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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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玄風站在,教主寶座高台之上,目光如炬,審視著台下神色各異的眾人:“你們在害怕什麽?”
    他的聲音雖不高亢,卻字字如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心頭,又如一把鋒利的劍,瞬間刺破了大帳內令人窒息的寂靜。
    台下眾人麵麵相覷,恐懼與猶豫在彼此眼中流轉,卻無人敢應聲。
    唯有站在前排的長老領趙鐵鷹,眉頭擰成一個死結,粗壯的手臂緊緊抱在胸前,身上的鐵甲在搖曳的火光下泛著冷光,讀懂了教主眼神的示意。
    “此次我們紅蓮起義的消息,不出旬日便會傳到燕國朝堂之上,那小皇帝必然會派兵圍剿。”葉玄風猛地提高音量,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但你們以為,燕國還是曾經那個堅不可摧的燕國嗎?十萬大軍都救不了如今的燕國,更何況……”話音戛然而止,他大步走下台,鐵靴重重踏在石階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眾人的心上。
    人群下意識地自動分開一條路,仿佛被他身上散發的氣勢所震懾。
    葉玄風走到中央的沙盤前,那是一個精細無比的燕國地形模型,上麵密密麻麻插滿了各色小旗,仿佛一場無聲的戰爭在此上演:
    “根據可靠情報。”他的手指重重地按在代表京都的木雕城樓上,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其碾碎:
    “小皇帝麾下號稱十萬的百戰穿甲軍,和京營大半兵力已被派到東境平叛。就算他們行軍如飛,迅速平定東境叛亂,就算百戰穿甲軍戰力強悍無匹,可攻打青州十四關,必定也付出了慘重的傷亡。如今,他們怕是正如同受傷的野獸,躲在暗處舔舐傷口,短時間內根本無力再戰。數月前京城那場兵變,更是讓京營精銳損失過半,至今都還未恢複元氣。”
    說著,他一把拔起一麵黑色小旗,又迅速插回原處,動作幹脆利落:“如今京城可戰之兵不過五萬,而這五萬人還要分散防守京師四麵城牆和皇城,周周邊真正能調動起來,用於出征的戰兵,怕是連兩萬都湊不齊,他敢把最後這點家底派出來嗎?”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如同平靜的湖麵泛起層層漣漪。一個瘦高的青年擠到前麵,他是負責情報的副堂主,適時的說道:“教主,南楚暗夜司最新情報顯示,小皇帝又派了兩萬百戰穿甲軍南下,防範南方三王。”
    “很好!”葉玄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按此推算,燕國朝廷收到我們起義的消息後,短時間內根本抽不出精銳前來圍剿。京師三府是他們的命根子,如今燕國正在推行改革,觸動了各地世家門閥、地方豪強的利益,他們必定怨聲載道,隨時都可能揭竿而起,到時候整個燕國就會陷入一片混亂。他們自顧不暇,哪有餘力對付我們?”
    “教主此話雖然有理,”一位長老忍不住開口,聲音粗獷如雷,震得周圍空氣都微微顫動:“但教主未免太過樂觀!即便如教主所說,燕國朝廷派不出精銳,那些地方駐軍也不是吃素的。我們紅蓮軍剛剛組建,武器簡陋,訓練不足,拿什麽去抵擋他們的進攻?”
    葉玄風猛地轉身,眼中寒光乍現,仿佛兩把出鞘的利刃,直刺長老:“趙長老是怕了?”
    “我趙鐵鷹從不知道‘怕’字怎麽寫!”趙鐵鷹,領會教主的眼神,裝出怒目圓睜,額頭青筋暴起,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的樣子:“我隻是不想讓兄弟們白白送死!”
    “送死,哼?”葉玄風冷笑一聲,突然拔高聲音,字字鏗鏘,“如今燕國朝廷內憂外患,正是我們創造紅蓮天國的最佳時機。若錯過這次機會,等燕國改革完成,國力恢複,我們就真的永無翻身之日了!”
    葉玄風斬釘截鐵地說:“燕國東境的叛亂雖然已經平定,但南方的三位藩王也在蠢蠢欲動,他們覬覦皇位已久,怎會錯過這個大好時機?隻要我們在這裏如星星之火一般點燃反抗的烈焰,各地反抗勢力必會紛紛響應。到那時,燕國朝廷將陷入四麵楚歌的境地!”
    燭火突然明滅不定,狂風呼嘯著灌入營帳,吹得眾人衣袂翻飛。葉玄風的影子在牛皮帳上不斷晃動,化作張牙舞爪的巨獸,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燕國如今內憂外患,變法鬧得民怨沸騰,北方草原的部落對燕國的土地虎視眈眈,蠢蠢欲動,各地起義軍更是越剿越多。短時間內等朝廷反應過來,派來的必然是些臨時拚湊的雜役,或是連刀都拿不穩的新兵!”
    他猛地抽出佩劍,寒光映得眾人麵色發白,一股肅殺之氣彌漫在營帳之中:“隻要我們挺過最困難的時期,等天下各國,和州府縣紛紛響應,小皇帝就隻能眼睜睜看著這江山——”
    劍鋒劃過地圖上的京都,仿佛已經將那座固若金湯的城池斬於劍下:“在天下人手中分崩離析!”
    劍身在火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葉玄風掃視著台下眾人,眼神堅定而熾熱:“願意隨我葉玄風舉起這麵紅蓮大旗,為了心中的理想和自由而戰的,站到左邊;心有疑慮的,現在就可以離開,我絕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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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聲音在營帳中回蕩,久久不散,眾人隻覺後背發涼。
    葉玄風迅速換上了一副笑臉模樣,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說道:“諸位也不必過於擔心,雲州是我們發展的重中之重,而在能夠最短路程抵達雲州的臨創府必經之地上,我紅蓮教其他分教,已經在此經營多年,在各大戰略要地上,設置了不少釘子,必然能不斷拖延燕國平叛大軍抵達雲州的行軍速度,所以我們隻要以最快的速度蠶食整個雲州,屆時就算是麵對朝廷精銳大軍,也能有抵抗之力。”
    葉玄風將劍高舉過頭頂,劍身在燭火映照下光芒奪目。“紅蓮教兄弟姐妹們!燕國的腐朽統治即將終結,屬於我們的時代就要來臨!就讓我們用敵人的鮮血,為紅蓮教的崛起奏響第一曲聖歌!”
    營帳內眾人熱血沸騰,齊聲高呼:“為了紅蓮天國!”
    聲浪衝破營帳,在寂靜的山穀中久久回蕩,恰似那即將燎原的星星之火,蓄勢待發。
    ——————
    數日後。
    殘陽如血,將天際染成一片猩紅。雲州臨近州府的邊界處,延春府地界上,暮春的風裹挾著細碎的沙塵,如同無形的利刃,掠過一望無際的平原,發出嗚咽般的呼嘯聲。
    枯黃的野草在狂風中伏低身軀,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戰火默哀。遠處的地平線上,一支身著紅甲的隊伍如同一條蜿蜒的巨蟒,緩緩向前蠕動,鐵甲與夕陽交相輝映,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冷芒。
    北路軍平叛大將軍皇甫嵩騎在戰馬上,身姿挺拔如鬆。他的鐵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每一片甲胄都經過精心打磨,接縫處嚴絲合縫,彰顯著皇室禁軍的威嚴。
    他眯起眼睛,眺望著前方隱約可見的城牆輪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凝重與決絕。身後,主力軍一萬兩千名燕軍精銳,踏著整齊的步伐,如同一股鋼鐵洪流。鐵甲碰撞聲與馬蹄聲交織成一片肅殺的樂章,每一聲響動都仿佛是死神的鼓點,在寂靜的平原上回蕩。
    “報——“一騎斥候從前方疾馳而來,馬蹄揚起一路塵土,宛如一條黃色的長龍。那斥候麵色焦急,額頭上滿是汗水,打濕了鬢角的頭發。
    皇甫嵩抬起手,一個簡單的動作,全軍立即如同被按下暫停鍵般停下,展現出這支軍隊極高的紀律性。那斥候翻身下馬,單膝跪地,聲音洪亮而急促:“稟將軍,前方吉安城已被亂民占領,城門緊閉,城頭插著紅蓮旗號!“
    副將韓衝聞言,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擔憂。“紅蓮教?他們不是主要在雲州活動嗎?怎麽延春府也有了分支?”
    他的聲音中帶著疑惑,同時也透露出對局勢變化的不安。紅蓮教行事詭秘,教眾分布廣泛,且時常煽動民眾叛亂,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如今其勢力擴散到延春府,顯然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皇甫嵩麵色不變,依舊沉穩如山,但手指在韁繩上輕輕敲擊了兩下:“看來紅蓮教的勢力比朝廷預想的擴散得更快。”
    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寒意。轉頭對身旁的傳令兵道:“傳令全軍,加速前進,日落前抵達吉安城下。”話語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彰顯出他作為一軍主帥的果斷與威嚴。
    皇甫嵩冷冷地看著前方,雲州局勢瞬息萬變,每一刻的耽擱都可能帶來不可挽回的後果。
    他目光如刀,望向遠處必經之地的城池,心中暗自思量:“若不剿滅,必然影響後續大軍糧道,紅蓮教中的知兵之人,想必都是西蜀國靖安司安排之人,可惜不過是螳臂當車,哼。”
    在他眼中,這些叛亂者不過是跳梁小醜,雖然背後可能有西蜀國的支持,但憑借著自己的軍事才能和精銳之師,定能將其一舉蕩平,相比於當初黃巾起義,這些人可差太多了。
    “是將軍。”韓衝應聲點頭。他跟隨皇甫嵩多年,深知這位將軍的脾性——一旦決定,便不容更改。韓衝不敢有絲毫懈怠,立即傳達命令,全軍將士步伐加快,朝著吉安城疾馳而去。
    大軍繼續前進,隨著距離拉近,吉安城的輪廓越發清晰。這是一座中等規模的城池,城牆高約三丈,四角建有箭樓,原本是守護一方平安的堡壘,如今卻落入亂民之手。城頭上人影晃動,隱約可見刀槍的反光,仿佛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讓人不寒而栗。
    皇甫嵩勒馬停在一處高坡上,仔細觀察城防。他的目光如同鷹隼一般銳利,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片刻後,他沉聲道:“派斥候偵查周邊二十裏,看看是否有伏兵。“
    他的部署周密而嚴謹,每一個命令都直指要害,展現出卓越的軍事指揮才能。
    “末將遵命!“韓衝抱拳領命而去,他深知責任重大,立即挑選精銳騎兵,迅速執行任務。
    皇甫嵩又轉向另一名副將:“李肅,準備攻城器械,同時命火頭軍開始埋鍋造飯,讓士兵們吃飽喝足。“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堅定。戰爭即將來臨,他必須讓士兵們保持最佳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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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地取材!“皇甫嵩“砍伐周邊樹木,製作雲梯、撞木。吉安城不是堅城,不需要多麽精良的器械,以我軍戰力,隻要登上城頭,以點帶麵,城破不過在頃刻之間……”
    “是!“李肅聞言,匆匆離去安排。
    皇甫嵩,透過千裏鏡,目光如炬,注意到城頭上的守軍,防守布置有些章法,但不多。
    占領城池的,非訓練有素的紅蓮教主力。但他並未因此而輕敵,戰爭瞬息萬變,任何一個疏忽都可能導致滿盤皆輸。
    ——————
    吉安城內,猩紅的火焰紋旗獵獵作響,混著焚香氣息的空氣凝重如鐵。
    城牆上。
    趙鐵柱撫摸著腰間刻滿經文的彎刀,望著城外連綿不絕的軍營,掌心升騰起熾熱的躁動。作為紅蓮教吉安分舵的壇主,他曾在教主親授的聖火前立下毒誓,此刻更覺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趙大哥,朝廷的軍隊太多了,我們...“一個戴著青銅麵具的年輕人聲音發顫,這是教內新提拔的“護法“王玄真,雖熟讀兵法,卻從未見過如此陣仗。
    “住口!“趙鐵柱猛然轉身,脖頸處的紅蓮刺青隨著動作扭曲,“聖典第七卷寫得明白——"烈火焚身方見真如"!投降?那是背棄聖火的懦夫行徑!“
    王玄真慘白的麵具下透出幾分慌亂:“可是...我們本想以教義教化萬民,是官府先派了鷹犬圍剿...“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趙鐵柱的彎刀出鞘三寸,映得四周火把愈發猩紅:“城門一破,不僅是你我,所有教眾的靈魂都將墜入無間地獄!唯有戰至最後一滴血,方能往生極樂!“
    城頭傳來此起彼伏的頌經聲,手持刀劍的教眾們正將朱砂繪製的符咒貼滿城牆。這些來自方圓百裏的信眾,人人都在眉心點著象征聖火的紅印,即便麵對朝廷精銳的圍剿,眼中依然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夜色漸深,趙鐵柱在臨時改造的法壇召集骨幹。
    “糧倉裏的糧食隻夠吃七天了。“負責後勤的李護法雙手合十,語氣卻毫無焦慮:“但教眾們已做好辟穀準備,聖火會賜予我們力量。“
    “水井都在城內,倒是不怕斷水。“另一個頭目轉動著串珠:“隻是箭矢不足...“
    王玄真突然壓低聲音:“我觀察朝廷軍隊的旗號,領兵的好像也從未聽說過...”
    “管他呢!“趙鐵柱猛地拍案而起,燭火被震得劇烈搖晃:“教主有言——"白骨堆成蓮台座,鮮血澆灌極樂花",今日就讓官軍見識紅蓮聖兵的威能!”
    趙鐵柱獨自站在法壇中央,凝視著跳動的長明燈。他想起入教那日,教主為他點燃眉心聖火時的灼熱,那遠比此刻眼眶的濕潤更加真實。在這生死關頭,任何軟弱都是對聖火的褻瀆,唯有燃燒一切,方能證得永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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