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草莽義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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廝殺聲如滾滾雷霆,在郡城的街巷間瘋狂回蕩,似要將這古老的城池震得支離破碎。崔琰佇立在崔府那最高的閣樓上,目光冷峻地遠眺著各門方向。隻見衝天的火光猶如猙獰的巨獸,肆意吞噬著夜幕,將半邊天都染成了可怖的血紅,仿佛末日已然降臨。
他的手指下意識地在袖中的密信上摩挲,那張因常年不見陽光而略顯蒼白的臉上,悄然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喃喃自語,聲音低沉得如同從地獄傳來:“這黃巾軍倒是謹慎得很,臨了竟改變計劃,讓四大家族各自充當一門內應,哼,有點意思。”
“老爺,”管家如鬼魅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聲音壓得極低,仿若怕驚擾了這亂世的暗流:“咱們這邊鄭統領已然得手了。”管家頓了頓,繼續道:“黃巾軍正在順利入城。”
崔琰微微點頭,目光依舊緊鎖遠方,宛如在審視著一盤關乎生死存亡的棋局:“各家的嫡子可都入了黃巾軍?”
“入了,目前一切進展正常。各家主此刻也都已在偏廳等候您了。”管家猶豫了一下,臉上露出幾分難色,似乎有什麽極為棘手之事難以啟齒:“隻是……盧家公子那邊似乎有些……”
“盧承那不成器的兒子?”崔琰冷哼一聲,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不屑:“不必理會他。傳我的話,讓各家公子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今日這場戲,容不得絲毫差錯,這可是關乎著我們整個家族興衰存亡的大事!”
說罷,崔琰轉身,大步邁向偏廳。火光搖曳,映紅了他半邊臉龐,勾勒出他那輪廓分明的側臉,線條堅毅如刀刻,他身後,跟著其他三位家主,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複雜的情緒,緊張、期待與隱隱的擔憂交織在一起。
“計劃總算邁出了關鍵的第一步。”崔琰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可怕,仿佛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目前來看,我們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王澤緊緊握著欄杆,手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顯露出他內心的極度不安。他聲音微微發顫,滿是對兒子的擔憂:“我兒王淩已經按照約定,帶著其他子弟前往黃巾軍大營了。”他看向崔琰,眼中滿是祈求:“崔公,你確定張角會善待他們嗎?那可是我的親生骨肉啊,萬一有個閃失……”
崔琰並未立刻回應,而是將目光投向混亂的城門方向。良久,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有一種安撫人心的魔力:“王兄,成大事者,豈能拘泥於小節。況且,張角還需要我們的支持,斷不會輕易傷害質子。他想要在這郡城站穩腳跟,若無我們四大家族相助,談何容易?我們在這郡城經營數代,根基深厚,他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鄭渾冷笑一聲,眼中滿是對黃巾軍的輕蔑:“這些泥腿子倒是拚了命地打。就讓他們和官軍相互消耗,等他們兩敗俱傷,我們再坐收漁利。到時候,這郡城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盧毓卻眉頭緊鎖,臉上的擔憂之色愈發濃重:“崔公,我總覺得此事太過順遂,其中恐怕有詐。聽聞張角此人狡猾多端,心思深沉,會不會另有算計?他真的會如我們所願,與我們誠心合作嗎?我這心裏,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崔琰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對盧毓的擔憂似乎頗為不屑:“盧兄多慮了。張角再怎麽狡猾,也不過是個出身鄉野的村夫罷了。我們四家在這郡城經營數代,根深蒂固,豈是他能輕易撼動的?我們主動示好,提出合作,他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算計我們?”
“盧兄,放寬心便是。更何況,其他幾個郡的世家也與我們同氣連枝。我們原先暗中掌控伊川郡起義軍的計劃,如今看來隻能退而求其次了。如今郡城之圍已解,還需盡快將消息暗中通報中樞,並讓其他各郡的義軍趁勢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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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的混亂一直持續到天明。黃巾軍勢如破竹,成功占領了官府衙門。張角在眾將的簇擁下,威風凜凜地入城。他身著一襲黃色道袍,手持九節杖,麵容肅穆,目光如電,仿佛能看穿這世間的一切陰謀詭計。
“天師,四大家族的人求見。”一名親兵匆匆前來稟報。
張角微微點頭,聲音低沉而威嚴,仿佛來自九天之上:“讓他們進來。”
崔琰帶著其他三位家主,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走入大堂。他們衣著考究整齊,神色從容淡定,與周圍那些衣衫襤褸的黃巾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崔琰拜見天師。”崔琰躬身行禮,姿態恭敬卻不失尊嚴,仿佛在向張角傳達一個信息:我們雖選擇合作,但也有自己不可侵犯的底線:“恭喜天師順利拿下郡城,我等特來聽候差遣。天師神威,我等佩服得五體投地,願為天師效犬馬之勞。”
張角那銳利的目光在四人臉上一一掃過,仿佛要將他們的心思看穿。那目光猶如實質,似乎能洞察他們內心最深處的想法:“四位家主深明大義,助我大軍順利入城,此功非小。若無你們相助,我軍想要拿下這郡城,恐怕還要大費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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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琰再次恭敬行禮,言辭懇切無比:“天師。不知接下來有何安排?我等必定全力配合。隻要是天師的吩咐,哪怕赴湯蹈火,我們也在所不辭。”
張角沉吟片刻,似乎在心中權衡著利弊:“城中秩序亟待恢複。我欲請四位協助管理民政,安撫百姓。至於城防……”他微微頓了頓,目光掃向眾人,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斷:“就交由我弟子張曼成負責。”
崔琰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他心中暗自思忖:這張角果然留了一手,將城防大權牢牢握在親信手中。不過,麵上卻依舊恭敬有加:“謹遵天師法旨。隻是……”他故意做出一副猶豫的模樣,欲言又止:“張將軍似乎對我等世家成見頗深,恐怕在日後的合作中,會生出一些不必要的摩擦,影響大事的進展。”
“崔家主多慮了。”張角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曼成性子雖直,但對我最為忠心。隻要諸位誠心與我合作,他自然不會為難你們。我相信,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下,這郡城必將煥然一新。”
就在此時,一名身材瘦高的將領大步流星地走入大堂,正是張曼成。他麵容冷峻如冰,目光如刀般銳利,在四位家主身上掃過時,毫不掩飾眼中的敵意:
“師父,”他抱拳行禮,聲音洪亮如鍾:“官軍殘餘已被盡數肅清,但我們在城西發現了可疑人員,疑似世家私兵,有人看到他們暗中記錄我軍布防。這其中必有陰謀,還請師父明察。”
大堂內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正緩緩收緊。鄭渾心中暗叫不好,生怕事情敗露,臉色變得煞白;盧毓的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這是他緊張時不自覺的習慣動作。唯有崔琰依舊鎮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天師明鑒,”崔琰向張角拱手,言辭誠懇且理直氣壯,仿佛自己問心無愧:“我等既已歸順天師,豈會做出這等下作的小動作?想必是有人居心叵測,故意挑撥離間,意圖破壞我們與天師的合作。我等一心為天師效力,絕無二心。若天師不信,可派人徹查,若真有此事,我等甘願受罰。”
張角抬手製止了張曼成繼續發言,目光在崔琰臉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偽:“此事就此作罷。崔家主,我希望你們能盡快將承諾的私兵名冊呈上,以便統一調度。我相信你們的誠意,也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
“這是自然。”崔琰恭敬應道,眼中卻閃過一絲冷光,心中暗自冷哼:張角啊張角,你也別太得意,咱們走著瞧,看誰笑到最後。
馬車緩緩行駛在混亂不堪的街道上,沿途可見黃巾軍士兵如狼似虎地挨家挨戶搜查。百姓們驚恐的哭喊聲此起彼伏,崔琰透過車簾的縫隙,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
“讓他們鬧吧,”他輕聲說道,聲音中充滿了算計與陰謀:“鬧得越凶,朝廷的怒火就會越盛。等時機成熟……”他沒有把話說完,但其他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到時候……
馬車內陷入了一片沉默,隻有車輪緩緩碾過青石板的聲響,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他們都堅信一點——這場驚心動魄的博弈才剛剛拉開帷幕,而他們,都認為自己必將是最後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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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大堂內。
張角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盡管尚未洞悉他們心底暗藏的算計,但張角心中有數,這些世家大族向來首鼠兩端,絕無可能真心實意地歸附於任何人。他們既能在今日背棄搖搖欲墜的南楚朝廷,那明日便也能毫不猶豫地背叛如日中天的黃巾軍。
“大賢良師,”張曼成神色警惕,微微湊近張角,壓低聲音道,“這些世家子弟來得這般蹊蹺,隻怕其中有詐,不得不防啊。”
張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輕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成竹在胸的自信:“無妨,這些世家……先好好‘招待著’,且看他們究竟要唱哪出戲。”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短暫的平靜,隻見一名斥候快馬加鞭,風馳電掣般飛馳而來,在張角馬前猛地勒住韁繩,戰馬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揚起。
斥候身手矯健,順勢單膝跪地,聲音洪亮卻又帶著幾分急切:“報!大賢良師,郡守在府中點火自縊身亡,其麾下餘部已紛紛歸降!”
張角微微皺眉,心中暗自思忖,此人有此膽魄?郡守此舉,究竟是走投無路的絕望之舉,還是背後另有隱情?這其中是否又與這些心懷叵測的世家大族有所關聯?
“便宜他了。”張曼成麵露喜色。
張角緩緩點頭,卻並未露出太多欣喜之色:“不可大意,觀其之人,這郡守之死太過蹊蹺。傳令下去,加強戒備,謹防有人趁亂生事。同時,徹查其府,看看有無可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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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郡城的硝煙仍未完全消散,街道上彌漫著濃重的焦土與血腥氣息。張角卓立於城樓之上,目光沉穩地俯瞰著這座剛剛易主的城池,他身著的黃色道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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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賢良師,又有三支義軍前來投奔,相邀而來的各軍首領也已抵達。”馬元義快步登上城樓,額頭上的汗珠在陽光的映照下閃閃發亮:“其中岷山張博所率人馬最多,號稱有三十萬之眾,此人這是值得注意。”
張角微微挑起眉頭:“岷山張博?”
“正是此人。”馬元義壓低聲音:“他在岷山一帶頗負盛名,若不是我們太平道異軍突起,在整個伊川郡,他必定是最具實力的義軍首領,無人能出其右。”
張角雙眼微微眯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審視:“讓隨行的錦衣衛,重點去仔細的探查一下此人的底細。”
旋即,他又高聲下令:“另傳令下去,大開城門,以最隆重的禮節迎接各路義軍首領。”張角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郡守府大堂內,各路義軍首領齊聚一堂,氣氛熱烈而又帶著一絲微妙的緊張。
來自青縣的“鐵麵判官”趙弘,身材魁梧雄壯,一臉剛毅;荊水一帶的“水上蛟龍”周倉,精悍幹練,眼神中透著一股靈動;還有豫縣之地的“赤眉”韓忠,渾身散發著一股剽悍之氣。他們或坐或站,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時地瞟向大堂中央那個身材瘦削的男子。
張博身著一襲黑衣,腰間懸著一柄古樸長劍,劍柄上的寶石在燭火的映照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他眉宇間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仿佛自帶一種讓人不敢小覷的氣場。
在他身後,站著兩名副將,一人麵如重棗,宛如熟透的紅棗,透著一股血氣方剛;一人目若朗星,眼神銳利如鷹,一看便是曆經百戰,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
“大賢良師到!”隨著一聲高亢的通報,大堂內瞬間安靜下來,仿佛時間都在此刻靜止。張角在張曼成等人的簇擁下,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而入。
他的目光如電,犀利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仿佛能看穿眾人的心思。
“諸位豪傑不遠千裏,遠道而來,共襄盛舉,此乃天下蒼生之福啊!”張角聲音洪亮,如洪鍾大呂般回蕩在大堂之中:“自今日起,我等當齊心協力,共討那無道昏君,還天下一個太平!”
“共討無道!”眾人齊聲應和,聲音震耳欲聾,仿佛要將這郡守府的屋頂都掀翻。唯有張博隻是微微頷首,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宴席間,觥籌交錯,酒香四溢。趙弘端起酒杯,站起身來,高聲說道:“大賢良師以太平道之威,聚眾數十萬,在短短半月之間,就連克十七縣一郡,此等功績,真乃天神下凡也!我趙弘願率部眾,追隨大賢良師左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趙兄過譽了。”張角微笑著舉杯回禮,謙遜地說道:“若非諸位豪傑在各地響應,全力支持,張角一人又豈能成就如此大業?”
就在這時,張博忽然開口,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卻仿佛帶著一種魔力,讓全場瞬間安靜下來:“大賢良師,在下有一事,想向您請教。”
大堂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張將軍請講。”張角神色平靜,目光坦然地看著張博,絲毫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打亂節奏。
“太平道主張‘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在下鬥膽敢問,這‘黃天’之下,當行何種製度?”張博目光炯炯,直直地盯著張角,眼神中帶著強烈的探尋與審視之意,仿佛要從張角的回答中找到什麽關鍵的答案。
各路首領麵麵相覷,有的麵露思索之色,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的深意;有的則顯出不安的神色,覺得在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問題,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這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張角輕輕放下手中的酒杯,銅杯與木案相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在這安靜的大堂內顯得格外清晰。
“黃天之下,自然當行太平之道。”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帶著一種堅定的信念,目光堅定地看向在場的眾人:“在這太平之道下,無貴無賤,無貧無富,人人都能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讓天下百姓都能安居樂業,不再受那苛政的壓迫之苦,這便是我太平道的宏大心願。”
張博微微皺眉,臉上明顯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大賢良師此言差矣。若無貴賤之分,又該如何統禦萬民?若無貧富之別,那又如何激勵眾人勤勉勞作?世間萬物,皆有其自身的秩序,若人人都平等無差,那誰來勞心治理天下,誰又來勞力耕種土地?長此以往,天下必定會陷入混亂不堪的局麵。”
大堂內頓時一片寂靜,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張曼成猛地站起,手緊緊地按在刀柄上,雙目圓睜,怒視著張博,大聲嗬斥道:“張博!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質疑大賢良師的主張,你究竟是何居心?大賢良師心懷天下,所思所想無不是為了天下百姓,豈是你能隨意議論的!”
張角抬手製止了張曼成,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張博,語氣平和地說道:“張將軍久在岷山,想必對治理之道另有高見?不妨說來聽聽,大家一同探討,也好為我們的大業出謀劃策。”
“不敢。”張博拱手作揖,然而神情卻毫無退縮之意,“在下隻是認為,如今大業未成,當務之急是要定名分、明賞罰。有功者必賞,有罪者必罰,貴賤有別,如此方能令行禁止。隻有這樣,我們的百萬之眾才能有嚴格的約束,大業才有可能成功。否則,看似公平,實則如一盤散沙,又如何能與朝廷抗衡?”
趙弘見狀,趕忙適時插話,臉上帶著幾分焦急與憂慮:“兩位將軍所言皆有一定的道理。但如今局勢萬分緊迫,據我所知,周邊已有兩郡的郡兵正南下而來,朝廷必然不會坐視我們發展壯大。此時若因理念之爭而傷了和氣,那豈不正中了朝廷的下懷?依我之見,不如從長計議,我們先集中精力商討如何應對朝廷的反撲,待擊退朝廷兵馬之後,再細細商議這些大事也不遲。”
張角深深地看了趙弘一眼,忽然微微一笑:“趙將軍所言極是。今日確實應當以軍務為重,其他事宜容後再議。大敵當前,我等更應齊心協力,切不可自亂陣腳。來,諸位,讓我們先為擊退朝廷兵馬,幹此杯!”
宴會的氣氛在張角的帶動下,重新活躍起來,眾人紛紛舉杯,一飲而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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