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林在網上查了一下，抬頭問朱明晨：
    “馮樹起給高天宇書記當過秘書？”
    朱明晨點點頭：
    “馮樹起給高天宇書記當了四年秘書，高書記進京城以後，馮樹起到了組織部。”
    成林一邊抽煙一邊在盤算。
    馮樹起拍板開發東部新城，這事隻能算發展思路的分歧，即便造成損失，即便有人舉報，上麵也不會太較真。
    發展嘛大家都知道摸著石頭過河，有時候難免交點學費。至於處罰大概率是罰酒三杯，下不為例。
    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大哥不說二哥，麻子不說窩窩。真要較起真來，省裏那些大佬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落馬呢。
    從gdp注水來著手調查？那個是統計部門的事，即便查實，那也未必能上升到紀律處分這一步。
    真要打算動馮樹起，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從貪腐入手，隻要證據確鑿，誰來求情都未必好意思張嘴。
    …………
    現在周淩華把朱明晨推到自己跟前，可能也抱著有棗沒棗打一棍子再說的想法。他們心裏可能更多的想讓爺爺出來說話，對於成林他們心裏定義的是傳話筒。
    這事成林倒想幫幫他們，老家發展的事都是大事。如果馮樹起真有朱明晨說的這樣不堪，留著真是禍害。
    “姑父，單憑這些想動馮樹起有點困難，是吧？”
    朱明晨看著年輕的成林，心裏也在嘀咕：
    周家老爺子是不是還有餘威？
    他打心裏沒有想到真正能幫他的是成林。
    朱明晨看著成林笑笑說：
    “確實如此，馮樹起貪腐的證據更多。
    他從益海頤遠地產公司要了兩套別墅，價值兩千萬，其中一套現在是他在電視台的情婦龍怡在住。另一套他給了益海藝校的舞蹈老師劉芳毓，也是他的情婦。
    益海華泰公司上市，他通過妻侄拿了幹股，現在市值超過七千萬。
    他在幹部調整過程中，收的更多，在益海都不是秘密。”
    成林看著朱明晨說：
    “姑父，你剛才說的這些，你手裏有沒有確鑿的直接證據？”
    朱明晨猶豫了一會說：
    “我手裏有別人送來的幾段視頻和錄音，其中包括華泰幹股的事，還有頤遠房地產的事，最多的是幹部調整時候的錄音。”
    如果朱明晨手裏真有視頻，這事操作起來可能難度不大。
    成林把這事放下，轉頭問朱明晨：
    “姑父，從你的角度來看，東部新城該怎麽調整，未來該怎樣發展？”
    朱明晨搖搖頭說：
    “現在沒有多少好辦法，政府搬遷是不可能的事，最好的出路隻能先暫停。
    我去東部新城看過多次，東部新城最有價值的是她的自然景觀，每年都能吸引大批遊客。
    如果把政府投資的樓堂館所對外招商，改成青年旅舍，改成連鎖酒店，還有一定的操作性。
    可以跟國內大的文化公司商討，每年在東部新城舉辦幾場音樂會。
    慢慢的把東部新城往旅遊度假方向引導，最大限度的吸引社會資金參與進來。”
    成林對這個思路也認同，沒有社會資金進來，單純依靠政府投入造城，隻能是一廂情願：
    “姑父，東部新城的房地產項目銷售咋樣？”
    朱明晨搖搖頭說：
    “一般，南方知名房企有兩家進駐，目前都有爛尾趨勢。當初馮樹起讓益海商業銀行 ，給兩家房企提供了十三個億的信用貸款，這個錢如果不及時采取措施，基本上打水漂了。”
    成林喝了一口茶，笑著問朱明晨：
    “姑父，你在班子裏有多少發言權？”
    朱明晨哭笑一聲：
    “現在馮樹起搞一言堂，市長在外地住院養病，政府這邊剩了我孤軍奮戰，黨委線上人家都支持，隻有人大李源和政協的劉慶陽跟我的意見接近 。
    前段時間馮樹起到省裏告我的狀，說我是班子裏麵的刺頭，他要求省裏把我調整出益海。
    我聽了一些傳言，省裏可能有意讓馮樹起到省裏擔任副省長。傳言是馮樹起秘書傳出來的，真實性無法確定。”
    成林也清楚，民間傳出來的信息，不少最後被驗證，因為不少信息都來自於當事人自己，無意或者有意泄露。
    馮樹起給高天宇當了四年秘書，這份感情應該還在。眼下高天宇在京城擔任要職，話語權重，馮樹起高升到省裏也不是太難的事 。
    周淩華在邊上不停的倒茶，眼神急切的看著成林。把姑父介紹給成林，他不知道這步棋對姐夫是對是錯。
    姐夫省裏麵沒有人，這些年依靠自己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真的讓馮樹起算計了，官場基本就到頭了。
    成林看看周淩華，又看看朱晨明：
    “姑父，你給自己的廉政建設打多少分？”
    成林的話跳躍性太大，朱晨明有點沒有轉過彎來：
    “廉政？”
    成林點點頭。
    朱晨明笑了：
    “差不多九分吧，因為有些人送的購物卡或者禮品，價值一千以下的我就不爭執了，因為這是人情往來，拿點東西給人家還回去了，多點少點這個不好算。
    成林沉吟片刻：
    “九分！姑父這個分數不低，在現有的幹部裏麵，都應該名列前茅，我也得向你學習。”
    朱晨明擺擺手說：
    “有些事是遵從本心的。
    我就一個娃，現在在軍校讀博士，未來他想為國防科技事業做貢獻，也不需要我給他花多少錢。
    別人錢再多，一天也是三頓飯睡一間房，除了肉，他也不能比別人多長點啥。”
    成林哈哈大笑起來：
    “姑父說的對。姑父到了重要位置，依然能保持這份初心，值得我們學習，這是真心話。
    姑父該幹啥幹啥，不用考慮馮樹起。 您的電話號碼給我一個，過幾天會有人主動聯係您。您驗明他的身份後，把手裏資料給他就行了。
    益海東部新城需要姑父多考慮了，二三百億砸進去，沒有創造出價值來，這個確實是敗家行為，估計益海今後一段時間內緩不過來。”
    朱晨明給成林留下電話後，歎了一口氣：
    “益海這幾年是白忙活了。我們班子裏的人，都愧對三百五十萬益海人民。
    馮樹起給益海留下的這道傷疤，可能我們需要十年或者更長的時間來修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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