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月匙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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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鏡月崩裂的第七日,劉玄在鳳凰山南麓嗅到了青銅鏽味。
這味道從祠堂地縫滲出,裹挾著潮冷的星砂氣息。他握緊懷中半截鏡月之匙,青鸞殘刃在鞘中發出蜂鳴,昨夜子時,母親棺槨所在的偏殿突然塌陷,三長老卻說那是野狸撞翻了燭台。
譚小枚的聲音突然在識海炸響。劉玄閃身避開簷角墜落的瓦片,卻見瓦片內側布滿暗紅紋路,正是浪琴海底見過的嬰靈脊椎圖案。他右眼星紋驟然發燙,視線穿透青磚,望見地底九具青銅棺正在緩慢移位。
“少主,祠堂重地不得擅闖。”
十二名戴玄鳥麵具的守陵人攔住去路。他們手中銅鈴無風自動,鈴聲凝成實體鎖鏈纏向劉玄腳踝。當首那人額間月光石閃爍,赫然是半月前暴斃的七叔公。
青鸞殘刃錚然出鞘。劍氣觸及銅鈴的刹那,劉玄忽覺懷中鏡月之匙劇烈震顫。守陵人麵具應聲碎裂,露出七張布滿星紋的孩童麵孔,正是當年與他同批覺醒血脈卻暴斃的族弟。
“九星正滿,替身歸位。”
孩童們齊聲誦念,眼窩淌出星砂。劉玄右臂獸首銅環突然收緊,噬身玄鳥的尖喙刺入皮肉,竟將星砂盡數吸入。地底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九具青銅棺槨破土而出,棺蓋上替字咒印泛著新鮮血光。
林曉雪殘魂自劍穗浮現,冰晶結界堪堪擋住棺中噴湧的黑霧。劉玄抬頭望天,本該殘缺的月輪竟渾圓如鏡,月心裂痕與鏡月之匙的斷口完全吻合。當月光照在青鸞劍身時,殘刃突然暴長三尺,冰火紋路中浮現出母親臨終場景。
翡翠發簪劃破的不僅是虛空,還有繈褓中嬰兒的眉心。血珠墜入青銅盞的刹那,劉玄看清盞底銘文:以親飼鎖,九世同棺。
劍鋒突然轉向自身咽喉,卻在最後一寸被妖血鎖鏈纏住。譚小枚虛影自月華中顯現,少女半身已化作青銅鏡麵,鏡中映出祠堂梁柱上的隱秘圖騰:九隻玄鳥啄食的哪裏是星砂,分明是纏繞臍帶的嬰兒。
譚小枚鏡麵迸裂,聲音卻愈發清晰,“像不像浪琴海下的星宿鎖鏈?”
劉玄右眼星紋刺痛。九棺方位果然對應角宿九星,而中央空位正對鳳凰山主峰。當他將鏡月之匙按在地麵星紋凹槽時,整座祠堂突然翻轉,露出底部巨大的青銅日晷,晷針竟是那支翡翠發簪,晷盤刻滿與活人等高的替字。
三長老的聲音從日晷背麵傳來。老者撕開人皮,露出布滿齒輪的胸腔,手中銅盞盛著的正是劉玄幼時剃下的胎發。盞中液體翻湧,顯化出三十年前場景:父親將某個啼哭嬰靈塞進母親腹中,而那嬰靈額間嵌著月光石。
三長老的齒輪舌哢哢作響,“不然怎會有青鸞認主?”
鏡月之匙突然飛向晷針。翡翠發簪與匙柄完美契合的瞬間,日晷陰影中爬出九具血屍,分明是前九代家主模樣。他們臍帶相連,在劉玄腳下結成星鎖陣圖,陣眼正是他掌心的星紋。
譚小枚突然淒厲長嘯。少女虛影被吸入青銅鏡麵,鏡中映出駭人畫麵:鳳凰山地脈深處,三百具水晶棺槨懸浮於熔岩之上,每具棺中都封存著與劉玄容貌相同的少年,他們心口星紋拚成完整的二十八宿圖。
林曉雪殘魂燃起冰焰,暫時凍住血屍動作。劉玄人劍合一刺向青銅日晷,卻見父親身影從熔岩幻象中走出。魔刃與青鸞劍相撞的刹那,鏡月之匙突然炸開,迸發的月光中,劉玄看見自己繈褓中握著的物件,半枚妖族虎符,正與譚小枚頸間殘佩嚴絲合扣。
地動山搖間,日晷晷針指向亥時三刻。這個時辰在劉玄脊背烙著:正是三十年前他所謂的生辰。當月光浸透晷盤所有替字時,整座鳳凰山的鳥獸同時發出嬰啼,山澗溪流倒懸成星砂鎖鏈,朝著劉玄右眼的星紋匯聚而來。
青銅棺槨應聲開啟。九具血屍化作流光沒入劉玄七竅,他聽見三百水晶棺同時傳出的囈語:“第十世命,恭迎歸位。”
“歸你個手……”
譚小枚的鏡麵在此刻徹底破碎,一塊碎片劃過劉玄脖頸,現出皮膚下的青銅鱗片。最後的光影中,林曉雪殘魂指著翡翠發簪嵌入處,那裏晷盤裂隙間,露出半卷星紋胎衣,其上生辰分明寫著:庚戌年癸亥月丙子日。
地脈深處傳來沉悶轟鳴,三百具水晶棺同時泛起幽藍光芒。劉玄右眼星紋不受控製地旋轉,竟在虛空中投射出二十八宿星圖。那些懸浮在熔岩中的替身突然睜眼,三百道目光穿透岩層直刺神魂。
譚小枚殘存的鏡片突然爆發出青光,劉玄低頭時駭然發現,自己影子裏竟伸出無數青銅觸須,正順著日晷裂隙紮入地脈。三長老胸腔齒輪發出刺耳尖嘯,手中銅盞傾倒出的胎發化作血色絲線,將九具血屍與劉玄的星紋強行縫合。
林曉雪殘魂的冰焰驟然暴漲,卻在觸及青銅日晷時被詭異吞噬。她飄散的長發間突然顯現細密咒文,正是當年在浪琴海底見過的上古封印。“斬斷臍帶!”
她清叱一聲,魂體化作冰劍刺向劉玄腳下陣眼,“那些星砂鎖鏈在重塑你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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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劍感應到主人危機,劍身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妖族文字。當劍鋒割斷第一根臍帶時,劉玄耳畔突然響起母親臨終前的歌謠:“月照青銅盞,血飼玄鳥歸...”
破碎的記憶如潮水湧來,三十年前產房內,父親手中魔刃挑著的,分明是個額生龍角的妖族嬰孩!
日晷晷針突然逆向轉動。翡翠發簪表麵剝落青鏽,露出內裏暗紅的妖血紋路。三長老的齒輪舌彈射出九枚月光石,精準嵌入九具青銅棺槨的凹槽。棺中血屍齊齊抬手結印,劉玄脊背上的星紋胎衣竟自動剝離,飄向熔岩中的水晶棺群。
三長老撕開另一層人皮,露出布滿星斑的真身,“從你三歲觸碰祖祠劍匣開始,三百次輪回試煉就從未停止。”
譚小枚的鏡片在此刻聚合成青銅古鏡。鏡中映出駭人真相:每個水晶棺中的劉玄分身,心口都嵌著半枚妖族虎符。當她的殘佩與之共鳴時,鳳凰山巔突然降下血雨,雨中夾雜著嬰兒啼哭與金鐵交鳴之音。
劉玄右臂獸首銅環應聲炸裂,噬身玄鳥的虛影衝天而起。那玄鳥雙目竟與譚小枚的異瞳一模一樣,羽翼掃過之處,星砂鎖鏈盡數熔為青銅汁液。林曉雪的冰劍趁機穿透晷盤,卻在觸及翡翠發簪時被妖血腐蝕,發簪末端赫然刻著微小的雪字。
女殘魂突然燃燒本源魂力,在時空中凝滯半息,“看日晷投影!”
劉玄順著她所指望去,晷針陰影在地麵蜿蜒,竟勾勒出完整的鳳凰山地脈圖。那些水晶棺懸浮的位置,正是二十八宿對應的星竅。當他的目光落在角宿星位時,三十年前父親塞入母親腹中的妖族聖嬰突然睜開第三隻眼,眸中映出的,是正在熔岩中緩緩起身的魔化父親。
青鸞劍突然自主飛旋,劍穗上林曉雪留下的冰晶簌簌脫落。每粒冰晶都映出一段記憶:魔淵深處,譚小枚的青銅鏡麵照出父親手持雙匙開啟裂隙的場景;浪琴海底,母親用翡翠發簪刺穿虛空時,帶出的不僅是星砂還有半枚染血虎符。
劉玄嘶吼著抓住鏡月之匙,任由鋒刃割破掌心。妖血滴落處,日晷表麵替字咒文開始蠕動,竟爬出無數青銅色的血蛭。這些上古妖物順著星紋胎衣的缺口鑽入體內,帶來撕裂神魂的劇痛。
譚小枚的鏡麵突然映出詭異畫麵:九具青銅棺槨中的血屍,麵容正在變得與劉玄相似。當第七具血屍完成蛻變時,鳳凰山主峰轟然塌陷,露出下方沸騰的熔岩湖,三百水晶棺組成的二十八宿圖,此刻正將地脈魔氣源源不斷輸送給日晷。
譚小枚最後一塊鏡片射入劉玄眉心。妖族聖嬰的記憶如洪水決堤:當年父親塞入的不僅是嬰靈,還有用魔族秘法煉製的替身虎符。劉玄顫抖著撕開脖頸皮膚,青銅鱗片下,半枚虎符正在與熔岩中的分身共鳴。
青鸞劍感應到主人決意,劍身浮現血色紋路。當劉玄將虎符殘片按入劍柄時,整座鳳凰山的時空突然靜止。日晷晷盤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命線,每條線都連接著一具水晶棺中的分身。
劍鋒調轉刺入心口,噴湧的卻不是鮮血而是星砂。三百分身同時發出尖嘯,熔岩湖麵升起巨大漩渦。當青鸞劍完全沒入心髒時,劉玄在劇痛中看清了真相,所謂玄黃血脈,不過是承載妖族聖嬰的傀儡;所謂九世詛咒,實為孕育完美宿命的養蠱之術。
三長老的齒輪身軀突然崩解,露出核心的月光石。林曉雪殘魂化作冰霜鎖鏈纏繞其上,給劉玄爭取到最關鍵的三息時間。妖血虎符與鏡月之匙在心髒處融合,迸發的青光中,劉玄終於觸摸到血脈深處封存的記憶:浪琴山下,母親抱著真正的死嬰跳入熔岩,而父親手中的妖族聖嬰,眼角掛著晶瑩的淚水。
地脈在此刻徹底暴走。當劉玄拔出貫穿心髒的青鸞劍時,劍身已化作青銅色的妖刃。最後回望間,他看見譚小枚的鏡麵倒影裏,三百具分身正在熔岩中合而為一,那身影的模樣,分明是三十年前的父親。
虛空中的囈語與劍鳴同時響起。劉玄揮刃斬斷所有命線時,鳳凰山巔的月亮突然裂成九瓣,每一瓣都映出一具正在消散的青銅棺槨。而日晷中央的翡翠發簪,正緩緩浮現出母親封印在月光中的最後一縷殘魂...
欲知後事如何,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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