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看著成林笑起來：
    “你這是瞎指揮，三歲娃娃能幹啥？搗亂還差不多。”
    成林把椅子往爺爺跟前挪了挪：
    “爺爺，您從小學著幹活，不是也從搗亂開始的？”
    爺爺撥拉一下炭火：
    “你說的這個我不反對。
    那會我也就四五歲剛記事，正是喜歡滿地溜達的時候，你太爺在鍋灶邊給人家收拾豬下貨。
    兩個瓷盆裏盛滿了溫水，等著淘洗焯水後豬肝豬肺啥的。
    我圍著邊上轉轉，把鍋底的爐灰掏出來倒進瓷盆裏，讓你太爺踢了我屁股幾腳，我慌慌張張往外躲，又絆倒跌進瓷盆裏。
    那會家裏窮，隻有身上一身棉衣棉褲。你太奶給我把衣服扒下來，兩天才烘幹，我光著屁股在炕上躺了兩天。
    你太奶和太爺讓鬼子殺了以後，我跟著老於隊長參加革命，那會才十三歲，個子還沒有長起來，身上力氣也不夠。
    在部隊駐地村裏幫著老百姓挑水，給人家把水缸都打碎了。
    小時候你太奶總說我幹活性子急，毛裏毛燥的，這一晃幾十年了，日子過得真快啊。”
    成林給爺爺的小茶壺裏倒點熱水：
    “爺爺，咱倆性子差不多。我小時候在雲州福利院，走路幹活都急。冬天李媽媽剛支起來的火爐子，每年都會讓我撞倒幾次。”
    爺爺轉頭問成林：
    “小時候挨過揍沒有？”
    成林想了想：
    “除了跟馬爸爸練拳的時候挨過揍，別的還真沒有。
    福利院的媽媽們，大概是可憐我們這些孩子，從來沒有動手打過。
    我十三歲個頭就起來了，跟現在差不多，那會就是瘦一點。但是力氣大，福利院的不少活，都是我領著弟弟們幹的。”
    爺爺沉默一會，歎了一口氣：
    “咱們爺仨小時候的遭遇都夠寫本書的。
    你爹小時候可能好一點，看他對張燕的態度，張燕小時候一直到你爹長大，應該對他都不錯。”
    成林認可爺爺的判斷。張燕心髒移植時候，他爹都準備把房子賣了搏一把。這次張燕突然離世，他爹的悲傷跟親生兒子沒有區別。
    …………
    院子裏傳來腳步聲，成林起身看看，是大爺過來了。
    大爺進門看看成林：
    “你爹咋樣了？”
    “大爺，我爹沒事了，他自己慢慢就想開了。我剛才跟爺爺說了，我讓我爹過幾天出去轉轉，換個環境能讓他早點把心情調理過來。”
    大爺點點頭：
    “這樣最好，轉一圈回來差不多就恢複了。”
    給大爺倒了一杯茶，三個人坐在炭火邊，大爺轉頭問成林爺爺：
    “爹，晚上咱們爺仨吃點啥？”
    老爺子笑笑：
    “你這樣問，是不是打算晚上請客吃飯？”
    周衛國笑著說：
    “請客都是小菜一碟，關鍵是您想吃啥？”
    爺爺轉頭對成林說：
    “咱們爺仨你是娃娃，你來決定吃啥。
    弄點好的，讓你大爺出點油，請咱倆吃飯。”
    成林看看大爺笑著說：
    “大爺，您今天是自己上趕著要請客，我不把小刀磨的鋒利點，爺爺都不會滿意，您說咋整吧？”
    大爺一臉豪爽：
    “咋整？隨便整！爺爺讓你決定，那你就來點狠的，多整點硬菜。”
    成林看著爺爺說：
    “爺爺，在來的路上有一家新開業的東齊口味的魚湯麵，今晚咱們喝點魚湯吃點手擀麵，咋樣？”
    爺爺眼睛一亮：
    “魚湯麵？還是東齊口味的？真難得，那樣咱們得給家鄉人捧捧場。
    你太爺過去做這個比較拿手。用黑魚熬魚湯，再把剝下來的魚肉放進湯裏，出鍋的時候，加上青菜蔥花香菜，再淋上點芝麻油和醋，最後撒上點胡椒粉啥的，鮮嫩的很。
    六月份咱們回東齊，沒有找到機會吃上是個小遺憾。”
    成林哈哈笑起來：
    “爺爺，趕快停住，您再說我的口水都止不住了。就它了，我在網上下單讓他們送過來。”
    大爺有些疑惑的看看成林：
    “不是我請客嗎？怎麽是你掏錢。”
    成林擺擺手：
    “大爺，您請客我掏錢，這樣也能說的過去。
    現在天冷了，爺爺出門不方便。等明年春天天氣暖和了，我和爺爺宰你一頓狠的，吃個大餐啥的，咋樣？”
    大爺看看成林又看著爺爺說：
    “成林現在有點老油條的感覺了，專門撓老同誌的癢癢肉。
    爹，您是不是讓成林忽悠的心裏美滋滋的？”
    爺爺笑著說：
    “什麽油條不油條的，那些都不重要。
    成林能從天氣、口味、老年人的飲食特點入手，尋找適合我這樣老頭子喜歡的東西，這就是解決問題的創新舉動。
    柯老爺子、蔣老爺子、劉老爺子對成林的做事都讚不絕口，這個不容易做到。證明他做事願意動腦子，能把握問題的關鍵。”
    大爺舉手告饒：
    “爹，您老人家聖明。”
    成林看著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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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爺，這是隔輩親，沒有辦法。即便孫子長的歪瓜裂棗，在爺爺眼裏都是好孩子，對吧。”
    大爺給成林豎起大拇指：
    “你說的是大實話。”
    魚湯麵確實做的地道。
    勁道的手擀麵、醇厚鮮美的魚湯，讓爺爺吃出了家鄉的味道。
    成林也感覺吃的過癮。他給父母打電話，問他們吃飯沒有。聽說他們沒有多少胃口，晚上還沒有吃飯，就在網上跟給他們定了魚湯麵，讓他們嚐嚐。
    爺爺轉頭跟成林說：
    “這麽地道的魚湯麵，你有時間領著大寶二寶和柯老爺子蔣老爺子他們都嚐嚐，麵條軟又不失勁道，適合我們這樣的老人。”
    成林答應一聲：
    “好，明天有時間就安排，讓大寶二寶他們從小就能吃上家鄉的美食。”
    回家跟小涵說起美味的魚湯麵，小涵有點迫不及待：
    “現在飯店下班了沒有？能不能下單？”
    小涵的吃貨模樣讓成林好笑，看看網上，人家已經下班，隻能明天再說。
    小涵掐著成林腰間的癢癢肉，狠狠的說：
    “以後不準在我跟前輕易說美食，說了就要買回來，聽見沒有？”
    成林忍住笑說：
    “你個湘南女土匪，一談起美食兩眼冒綠光，是不是又懷上了？”
    成林的話把小涵噎住了。這段時間他倆交公糧的時候，就沒有設置阻攔索，成林說的還真有可能。
    她回頭板著指頭算了算：
    “還真有可能讓你這個響馬說準了，明天你陪著我去醫院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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