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追隨國君赴秦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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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原之戰結束了,秦軍取得大勝,還俘虜了晉侯。秦穆公討伐晉國的戰役目的完全達到,便宣布凱旋回國。
    有人要問,秦軍為何不乘勝殺向晉國都城絳都,甚至幹脆將晉國給滅了?
    這個叫說天書了。
    晉國是什麽國?那可是大國諸侯!
    這一仗晉國敗得很慘,那是因為晉國失信無道,秦國出兵討伐有正當理由,故士氣高漲。
    但秦軍取勝並俘虜晉惠公,畢竟還是有僥幸成份在的。
    現在,秦國要想去滅了人家一個大諸侯國,那理由就不正當了。
    秦軍如果繼續進軍,妄想一把滅了晉國,那勢必導致己方士氣低落,而且容易導致天下諸侯共討之。
    嚴格來講,如果晉軍準備充足一些,是不可能被打敗的。
    秦穆公可不是傻瓜,他完全明白弱小的秦國戰勝強大的晉國,也許在某次戰役上是可能的。
    但兩國真完全較起真來,秦國哪裏是晉國的對手?
    見好就收,這是明智的。
    晉惠公坐在囚車裏,即將被秦軍押送回秦國。
    此時的他十分沮喪,怎麽就這樣被秦國人給活捉了呢?
    明明是晉軍人多勢眾,自己還親征來著。
    晉惠公沒去想正是因為自己三番五次失信失德於秦國,晉軍已經失去了道義,士氣不如秦軍,從而落敗。
    晉惠公越想越沮喪,越想越氣火大,最後把失敗原因歸咎於慶鄭。
    就是這個慶鄭,戰前烏鴉嘴說寡人的戰馬因為外國馬要出事,結果果然出事。
    也就是這個慶鄭,居然見死不救,這才導致寡人被俘。
    侍寡人回國,一定要將慶鄭千刀萬剮了!
    晉惠公不斷想著,恨著。
    他不知道的是,圍繞著他的被擒,晉國以及與晉國相關的一大幫人已經行動起來了。
    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營救國君!
    首先是這次參加韓原之戰的晉軍上上下下的將軍大夫們,如韓簡、虢射、梁由靡、慶鄭以及沒有被史書記錄下來的其他大夫們,他們一個個脫去盔甲,丟掉武器,背上帳篷,向秦軍軍營走去。
    他們去送死麽?不要擔心,他們不會死。
    因為現在的他們已經不是軍人了,脫去甲衣放下兵器的他們,此時隻是普通的晉國大夫們。
    隻要戰爭結束了,他們絕對沒有被俘被殺的危險。因為這就是春秋時期的戰爭,有著既定的戰爭禮儀。
    晉國大夫至少有十多位這樣做了,隨著後麵還不斷跟上來,居然有幾十位大夫去了秦營。
    他們去秦軍軍營做什麽?
    他們去見秦穆公。
    秦穆公已經下令班師了,聽報這麽一回事,頓足歎道:這些晉國人怎麽這樣?
    但秦穆公又不得不見。
    晉國大夫們一見秦穆公,向秦穆公行了最高級別的大禮,然後都跪在秦穆公麵前,泣不成聲。
    秦穆公歎道:“你們這是幹什麽?”
    然後秦穆公拂袖而去,下令誰也不要理睬這幫晉國佬。
    其實他心知肚明,這幫人這樣子來見自己,就是懇求放了晉侯。
    放了這小子?
    做夢去吧。
    秦穆公恨恨想著。
    秦軍開始撤了。
    但晉國大夫們沒回去,他們一路跟著秦軍,一路哭著。
    秦軍紮營,他們也紮帳篷,然後都吵著要見秦穆公,整個就是一群趕不走的蒼蠅。
    秦穆公終於忍不住了,他對晉國人道:“你們這是何苦呢?寡人這次來晉國,就是要向晉侯討個說法!
    現在好不容易將晉侯請到了,寡人必須將晉侯帶到寡國!
    寡人必須請晉侯向寡國百姓解釋,為何失信於寡國?
    為何恩將仇報?
    為何趁寡國遭饑荒時非但不予以援助,反而落井下石興兵偷襲,致寡國軍民死傷?
    寡人又不是將晉侯給殺了,你們擔心什麽呢?”
    韓簡等人一聽秦穆公說出此話,立即作感激涕零狀,拜倒在地。
    韓簡道:“偉大的秦伯啊,這是您頭頂著蒼天,腳踏著厚土,對著黃河大神說的話!
    您的話,已經感動了神,也溫暖了外臣。外臣怎麽敢不聽您的命令呢?
    既然如此,那就讓外臣都陪著寡君,一路到貴國吧。”
    什麽意思?
    原來,韓簡等晉國大夫們這樣一路表演過來,就是要向秦穆公討一個晉惠公可能會得何種下場的答複!
    現在秦穆公可能是無心說一句不殺晉惠公,那晉國大夫們便抓住這句話,把天神地鬼都搬了出來,意思就是你秦伯堂堂一國之君,說話要算話哦。
    至於我們這些晉國人,那是一定要跟著國君走的。我們都帶著帳篷,國君到哪裏,我們就都到哪裏。
    有人要問了,為什麽秦穆公不幹脆將這些晉國人都抓了起來?
    明明兩國交戰,都是敵人,現在自己送上門來,那豈不是送死?
    秦穆公還在猶豫什麽呢?
    嘿嘿,這個我們必須要有點春秋戰爭的常識,因為那是貴族戰爭,春秋早期的戰爭有著一套嚴格的戰禮。
    根據規定,對方穿著甲衣拿著武器才叫敵人。如果對方脫去甲衣放下武器,那便不再是敵人,不但不能再以敵人待之,還要根據對方的身份予以禮遇。
    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敵人。也許今天戰場上拚著刀戟,明天便是送一個女兒給你當夫人,從而兩國成了姻親之國。
    這樣的戰禮,還有比如在戰場上不能殺已經受傷的敵人,不能殺乳臭未幹的未成年敵人,也不能殺須發皆白的老年敵人,等等。
    秦穆公傻眼了,他沒想到晉惠公在晉國居然如此得人心,心下頓時不免有些忐忑起來。
    本來按他的意圖,晉惠公將被直接押送到秦國太廟,搞一場轟轟烈烈的祭祖獻俘大典,封賞有功將士,然後再一刀剁了晉惠公,以泄心頭之恨。
    但從晉國大夫們這些舉動來看,如果真殺了晉惠公,那秦國將可能遭致晉國無窮無盡的報複!
    晉國,哪是秦國敢隨便惹的?
    心煩意亂中,秦穆公無奈,隻好任由這些晉國大夫們一路跟著,回到了秦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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