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口的宵夜攤上，三個男子一邊喝酒，一邊聊天說笑。
    “磊哥，我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穿風衣，現在都快6月了還穿風衣，你不熱嗎？”
    陳誌飛嘴裏咀嚼著花生米，臉上滿是好奇之色。
    當初認識的時候，陳磊就穿的一件立領風衣。
    但那是在冬天，穿風衣保暖很正常。
    這都馬上6月了，晚上的天氣雖然涼爽，但是穿一件風衣看著都感覺熱。
    陳磊掀起一凝，得意的炫耀道：“美國進口貨，花了我1個月的收入，牌子~！”
    他說的是收入，而不是工資，其中的區別可就大了。
    工資是巡捕房按時發放的固定酬勞，頂多再加一些津貼夠生活而已。
    但是收入涉及的方麵就廣了，包括但不限於敲詐勒索的灰色收入。
    花了一名探長的1個月的收入，這件衣服算是奢侈品了。
    陳磊抿了一口酒，笑道：“你們沒看雜誌裏邊那些英國的偵探都是穿風衣？我好歹是一個探長，要有格調不是？”
    說起來好像是崇尚歐美那邊的時尚，總結起來就兩個字：裝嗶。
    要不是為了裝嗶，誰會快六月份了還穿一件風衣招搖過市。
    陳磊吃了幾顆花生米，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限量版打火機上。
    意有所指道：“你小子最近混得不錯，不但升職連用的東西都是上等貨！都是自己兄弟，有財路可別忘了老哥啊~！”
    聊天氣氛把話說敞亮了，一些深入的話題也能引出來了。
    原本兩人都是月光族，一個是每個月的錢都拿去跳莎莎舞找舞女回家過夜。
    而另一個也是把每一個銅板都用在了刀刃上，把錢都輸在了跑狗場。
    從身家來說，兩人就是難兄難弟所以才會成為朋友。
    現在看到老朋友突然發財，用的是限量版打火機，戴幾百元的手表，隨身還帶著幾百元法幣。
    要說心裏不羨慕，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陳磊這種喜歡去跑狗場，還借錢下注的人對錢就更渴望了。
    陳誌飛夾起一塊紅燒肉細細咀嚼，眼睛裏閃過一絲精光。
    故意把煙和打火機放在桌上顯眼的位置，有時不時故意把手表露出來，就是在故意炫耀，引起陳磊的注意。
    對於一個賭徒來說，看到老朋友發財了肯定會忍不住羨慕詢問，這是人性！
    故意炫耀鋪墊，就是在這裏等著他呢！
    之前可是承諾了幫沈儀牽線，讓他在公租界多一個官麵上的朋友。
    將來有什麽緊急事情，也能找人幫忙不是？
    或者遇到公租界戒嚴，有一個探長朋友也能得到方便。
    陳誌飛已經答應加入力行社，不出意外的話沈儀就是他的上線了。
    能給上線多一分保障，自己也多一分安全不是？
    至於加入力行社會有更大的風險，則早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人在世上做什麽都有危險，連走在路上都有被車撞的危險。
    更何況是抗日救國，有慘烈悲壯的犧牲也在所難免。
    要是有危險就慫了退縮，那也別自稱男子漢大丈夫了！
    陳誌飛扭頭左右看了一眼，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詢問道：“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我就不瞞你了！”
    說話的時候拿起香煙散了一圈，又拿出限量版打火機故意再露一次。
    從原本抽老刀牌變成哈德門，用的洋火也變成了打火機。
    這些生活上的改變，無不顯示著賺錢發財了！
    也在撩動陳磊羨慕的心弦和欲望。
    “呼~！”
    陳誌飛故意先抽了一口煙，挑起了對方心裏的欲望。
    才低聲說道：“我和沈儀最近在做情報生意，賣了幾次情報賺了一點小錢！”
    雖然說的是一點小錢，但是從桌上的東西和隨身攜帶的鈔票就能看得出來，賺的可不是幾百元那麽簡單。
    “情報掮客？”陳磊眉頭一挑，立刻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作為一個探長，對情報掮客自然是知曉的，甚至他還給公租界的情報掮客提供過情報。
    但是他也沒有發財啊？
    疑惑的問道：“我平常也十元二十元的賣過消息，怎麽就不像你發財了呢？”
    陳誌飛唇角上揚，笑道：“你賣的那些情報不是偷情就是幫會的動向，連有錢人家的狗丟了都要找，能有幾個錢。”
    陳磊眯起眼睛，好奇問道：“那你們賣的是什麽情報賺了那麽多錢？”
    陳誌飛眯起眼睛，故作高深道：“這麽給你說吧，前段時間我給憲兵司令部提供了一份關於力行社叛徒的情報，得到一千元法幣的獎金！”
    “一千元法幣~！”陳磊雙目圓瞪，張大的嘴巴能吞進一個雞蛋。
    這筆錢可不少，能抵他拚死拚活撈兩年了！
    咕嚕~！
    陳磊吞了吞唾沫，臉上露出意動之色。
    對於給日本人提供情報賺錢，他也是知道的。
    一些街麵上的混混就給各國間諜提供情報換取錢財。
    隻是做這個風險太大，弄不好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消息還會丟掉性命，所以他有這樣的機會也拒絕了。
    原本為了安全所以沒做，但是現在看到親眼看到和自己一樣苦哈哈的哥們搖身一變成了有錢人，心裏又怎麽會不羨慕呢？
    在聽到一千元獎金的時候，臉上明顯露出了意動之色。
    隻是因為覺得太危險，所以還有些遲疑。
    陳誌飛哪裏還看不出一副既想要，又有顧慮擔心的模樣。
    挪了挪身體，一把勾住對方的肩膀。
    笑道：“我知道你的擔心，不想做那麽危險的事情，但是你現在已經窮成這樣了，還有什麽可顧慮的呢？”
    “如果你信得過我，以後咱們就合作，有什麽關於英美法德，以及特高課和力行社的消息都能告訴我！”
    “然後由我出麵，把消息賣出去。”
    “每次利益我拿一成跑腿錢，剩餘九成都歸你，怎麽樣？”
    霎時，陳磊瞬間動心了。
    有其他人出麵，風險就降到了最低，這要是還不合作就真成傻子了。
    臉上一沉，故作不愉的說道：“都是自己兄弟，給一成不是打哥哥的臉？三七，不能再低了！”
    “好，我三你七！”陳誌飛從善如流答應下來。
    錢不錢的不重要，主要是情報。
    陳磊得到承諾，心思立刻活絡了起來。
    皺起眉頭想了想，低聲道：“我知道一個關於紅黨的情報，不知道能不能賣錢，又能賣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