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畫境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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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巨門閉合的刹那,劉玄的耳膜被尖銳的鳳鳴刺穿。他墜入的並非魔淵,而是漂浮著水墨殘片的虛空——這裏分明是當年在浪琴山見過的畫中世界。
墨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遠處山巒化作青煙,近處河流裂成宣紙碎片。劉玄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竹葉,葉片在他掌心突然扭曲,變成半截帶血的臍帶。
“這是...母親產房裏的?“妖骨突然在脊背震顫,暗金血液順著指尖爬上臍帶。染血的布條突然活過來,蛇一般纏住他的手腕,拽著他衝向正在崩塌的樓閣。
青鸞劍在腰間發出悲鳴。劍柄處譚小枚的虛影若隱若現,她耳垂的玉鎖正在與某處共鳴。劉玄抬頭望去,隻見九重飛簷的樓閣頂端,懸浮著半枚青銅鑰匙——正是女嬰插入心口的那把鏡月之匙。
“小心畫骨!“譚小枚的聲音混在風裏。劉玄猛地低頭,發現腳下青石板路滲出濃稠墨汁,墨汁中伸出無數白骨手臂。這些手臂表麵覆蓋著星紋,指甲卻是新鮮的桃粉色——像極了母親生前作畫時染的丹蔻。
妖骨突然刺破肩胛。暗金血液在空中繪出殘缺星圖,將逼近的白骨手臂灼出青煙。劉玄趁機躍上廊柱,卻見梁間垂落的紗幔突然變成裹屍布,三百具嬰孩屍骸從布匹褶皺裏爬出,臍帶還連著正在消散的水墨山水。
最年長的屍骸突然睜開眼。它腐爛的掌心托著青銅蓮籽,蓮籽裂開的縫隙裏傳出三長老的聲音:“你以為逃到畫中世界就能避開因果?這三百幅《浪琴煙雨圖》,本就是劉氏先祖用嬰靈血繪製的囚籠!“
青鸞劍突然脫鞘而出。劍光掃過之處,嬰孩屍骸化作墨點,卻在下一秒重新凝聚成持戟士兵。劉玄認出這些鎧甲紋路——正是三十年前父親統領的屠魔衛隊裝束。
“破軍式!“他本能地使出劉氏劍訣第七式。劍氣貫穿士兵胸膛的刹那,噴湧而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細如發絲的星紋鎖鏈。鎖鏈纏繞劍身的瞬間,劉玄眼前浮現出駭人畫麵:父親握著剜心劍,劍尖刺入的竟是孕婦隆起的腹部。
譚小枚的玉鎖突然迸發青光。劉玄被震得後退三步,撞碎了身後屏風。四散的絹帛碎片中,他看見自己七歲那年的場景——三長老將沾血的星紋玉鎖係在妹妹脖頸,而母親正在隔壁產房發出慘叫。
“原來那時就...“妖骨傳來錐心之痛。劉玄低頭發現劍柄處的星紋正在滲入皮膚,青鸞劍的缺口處生出肉芽狀青銅脈絡。這些脈絡順著血管爬向心髒,沿途喚醒無數記憶殘片。
崩塌的樓閣深處傳來狐嘯。九條斷裂的狐尾破空而來,尾骨表麵刻滿與青鸞劍相同的星紋。當最近的那條狐尾掃過麵門時,劉玄嗅到了譚小枚身上特有的槐花香——這是天狐族聖女血脈的味道。
“抓住初代尾骨!“譚小枚的殘魂突然凝實。她半透明的指尖點在劉玄眉心,三百道星紋順著經絡注入妖骨,“那是改寫命簿的...“
話音未落,整片空間突然劇烈扭曲。劉玄看見自己的左手正在虛化,皮肉褪去後露出森森白骨,而骨頭上密密麻麻全是三長老種下的魔紋。更可怕的是,九條狐尾正在融合,尾尖逐漸顯化出浪琴山的輪廓。
青銅鑰匙突然發出蜂鳴。懸浮在空中的鏡月之匙分裂成九道流光,其中三道貫穿劉玄的胸膛。沒有疼痛,隻有徹骨的寒意——他的血液正在凝結成星紋冰晶,每片冰晶都映照著不同時空的血祭場景。
最清晰的那片冰晶裏,他看見三長老握著父親的手。剜心劍刺穿的並非女嬰,而是母親高高隆起的腹部,飛濺的血液在虛空繪出自己後背的妖骨紋路。
“這才是真正的因果...“劉玄的瞳孔突然變成琥珀色豎瞳。妖骨刺破後背展開,化作布滿星紋的骨翼。當他揮動骨翼斬向狐尾時,整片畫中世界突然靜止。
墨汁停止流動。崩落的瓦當懸在半空。九條狐尾纏繞成青銅王座,王座靠背鑲嵌著三百顆月光石。劉玄的血液開始沸騰,他認出這些石頭排列的圖案——正是母親臨終前用血繪製的星圖。
譚小枚的殘魂突然破碎成星塵。最後一刻,她將半枚玉鎖按進青鸞劍的缺口:“記住,初代天狐的尾骨是...“
驚天動地的碎裂聲淹沒了後半句話。劉玄看見王座背後的空間像琉璃般破碎,露出外麵真實的浪琴山——山體裂縫中,九十九口青銅棺槨正在滲出暗金血液,這些血液沿著山石紋路匯聚成巨大的星紋漩渦。
妖骨傳來撕裂般的痛楚。劉玄低頭發現,自己的心髒位置不知何時插著半截青銅鑰匙。鑰匙柄部雕刻著細小的青鸞,鳥喙正對著他跳動的血管。
“時辰到了。“九個時空的三長老聲音同時響起。浪琴山的每塊岩石都浮現出嬰兒麵孔,這些麵孔張開嘴,吐出纏繞星紋的臍帶。當三百條臍帶纏住劉玄的骨翼時,插在心口的鑰匙突然自動旋轉。
劇痛中,劉玄看見自己的記憶正在被抽離。七歲那年偷看的族譜、淬體時浮現的父親幻象、母親被黑影擄走前最後的微笑...這些畫麵化作星塵融入鑰匙,而山體裂縫中的青銅棺槨開始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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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劍突然發出鳳唳。劍身缺口處迸發的青光裏,浮現出譚小枚完整的魂魄。她雙手結出天狐族法印,浪琴山地脈深處隨之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
“就是現在!“她的聲音同時從玉鎖和劍柄傳出。劉玄福至心靈,握住心口的鑰匙狠狠拔出。暗金血液噴湧而出的刹那,整座浪琴山的星紋鎖鏈全部騰空,在雲端交織成母親當年未完成的星圖。
青銅棺槨的震動突然停止。劉玄聽見三百聲嬰兒啼哭在耳邊炸響,手中的鑰匙變得滾燙。當他抬頭望向星圖時,駭然發現那些星軌連接的節點,赫然是自己後背妖骨的每一處凸起。
崩塌的畫中世界最後景象,是九條狐尾卷起青銅巨門殘片。當鋒利的青銅邊緣割開時空裂隙時,劉玄看見九個不同年齡的三長老正在門後獰笑,他們手中都握著滴血的剜心劍。
而所有劍尖指向的,都是浪琴山巔那口雕刻著青鸞紋的青銅棺。
青銅棺槨震顫的轟鳴穿透雲霄,劉玄握著的鏡月之匙突然灼如烙鐵。他看見雲端星圖垂落三百道鎖鏈,每根鎖鏈末端都拴著青麵獠牙的嬰靈——這些正是曆代血祭中被剜心的劉氏嫡脈。
“以玄黃為引,奉星軌為祭。“九個三長老的聲音在時空裂隙中重疊。他們手中的剜心劍同時刺入虛空,劍尖穿透星圖節點時,劉玄後背妖骨對應的凸起突然爆裂。
暗金血霧中飛出九十九片青銅殘甲。這些沾著銅綠的甲片懸浮半空,竟拚湊成當年屠魔衛隊的陣型。最前排的殘甲突然轉向劉玄,空蕩蕩的頭盔裏亮起猩紅血光:“少將軍,該上路了。“
青鸞劍突然掙脫掌控。劍鋒劃破劉玄掌心,暗金血液澆在殘甲表麵,鏽跡斑斑的青銅竟開始生長血肉。當第一具完整的軀體顯形時,劉玄的瞳孔劇烈收縮——這分明是父親三十年前的模樣!
“玄兒...“複生的父親抬起手掌,掌心星紋正在凝聚剜心劍,“當年你母親用臍帶血篡改命格,今日該由你償還這份因果。“
三百嬰靈突然齊聲啼哭。它們的臍帶纏繞成血色巨網,將劉玄釘在星圖中央。妖骨表麵浮現出細密的裂紋,每道裂紋裏都滲出青銅汁液——這正是三長老當年種下的魔種在蘇醒。
譚小枚的殘魂突然從劍柄躍出。她半透明的指尖點在劉玄眉心,天狐族特有的槐花香瞬間彌漫:“看仔細,這些鎖鏈連接的...“
話音未落,九十九口青銅棺槨同時開啟。棺中湧出的不是屍骸,而是粘稠如膠的月光。這些月光匯聚成河,浪濤中浮現出三百年來所有血祭場景。劉玄看見自己的麵容在每幅畫麵中閃現,有時是執劍的劊子手,有時是啼哭的祭品。
最中央的棺槨突然立起。棺蓋內壁刻滿星紋,這些紋路正與劉玄後背妖骨完美契合。當棺槨將他吞入的刹那,譚小枚的殘魂突然凝成實體,她耳垂的玉鎖迸發青光,竟在青銅內壁映出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
“原來如此...“劉玄的指尖撫過文字,妖骨突然發出鸞鳳清鳴。暗金血液順著文字溝槽流動,逐漸顯露出驚天秘密——這些文字記載的並非血祭咒文,而是初代天狐用尾骨鎮壓魔淵的封印術!
棺外突然傳來金鐵交鳴之聲。劉玄透過棺縫窺見駭人景象:複活的屠魔衛隊正在與星紋鎖鏈廝殺,而九個三長老的剜心劍竟在融合,劍身逐漸顯化出浪琴山的輪廓。
“青鸞泣血,畫骨成真。“譚小枚的聲音帶著奇異的共鳴。她突然將玉鎖按進劉玄心口,暗金血液順著鎖紋蔓延,竟在棺內繪出完整的浪琴山地脈圖。
當地脈圖與棺槨內壁星紋重合時,整座青銅棺突然透明化。劉玄看見山體深處蟄伏著九尾天狐的骸骨,每條尾骨都貫穿九口青銅棺槨,而最粗壯的那條尾骨末端——赫然釘著母親風幹的屍身!
“母親!“妖骨突然刺破皮膚,化作九根青銅鎖鏈穿透棺槨。鎖鏈纏繞住天狐尾骨的瞬間,劉玄的識海湧入海量記憶:母親臨產那夜,三長老手中的剜心劍原本要刺向的,是藏在產房梁上的初代尾骨。
棺槨外突然響起琉璃破碎聲。九個三長老融合成的巨人正在撕裂星圖,他胸口鑲嵌著三百顆嬰孩顱骨,每顆顱骨的七竅都在噴湧青銅汁液:“你以為靠這些上古遺物就能翻盤?這局棋從你祖父那代就...“
話未說完,天狐尾骨突然震顫。母親風幹的屍身睜開空洞的眼窩,兩道星紋光束直射巨人眉心。被擊中的顱骨紛紛炸裂,飛濺的青銅汁液在空中凝結成新的星軌。
劉玄福至心靈,反手握住青鸞劍刺向自己心口。劍鋒穿透玉鎖的刹那,整座浪琴山的地脈突然活過來。九條天狐尾骨破土而出,尾尖全部刺入青銅棺槨。
時空在此刻凝固。劉玄看見自己的血液順著尾骨紋路逆流,在母親屍身前匯聚成青銅鏡。鏡中映出的不是當下,而是三十年前的產房——父親突然調轉劍鋒,將剜心劍刺入三長老丹田,而母親趁機將初代尾骨塞進嬰兒繈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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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才是...“劉玄的妖骨突然全部離體,在虛空拚湊成完整的初代天狐尾骨。當尾骨與山體深處的骸骨融合時,九十九口青銅棺槨同時迸發青光。
三長老化身的巨人突然慘叫。他胸口的嬰孩顱骨一個接一個爆開,每爆開一顆,就有星紋鎖鏈從虛空顯現纏繞其身。當第三百顆顱骨炸裂時,他的血肉褪去,露出由三百根臍帶纏繞成的本體。
“宿命輪回該結束了。“譚小枚的殘魂突然燃燒起來。她化作青色火焰包裹青鸞劍,劍鋒所指之處,初代尾骨轟然插入浪琴山地脈。
山崩地裂的轟鳴聲中,劉玄看見整座山體正在琉璃化。九長老的臍帶本體被凝固在琉璃深處,每根臍帶都保持著掙紮扭曲的姿態。而那些懸浮的青銅棺槨,正在逐漸沉入初代尾骨撕開的時空裂隙。
當最後一口棺槨消失時,劉玄手中的鏡月之匙突然融化。青銅汁液順著指縫流遍全身,在他的妖骨表麵鍍上一層星紋。母親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玄兒,去第九條尾骨...“
青鸞劍突然發出悲鳴。劍身浮現出譚小枚最後的影像:她站在開滿槐花的山坡上,耳垂玉鎖完整無缺,而背景裏的浪琴山正被血色星軌纏繞。
劉玄猛然轉頭,發現第九條天狐尾骨的末端亮起幽藍火焰。火焰中浮現的神秘畫師正在揮毫潑墨,宣紙上繪製的赫然是正在琉璃化的浪琴山。當畫師抬頭望來時,劉玄的血液瞬間凝固——那人眉眼竟與自己有七分相似!
欲知後事,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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