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鏡麵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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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撒秋菊探春風,
    朵朵黃花伴雪濃。
    妝顏不抵西風去,
    七女欲盼牛郎瘋。
    青銅碎屑在星海中凝結成霜。劉玄握緊完整的青鸞劍,劍柄上三百枚“赦“字正在滲出血珠。腳下白骨山巒突然翻轉,他看見自己的倒影正站在另一個世界的浪琴山上——那裏沒有燃燒的九幽冥火,隻有三長老舉著青銅匕首刺向繈褓中的嬰兒。
    “這是...三十年前的祭典?“
    劍鋒掃過鏡麵,漣漪中浮現出更多重疊的時空。劉玄看見每個鏡像裏的自己都在揮劍,但那些劍光永遠無法觸及真實。當他試圖觸摸最近的水鏡時,指尖突然傳來灼痛——鏡中的自己竟反向抓住了他的手腕。
    “當心!“譚小枚消散前的最後一點魂火突然亮起,“鏡月戰場會吞噬所有猶豫之人。“
    青鸞劍發出清越鳴響,劍身上的血跡開始逆流。劉玄的妖骨深處傳來冰裂聲,三百道女子幽魂突然從劍穗月光石中湧出。她們蒼白的手指穿透鏡麵,將那些持劍的倒影盡數撕碎。
    “玄兒,看北鬥!“
    母親的聲音穿越三十載光陰在耳畔炸響。劉玄抬頭望去,驚見現世與鏡像的星圖正在互相吞噬。當北鬥第七星被天狼星吞沒時,腳下突然傳來嬰兒啼哭——那些被青銅棺吞噬的女嬰怨靈,正從鏡麵裂縫中爬出。
    最年長的怨靈脖頸上纏著青銅鎖鏈,她舉起腐爛的小手在虛空書寫。血字尚未成型,三長老的獰笑突然從鏡中傳來:“你以為斬斷臍帶就能逃脫?每個劉氏子嗣從出生起就...“
    青鸞劍刺入鏡麵,血色銘文迸發的光芒將話語斬斷。劉玄看見劍尖穿透的鏡麵另一側,三長老的青銅心髒正在被無數臍帶反噬。當他想看清細節時,整麵水鏡突然化作九幽冥火。
    “小心身後!“
    譚小枚的警示帶著哭腔。劉玄旋身橫斬,劍鋒與青銅利爪相撞迸出火星。那是個渾身覆蓋青銅鱗片的自己,眼窩裏跳動著幽藍魂火。更可怕的是,這個鏡月石的妖骨完整無缺,後頸月光石裏封印著母親完整的魂魄。
    “贗品。“鏡像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聲,“我才是承載玄黃血脈的...“
    劍光如瀑。劉玄的衣袖突然自燃,青鸞劍上的血珠在空中繪出星紋。當劍鋒刺入鏡像心口時,他看清對方月光石裏封印的竟是當年剜心場景——初代家主手中的青銅匕首,分明刻著現任三長老的私印。
    鏡像炸裂成青銅碎屑。劉玄的虎口滲出血珠,那些血滴落地的瞬間竟在鏡麵上開出曼陀羅。當他想後退時,發現雙腳已被花藤纏繞——每根藤蔓都是細小的青銅血管,正順著腿骨往妖骨位置鑽。
    “青鸞照影!“
    母親的血書突然從劍柄浮現。劉玄福至心靈,將劍身橫轉如鏡。月光石折射出的星光照在曼陀羅花心,那些青銅血管突然發出慘叫,竟是被自己吞噬的女嬰怨靈。
    “原來你們被困在這裏...“劉玄的妖骨發出共鳴,青鸞劍突然脫手懸空。劍穗上的月光石逐個亮起,在鏡麵戰場投射出完整的星紋大陣。
    陣眼位置,譚小枚消散前的殘影正在重現。她狐尾掃過的軌跡,恰好與當年母親刻在妖骨上的星圖重合。當第三顆星辰亮起時,劉玄聽見鏡麵碎裂聲——有柄青銅劍正從三十年前的時空中刺來!
    “當啷!“
    兩柄青鸞劍隔著時空相撞。劉玄看見對麵持劍的竟是少年時的父親,而劍鋒所指之處,母親正抱著女嬰跪在祭壇上。當他想出聲警示時,喉嚨突然被青銅鱗片卡住——更多鏡像從水鏡中爬出,每個都帶著不同的時空烙印。
    最詭異的那個鏡像渾身纏滿臍帶,手中提著三長老的頭顱。當它咧嘴微笑時,劉玄看見它口中含著半塊月光石——正是當年母親失蹤前貼身佩戴的那枚。
    “破鏡之日...“鏡像的聲音忽遠忽近,它手中的頭顱突然睜眼,“...方見本心。“
    整座鏡麵戰場開始坍縮。劉玄的妖骨突然離體飛出,三百道幽魂在骨節上刻滿血色星紋。當他抓住妖骨重新按回體內時,驚覺青銅心髒的跳動聲正從每麵水鏡中傳來。
    九幽冥火再次升騰。譚小枚的虛影在火中浮現,她指尖點在某個鏡像的眉心,那個時空的浪琴山突然停止崩塌。劉玄順著她的指引望去,看見某個鏡像中的青鸞劍竟插在天狐遺骸的眼眶——那裏沉睡著母親完整的魂魄。
    “選錯時空,輪回永續。“所有鏡像突然齊聲開口,“當年你母親選擇用禁術...啊!“
    青鸞劍貫穿九麵水鏡,血色銘文在空中組成鎖鏈。當鎖鏈纏住天狐遺骸的瞬間,劉玄在紛飛的記憶碎片裏看見真相:所謂鏡月之匙,實為母親將妖骨煉成時空錨點時留下的...
    “小心!“
    譚小枚的殘魂突然撲來。劉玄感到後頸劇痛,某個鏡像的利爪已撕開妖骨封印。月光石迸發的星光照亮戰場角落——那裏蹲著個正在啃噬青銅鎖鏈的嬰兒怨靈,她脖頸掛著半枚帶血的玉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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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看清玉鎖上刻著的“玄“字時,劉玄的劍鋒第一次出現了顫抖。
    玉鎖墜地的脆響驚破時空。嬰兒怨靈抬起腐爛的臉龐,黑洞洞的眼眶裏湧出青銅沙粒。劉玄的劍氣凝在咫尺之間,劍身上三百“赦“字突然開始燃燒——那枚刻著“玄“字的玉鎖,分明是母親生產當日係在自己繈褓上的。
    “你才是...真正的祭品?“
    鏡麵突然泛起血色漣漪。嬰兒怨靈撕開胸腔,露出裏麵蠕動的青銅血管。當那些血管刺入玉鎖時,劉玄後頸的妖骨突然發出共鳴——月光石裏封存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三十年前的祭壇上,母親懷中抱著雙生子。三長老的青銅匕首刺向女嬰心口時,初代家主的魂魄突然從星圖中降臨。畫麵在此刻分裂成兩個時空:現世的女嬰被剜心獻祭,而鏡像中的男嬰被替換成祭品——那個男嬰後頸的月光石,正閃爍著與劉玄妖骨相同的星紋。
    “原來我才是...“劉玄的劍鋒開始震顫,青鸞劍突然脫手插入鏡麵。血色漣漪中伸出無數青銅手掌,抓住劍柄就要拖入深淵。
    九幽冥火自虛空燃起。譚小枚消散前的最後一點魂火附著在劍穗上,狐尾虛影掃過之處,那些青銅手掌盡數熔化成汁。嬰兒怨靈突然發出尖嘯,玉鎖中迸發的青光竟與青鸞劍產生共鳴。
    “原來你在這裏。“渾身纏滿臍帶的鏡像提著三長老頭顱走來,它口中的半塊月光石正在補全玉鎖缺口,“當年母親用禁術將雙生子煉成鏡麵錨點,現世活著的本該是她...“
    青鸞劍突然倒轉劍鋒。劉玄看見自己的倒影在鏡中揮劍,劍尖所指竟是母親懷中女嬰。當他想阻止時,嬰兒怨靈突然撲到劍鋒上——腐爛的小手抓住劍刃狠狠刺入自己心髒。
    整座鏡麵戰場劇烈震顫。三百道女子幽魂從劍身湧出,她們手中殘破的剪刀突然重組成青銅鑰匙。當鑰匙插入天狐遺骸眼眶時,劉玄看見兩個倒懸的世界開始融合——現世的浪琴山上,那些被青銅柱吞噬的女嬰正從地脈鑽出;而鏡像世界裏,母親抱著瀕死的女嬰跪在星圖中央。
    “青鸞照影,狐尾纏星!“
    母親的聲音同時在兩個時空響起。劉玄的妖骨自動離體,三百星紋在虛空勾勒出巨大的青銅羅盤。當羅盤指針指向北鬥第七星時,他看見三十年前的自己——那個本該成為祭品的男嬰,正被母親用青銅匕首刺入後頸。
    “活體陣眼...“劉玄突然明悟,妖骨深處迸發的星光照亮所有鏡麵。每個鏡像中的自己後頸都浮現月光石,而那些星紋連成的軌跡,赫然是浪琴山地脈的倒影。
    三長老的頭顱突然睜開雙眼:“太遲了!雙月同天之時...“話未說完,嬰兒怨靈突然啃噬起他的舌頭。玉鎖完全成型的刹那,劉玄手中的青鸞劍突然重若千鈞——劍鋒上所有“赦“字都在滴血,那些血珠落地後化作鎖鏈纏住他的四肢。
    “破鏡之日,方見本心。“
    譚小枚的聲音從血珠中傳出。劉玄任由鎖鏈纏繞,劍尖輕點最近的鏡麵。漣漪蕩開的瞬間,他看見當年母親繪製星圖時藏匿的真相——她用朱砂混著心頭血,在嬰兒妖骨上刻下的不僅是星紋,還有半部《飼魔契》。
    鏡麵轟然破碎。渾身青銅鱗片的鏡像趁機撲來,利爪直掏心窩。劉玄不避不讓,任由它撕開胸膛,當青銅手指觸及跳動的心髒時,三百道星紋突然從血脈中浮現。
    “你才是贗品。“劉玄握住鏡像的手腕,妖骨共鳴震碎其周身鱗片,“母親當年斬斷的因果...“
    青鸞劍自鏡像背後穿出,劍尖挑著半塊月光石。當劉玄將它與玉鎖合二為一時,整座戰場突然陷入死寂——所有鏡像都停止動作,它們後頸的月光石同時轉向某個方位。
    在那裏,渾身是血的母親正抱著女嬰穿越戰場。她每走一步,腳下就綻開血色曼陀羅。當行至劉玄麵前時,女嬰突然睜開雙眼——那對瞳孔裏跳動著九幽冥火。
    “玄兒,斬斷輪回的劍。“母親將繈褓中的嬰兒遞來,“不在過去...“
    鏡像裏的父親突然揮劍劈來。劉玄本能地舉劍格擋,卻在雙劍相撞的瞬間看清真相——三十年前的青鸞劍缺失的劍刃,分明就是自己手中這截!
    “...而在未來。“
    母親的身影突然消散。劉玄懷中女嬰化作流光沒入青鸞劍,缺失的劍刃瞬間補全。當完整的劍鋒刺入青銅羅盤時,他聽見三百個時空的自己同時揮劍的破空聲。
    鏡麵盡數破碎。那些困在青銅棺中的女嬰怨靈順著劍光飛出,她們撕咬著纏繞劉玄的鎖鏈,每根斷裂的鎖鏈都化作星輝升空。當最後那根連接妖骨的臍帶被斬斷時,整座戰場突然開始坍縮。
    “快走!“譚小枚的虛影在星輝中重現,“去第九尾的...“
    九幽冥火吞沒了餘音。劉玄握緊完整的青鸞劍,看見坍縮的戰場核心浮現出血色月亮。當劍鋒觸及月麵時,他聽見玉鎖中傳來的嬰兒啼哭——那個本該成為祭品的女嬰,正在血月裏沉睡。
    青銅心髒的跳動聲突然逼近。三長老破碎的身軀從血月中爬出,他每塊血肉都化作獨立鏡像,每個鏡像都在重複剜心儀式。劉玄的劍氣橫掃而過,卻在斬滅鏡像的瞬間感受到鑽心疼痛——那些傷口竟同步出現在自己身上。
    “因果之劍要用因果來破。“母親最後的囑咐在妖骨中蘇醒。劉玄突然調轉劍鋒刺入自己心口,當鮮血染紅玉鎖時,所有鏡像同時發出慘叫——它們心口都浮現出相同的血洞。
    青鸞劍發出鳳鳴。劉玄拔劍的瞬間,三百時空的劍氣同時爆發。血月被星輝撕成碎片,那些碎片落地後竟化作青銅沙漏——每個沙漏裏都封印著一段被篡改的曆史。
    當最後粒砂礫墜落時,劉玄在飄散的星輝中看見真相:浪琴山巔懸浮著兩具青銅棺,分別刻著自己與女嬰的名字。而連接雙棺的青銅鎖鏈上,密密麻麻刻滿了“玄“字。
    欲知後事如何,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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