機會，把我的情況大致跟大家介紹一下，聊一聊，讓薛阿姨放心。”
    楊桃聞言，有些猶豫地看著林不凡“這……合適嗎？會不會太正式了？感覺有點突然……”她心裏其實有點打鼓，這進展似乎有點快。
    “這有什麽不合適的？”林不凡語氣坦然，眼神真誠地看著楊桃“我對你是認真的，楊桃。既然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那我的一些個人情況，確實應該早點、主動地跟阿姨和家人交代清楚。這不是炫耀，也不是應付審查，而是表達我的誠意和尊重。這樣開誠布公地談一談，薛阿姨了解了，心裏踏實了，才能更放心地……嗯……”林不凡故意拖長了語調，帶著點戲謔的笑意“才能更放心地把她的寶貝女兒交給我照顧，不是嗎？”
    楊桃的臉“唰”地一下又紅了，心跳莫名加速，一股甜意不受控製地湧上心頭。她羞赧地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嘴上卻還不肯服軟，用帶著嬌嗔的、傲嬌的語氣小聲反駁“誰……誰要交給你照顧了……少在那兒自作多情……哼……”
    但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和眼底藏不住的歡喜，早已將她真實的心緒暴露無遺。
    “是是是，是我自作多情，是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是我死皮賴臉、求著楊大經理行行好，給小的一個機會，賞臉讓我請阿姨和家裏人吃頓便飯，給我個表達心意的機會，這總行了吧？”
    說著，林不凡趁楊桃注意力都在聽他說話、猝不及防之際，迅速在她光潔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
    “啵”的一聲輕響，如同按下了某個開關。
    楊桃瞬間僵住，眼睛猛地瞪圓，仿佛被點了穴。下一秒，她反應過來，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一直紅到了耳根。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又羞又惱地抬手就要打林不凡“林不凡！你個臭流氓！你又占我便宜！”
    林不凡早有預料，敏捷地往後一跳，輕鬆躲開楊桃揮來的粉拳，臉上還掛著得逞的壞笑“哎哎，楊經理，注意形象！打是親罵是愛，你這又打又罵的，我可要誤會了！”
    “誤會你個鬼！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你不可！”楊桃又氣又羞，抓起包包就追著林不凡砸過去。
    林不凡一邊笑著躲閃，一邊繞著客廳跑“阿姨昨天可說了，讓我對你負責，你這動手動腳的，算不算家暴啊？”
    “家暴你個頭！誰跟你是一家！你給我站住！”
    小小的公寓裏頓時充滿了笑鬧和追打聲，空氣中彌漫著甜蜜又歡快的氣息。
    ……
    中午，陽光正好！
    林不凡安排的餐廳位於一處鬧中取靜的街區，是一棟獨立的歐式風格建築，白色的外牆、精致的雕花鐵藝和充滿情調的暖黃色燈光，無一不彰顯著其高雅而不失品位的格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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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剛停穩，一位身著筆挺西裝、經理模樣的中年男子便快步迎了上來，臉上帶著恭敬而不失熱情的笑容，親自為一行人拉開車門。
    “林總，歡迎光臨。一切都已按您的吩咐準備好了。”經理微微躬身，語氣謙遜。
    薛素梅、蘇青和段西風下車，看到這陣仗，都不由得暗暗咋舌。薛素梅更是仔細打量著這氣派的門麵和經理對林不凡的態度，心裏的疑慮先消了三分，轉而充滿了好奇。
    走進餐廳，內部裝飾更是令人驚歎。高挑的空間、華麗的水晶吊燈、柔軟的地毯、牆上掛著抽象藝術畫作，每一處細節都透著低調的奢華。最讓人驚訝的是，偌大的餐廳裏空無一人，異常安靜。
    “咦？這餐廳今天怎麽沒人？”蘇青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
    楊桃也察覺到了，她輕輕拉了一下林不凡的衣袖，壓低聲音，帶著點嗔怪和心疼“林不凡，你……你包場了？這得花多少錢啊？”
    林不凡聞言，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楊桃“花錢？花什麽錢？”
    “包場的錢啊！”楊桃覺得林不凡是在裝傻。
    林不凡這才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狀，隨即露出一個好笑的表情，同樣壓低聲音回道“傻不傻？咱自家的店，花什麽錢？”
    林不凡的聲音雖然輕，但在安靜的環境裏，還是清晰地傳到了旁邊薛素梅的耳朵裏。
    薛素梅猛地停住腳步，眼睛瞬間瞪圓了，難以置信地看向林不凡，聲音都提高了八度“小……小林？你的意思是……這……這是你開的店？”
    林不凡笑著點點頭，語氣平常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對啊阿姨。哦，不過我也是第一次來，平時太忙，這些店都是交給專業團隊打理，我就偶爾看看報表。”
    這下連楊桃都驚訝了“你第一次來？自己家的店第一次來？”
    “是啊，”林不凡一邊很自然地為薛素梅拉開主位的椅子，一邊解釋道“這家和京都另一家西餐廳是分店，總店在魔都，類似規模的分店，全國各大城市加起來，嗯……差不多有八九十家了，我哪有時間一家一家的去跑？”
    林不凡語氣輕鬆，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卻聽得薛素梅、蘇青、段西風目瞪口呆。楊桃也微微張著嘴，看著林不凡，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注意到這一幕，林不凡不由暗自一笑，果然，杯隻有裝出來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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