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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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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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馬車在夜色中悄然轉向,駛離了官道,拐入一條雜草叢生的小徑。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張博掀開車簾一角,月光下,遠處一座廢棄莊園的輪廓若隱若現。
“將軍,到了。“孫仲壓低聲音道,手已按在腰間刀柄上。
張博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讓弟兄們在外圍警戒,務必保持警惕,不可有絲毫懈怠。黃巾賊四處滲透,若是走漏了風聲,我們此番謀劃可就功虧一簣了。你隨我進去。“
莊園大門鏽跡斑斑,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仿佛在訴說著往昔的繁華與如今的破敗。張博踏入院落的刹那,四道身影從暗處走出,月光照亮了他們華貴的衣袍——正是郡城四大世家的族長。
“張將軍,你遲到了。“為首的崔氏族長崔琰冷聲道,銀白的胡須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身著深紫色錦袍,腰間玉佩隨著步伐輕輕碰撞,發出清脆聲響,似在應和著他此刻的不滿。“這等機密要事,時間本就緊迫,你卻姍姍來遲,若是因你誤了大事,該當如何?”
張博拱手致意,臉上卻不見半分歉意:“崔公見諒,張角耳目眾多,如今郡城內外皆被黃巾賊嚴密監視。我等一路小心翼翼,繞了好幾條彎路,才擺脫他們的盯梢。稍有不慎,便會暴露行蹤,不得不小心行事。”
“哼,小心?“盧氏族長盧冷笑一聲,肥胖的手指摩挲著玉扳指,那玉扳指在月光下泛著溫潤光澤,與他滿臉的肥肉形成鮮明對比:“若非你過於"小心",行事瞻前顧後,我們何至於讓黃巾賊搶了先機?按照原定計劃,此刻坐在郡守府裏的本該是你!這大好的機會,就被你這麽白白浪費了。”
院中古槐沙沙作響,仿佛也在嘲笑這錯失的良機。張博麵色不變,眼中卻閃過一絲陰翳:“盧公此言差矣。黃巾軍異軍突起,發展勢頭迅猛,誰又能預料到他們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壯大到這般地步?況且,他們吸引了朝廷主力的注意力,讓各方勢力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若非如此,我們恐怕早已陷入朝廷與其他勢力的雙重夾擊,陷入苦戰。這其中的利弊,還望盧公深思。”
“夠了。“崔琰抬手製止了即將爆發的爭執,袖口金線刺繡在月光下閃爍,彰顯著他的身份與地位:“事已至此,互相指責無益。如今形勢危急,我們內部若是再起紛爭,隻會讓旁人看笑話,更會給黃巾賊可乘之機。今夜召集諸位,是要商議如何扭轉局勢,共渡難關。”
五人穿過枯萎的雜草叢生的庭院,進入一間隱蔽的地下密室。
密室中央擺著一張檀木方桌,上麵攤開著郡城及周邊地形圖。地圖上,各種標記和線條縱橫交錯,記錄著各方勢力的分布與動向。
密不透風的室內,燭火飄忽不定,昏黃的光影在五張表情各異的麵龐上躍動。張博端坐在上首,他那粗糙的手指下意識地輕叩著檀木桌麵,節奏毫無章法,恰似他此刻紊亂如麻的內心。
表麵上,他是威風八麵、縱橫捭闔的起義軍首領,那身粗布衣衫之下,隱匿著數道於戰場上留下的猙獰傷疤。然而實際上,每一道傷疤都是他精心謀劃的“勳章”,隻為能騙取那些真正草莽英雄的信賴。
“這個張角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派出去的探子都是一群廢物,隻搞到些無法證實的來曆,這家夥壞了我們的好事,絕不能輕易饒過!”王氏族長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青瓷茶盞被震得高高彈起,滾燙的茶水濺落在他繡著金線的袖口上。
張博微微抬眼,目光不著痕跡地在其餘四位族長臉上一一掃過。這四大世家,數百年來牢牢掌控著郡城的命脈,就連郡守新官上任,都得畢恭畢敬地先來拜會他們。而自己呢,不過是他們多年前埋下的一枚棋子,一個被蓄意打造成起義軍領袖的傀儡罷了。
“王公稍安勿躁。”張博聲音低沉,刻意模仿著真正起義軍首領的粗獷口吻,努力讓自己的話語更具信服力:“如今黃巾軍打著正義的旗號,氣勢正盛,咱們硬碰硬是不行的。張角憑借‘太平道’蠱惑人心,短短時間,信徒就已超過數十萬。咱們要是貿然行動,恐怕討不到什麽便宜。”
“不過數萬烏合之眾罷了!”鄭氏族長冷笑一聲,花白的胡須隨著嘴唇的開合微微顫動,眼神裏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不過是些愚昧無知的農夫,給口飯吃就能替人賣命的蠢貨。我就不信,他們還能掀起多大風浪!”
張博暗自搖頭,心中湧起一陣無奈。這些養尊處優的族長們,整日在奢華府邸中養尊處優,根本不了解民間的困苦,更不明白張角為何能一呼百應。他不禁想起暗探混入黃巾軍營地後所描述的場景——那些麵黃肌瘦的農民眼中,燃燒著一種他從未在世家奴仆眼中見過的光芒,那是對改變命運的強烈渴望,是對未來堅定不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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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公此言不妥。”張博調整了一下坐姿,刻意讓自己顯得更加謙遜,態度誠懇地說道:“在下親眼所見,黃巾軍雖然裝備簡陋,大多手持自製的粗劣武器,但他們士氣高昂,每個人都如被點燃的火把,渾身充滿鬥誌。張角宣揚的‘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對於那些飽受饑荒與苛捐雜稅折磨的百姓而言,不啻於救命稻草。雖說從長遠看,他們未必能成就大業,但短期內,確實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撼動的。咱們還需從長計議。”
催氏族長眯起雙眼,那目光仿若鷹隼般銳利,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的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腰間溫潤的玉佩,看似漫不經心地開口道:“張將軍,我怎麽聽著你似乎對黃巾軍頗為欣賞啊?要知道,這可不像是一個咱們自己人該有的態度啊。”
刹那間,整個密室裏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住,那原本還算溫和的溫度陡然下降,讓人無端生出幾分寒意。張博隻感覺四道銳利如刀刃的目光直直刺來,仿佛要將他從裏到外徹底看透。
他心中猛地一緊,暗暗叫苦,意識到自己剛剛險些說錯話。這些老奸巨猾、老謀深算的家夥,對他可從來都沒有真正放心過啊。畢竟他麾下那些所謂的精銳,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們安插進來的人手。自己在這步步驚心的局勢裏,稍有不慎,便極有可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讓別人取而代之。
“王公,您這可就說笑了。”張博趕忙咧嘴擠出一抹笑容,刻意露出那保留的幾顆黃牙——這也是他精心偽裝的一部分,企圖以此來緩和這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在下不過是陳述事實罷了。咱們在座的各位心裏都跟明鏡兒似的,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我對黃巾軍,可沒有絲毫讚賞的意思,純粹隻是想讓各位族長清楚當下這嚴峻的局勢,大家好一同商討出應對之策啊。”
張博微微抱拳,神態謙遜中又帶著幾分沉穩,說道:“諸位族長,想必大家都清楚,如今黃巾軍來勢洶洶,他們的人數眾多,氣勢頗為囂張。如今之計,當務之急是得先摸清他們的底細,尤其是張角那廝的兵力部署,隻有這樣,咱們才能做到心中有數,有的放矢。”
戶氏族長聽聞,冷哼一聲,滿臉的不屑:“哼,那張角不過是以太平道這種旁門左道蠱惑人心罷了,居然能在短短時日便聚集起如此多的烏合之眾,確實不可小覷。但說到底,他終究隻是個山野村夫,又怎麽能比得上我們這些世家傳承多年的深厚底蘊呢?”
眾人聽聞,紛紛附和點頭,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分析起黃巾軍的情況來。有人說黃巾軍紀律鬆散,不足為懼;有人則擔憂他們人數眾多,難以輕易剿滅。
張博沉思片刻後,抬起頭,神色凝重地說道:“張角能有今日這般聲勢浩大的局麵,必定有其過人之處。我聽聞他會些妖術,能治病救人,這才引得無數愚昧的百姓死心塌地地追隨他。但我想,這所謂的妖術,想必也並非無法破解。我們可先派些機靈、可靠的細作,混入黃巾軍內部,去深入了解他們的糧草儲備情況、兵力具體分布,以及張角平日的行蹤規律,隻有掌握了這些詳細信息,咱們才能更好地製定策略。”
王氏族長鄭氏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張將軍既然對情況如此了如指掌,想必心中已有良策?不妨說來聽聽,大家一同參詳參詳。”
張博深吸一口氣,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卷略顯簡陋的地圖,他的動作極為小心翼翼,仿佛那地圖是什麽稀世珍寶一般。他輕輕地將地圖鋪展在桌上,圖上用簡單卻又分明的符號與線條,大致標記著黃巾軍在附近幾個縣的兵力分布。
“滲透與離間。”他伸出手指,指著地圖上的幾個關鍵位置,神色越發凝重,“我們可以派人混入黃巾軍內部,盡可能詳盡地去了解他們的兵力部署與糧草儲備等重要情況。同時,通過各種可行的途徑,比如在他們活動的區域散布謠言,離間他們的內部關係。讓他們內部先自亂陣腳,等他們內亂發生,軍心不穩之時,咱們再瞅準時機,給予他們致命一擊,如此,方能大獲全勝。”
張博的手指重重地點在地圖上張角大營的位置,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燭火在他眼中跳動,映出一片森然殺意,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擒賊先擒王,張角此人,必須死。”他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刀,劃破這沉悶的空氣:“從近日觀察,和情報來看,黃巾軍內部並非鐵板一塊。其弟張寶、張梁各擁部眾,馬元義等將領暗中較勁。隻要張角一死——”他猛地攥緊拳頭,骨節咯咯作響,仿佛那就是張角的咽喉,“這群烏合之眾必會為爭權奪利自相殘殺。屆時,我軍不費吹灰之力,將其各個擊破。”
崔琰聞言,緩緩捋須沉思,眼中精光閃爍,猶如夜幕中隱匿的寒星。他微微皺眉,開口道:“張將軍此計甚妙,實乃直擊要害之策。隻是,要殺張角談何容易?他身邊護衛森嚴,皆是黃巾軍精銳中的精銳,日夜守護,如銅牆鐵壁一般,尋常刺客怕是近不得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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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博微微眯起雙眼,露出一抹陰冷的笑意,仿佛早已料到崔琰會有此顧慮。他向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道:“崔公說的是,此事確實困難重重,但並非毫無辦法。還得催公等人相助,諸公府中武林高手眾多,皆是江湖中赫赫有名之輩,武功高強,輕功卓絕。若能請出幾位高手,再加上我等麾下死士,裏應外合,定能取張角項上人頭。以高手的絕世武功,衝破那護衛防線,死士們再趁機而入,必能一擊得手。”
崔琰低頭沉吟片刻良久,他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張博,說道:“張將軍所言有理,此事我會與諸公商議。隻是,還需從長計議,製定一個周全的計劃,切不可打草驚蛇,否則……”
議事廳內,氣氛凝重而壓抑,幾縷昏黃的燭光在風中搖曳,將眾人的身影扭曲地投射在牆壁上。張博站在廳中,麵色嚴肅,他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中透露出決然之色,仿佛下了某種不可動搖的決心。
“諸公放心,”張博環視著在座的眾人,聲音堅定有力:“我定會與諸公仔細謀劃,確保此事萬無一失。如今局勢複雜,張角和黃巾軍一日不死,咱們的計劃便缺少至關重要的一環……”他微微頓了頓,目光深邃,似在思索著什麽。
“當然,其也不能死得過早。”張博緩緩說道:“伊川郡城被義軍攻克的消息,想必已經如疾風一般傳到了雲昌府府城。此刻,那府城之內必然是一片震動,雲昌府必定會心急火燎地派兵南下平叛。”說到這裏,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黃巾軍雖然獲得了首義的先機,一時間聲勢浩大,引得四方響應。但於我們而言,此事有利有弊。他們如今風頭正勁,自然也必定會首當其衝,遭到雲昌府的重點打擊。”張博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比劃著:“最好的局麵,便是雙方能拚個兩敗俱傷。無論哪方勝敗,其必然都會損兵折將,元氣大傷。”
“屆時,便是其最脆弱之時。”張博猛地握緊拳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隻要我們精準一擊,而我們便可坐收漁翁之利。到那時,局勢便會朝著對我們極為有利的方向發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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