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別人提出的對戰請求，徐鈺向來是來者不拒的，畢竟在她眼裏，送上門來的經驗不要白不要。可在借著中午的休息時間連著打了兩場之後，徐鈺就發現了不對勁…
    如果說對方訓練師隻是單純的實力不濟，她大可讓伊布上去收割，順道還能磨練下小家夥的實戰水平，這也沒什麽。
    如果說對方是戰術惡心，那她也會嚐試去破局，即便會在過程中引起生理上的不適，她也總能從對戰裏獲得啟發…
    但是這幫人分明就不是來正經找她好好決鬥的…
    “派拉斯特失去戰鬥能力！本局對戰由徐鈺獲得勝利！”
    當那個自告奮勇衝到中間充當裁判的學生對著徐鈺這邊舉起手後，徐鈺望望了一眼那個甚至沒在伊布手上走過四回合的大蘑菇，隨後歎了一口氣。
    “哎呀！徐鈺學妹，怎麽連那個特殊的形態都不用一下呀…”
    “是呀！是呀！給我們看一眼嘛。”
    一聲聲起哄和叫好的聲音此起彼伏，將徐鈺吵得頭都跟著疼了起來。
    不知什麽時候，決鬥場的四周已經圍過來了不少人，其中不乏八九年級甚至是高年部那邊專程跑過來看戲的好事之徒。
    在聽見這些話後，徐鈺則是一聲不吭地從決鬥場上的台階上走了下來。
    最初在看到這位今日聲名鵲起的破格職業選手竟然長得如此漂亮後，高年部的李喻晨便動了拿下對方的心思。故而在看見那個黑發少女朝著自己方向走來時，當即就理了理自己的頭發邁出步子迎了上去。
    拜長時間站在午日的陽光之下所賜，當徐鈺把精靈球塞進腰帶時，鎖骨窩裏還蓄著未幹的汗。她後頸碎發被細汗粘住，在瓷白的皮膚上勾勒出蜿蜒的墨線。
    李喻晨翻過觀眾席欄杆的動作帶著股暴戾的優雅，作為藍海娛樂城太子爺，他天生懂得如何將特權化作肢體語言。父親李振東黑白通吃的發家史，母親早逝留下的心理空洞，在少年身上發酵成畸形的征服欲。此刻他塗鴉校服下擺沾著威士忌漬，那是午休時在校長室“喝茶”所留下的紀念。
    “徐鈺學妹，要不要我送你回宿舍？”克羅心鑰匙扣擦過徐鈺小臂時，她聞到對方身上混雜著煙草與不知名香水的氣息。這個把保時捷911開進校園車棚的紈絝，正用目光舔舐她因為出汗而變得有些透的白色襯衫下起伏的腰線。而也是這個舉動當即就讓對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對於這個惡心東西，徐鈺心中雖然想狠狠在他的臉上來上一腳，可眼下的她才剛回精靈學院，所以並不想輕易惹麻煩，故而她隻是瞥了一眼對方後，冷冷地說了一句：
    “我認識你麽？”
    自動販賣機的冷光將她側臉鍍上玉質光澤。李喻晨想起上周在父親會所見過的蘇富比拍賣品———宋代龍泉窯青瓷，也是這樣裹著層冷沁沁的水光。聽見了對方如此冷漠，他竟完全不惱，用膝蓋抵住玻璃櫃門從而擋住對方去路後輕輕笑道：
    “你身上有股味道，真好聞…”他喉結滾動，視線黏在她隨呼吸上下浮動的白色結晶項鏈上。那是徐鈺身上唯一的飾品，襯得頸更為修長。其實他更早注意到的，是女生連續打了兩場後後依然挺直的脊椎線，如同父親收藏室裏那柄未開刃的唐刀。
    也是在李喻晨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靠近徐鈺的耳朵旁時，徐鈺暗暗咬住的牙關終於鬆了鬆。
    忍不了了。
    徐鈺突然將那看似柔軟嬌嫩的手貼上他手背，一絲涼意順著青筋滾進阿瑪尼袖口。李喻晨想起父親那些情人，她們的手腕像初春柳枝般易折。可此刻掌中這截皓腕帶著運動員特有的柔韌，脈搏在指腹下突突跳動，竟讓他想起十二歲那年射偏的獵槍子彈，同樣危險而令人戰栗。
    “我去你媽的！”
    下一秒，那個不可一世的富二代就被徐鈺一個過肩摔給丟了出去。
    金屬拉鏈刮擦聲刺破凝滯的空氣，徐鈺旋身時的長發在暮色裏甩出淩厲的弧線。李喻晨昂貴的球鞋離地三公分，世界突然在他視網膜裏顛倒———保時捷鑰匙甩出去劃出拋物線，後腦勺撞上塑膠跑道的瞬間，他看見徐鈺繃緊的小腿肌線條，如同拉滿的複合弓弦。
    圍觀人群像是在那一瞬間被按下暫停鍵。戴棒球帽的攝影社長在瞪大眼睛之際，便是原本在手上的單反砸在腳背上也渾然不覺。跑道旁梧桐樹影裏，幾個舉著手機錄像的女生瞳孔地震，美甲片在屏幕上敲出淩亂的噠噠聲。
    跑道對麵健身房的落地玻璃映出李喻晨扭曲的倒影，他昂貴的聯名款衛衣蹭滿橡膠顆粒，精心打理的劉海此刻也黏在冷汗涔涔的額角。
    “臥槽？！”
    終於有人倒抽冷氣，這聲驚歎像石子投入冰封的湖麵。細碎的議論聲從看台裂縫裏鑽出來：“徐鈺妹子這麽生猛啊！？”
    “不是…發生啥了剛剛…我好像沒看清啊！”
    “李喻晨都敢揍…徐鈺可能要有麻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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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目睽睽之下，李喻晨隻覺得麵部燙的很，此刻他手背爆起青筋，掌心被跑道印出蜂窩狀紅痕。他撐起上半身的動作像生鏽的提線木偶，喉間滾出的咆哮裹著血腥熱氣：“徐鈺！你知道我爸...”
    尾音突然劈岔卡在一個奇怪的音符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黑發少女蹲下身時垂落的發絲，在陽光裏泛著冷兵器般的寒光。
    徐鈺拾起不知何時出現在地上的那罐飲料的動作像收刀入鞘：“需要提前幫你叫救護車嗎？”
    話間，她的指尖拂過李喻晨抽搐的右手腕，“橈骨遠端骨裂，或者...”女孩突然將那粉櫻色的雙唇湊近他耳畔低聲冷冷道：“讓我去告你猥褻未遂？”
    對於徐鈺的行徑，圍觀人群的抽氣聲此起彼伏。那一刻，感受到一股無比原始純粹殺意的李喻晨瞳孔縮成針尖，渾身打顫之際，暴起的血管在太陽穴突突跳動。
    氣急敗壞的他在站起身後當即就踹翻跑道旁的垃圾桶，無數罐子叮叮當當滾到徐鈺腳邊。
    “好好好，徐鈺！你給我等著！”
    嘶吼聲驚起晚歸的豆豆鴿群，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在四周反射的光裏融成顫抖的墨團。
    對於這落荒而逃前還要丟上一句沒什麽卵用狠話的行徑，徐鈺不屑一笑，隨後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提著那罐飲料望向不遠處正靜靜盯著這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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