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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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稠如墨,將整個郡守府嚴實地包裹其中。然而,府內卻燈火輝煌,宛如一座在黑暗中熠熠生輝的孤島。各處守衛身姿挺拔,神情戒備,彰顯著此地的森嚴與莊重。
書房內,張角靜靜地佇立在窗前,目光透過朦朧的夜色,凝望著遠方那被薄雲半掩的月色。他的手指下意識地輕輕敲擊著窗欞,節奏舒緩而沉穩。
陡然間,一陣微風悄然拂過窗扉,室內的燭火隨之搖曳閃爍,昏黃的光影在牆壁上肆意舞動。就在這光影交錯之間,兩道身影鬼魅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房中——正是白鳳與墨鴉。
“大賢良師。”墨鴉微微俯身,頷首行禮,聲音低沉而平穩,仿佛從幽深的古井中傳出,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
張角並未轉身,依舊凝視著窗外的月色,隻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如何?”
白鳳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隻見他指尖輕輕一彈,一片潔白如雪的羽毛悠然飄落,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而靈動的弧線,他悠悠開口道:“大賢良師,此番探查,收獲頗豐。我們已然確定,張博與四大家族暗中往來密切,絕非泛泛之交。這幾日,我們安排人手日夜監視,發現他們麾下之人暗中行蹤極為詭秘,接觸頻繁……”
墨鴉緊接著接過話茬:“正是,大賢良師。近日來,我們的人暗中盯梢,發現張博曾秘密前往城郊一處看似廢棄的莊園,與四大家族的族長密會。那莊園表麵荒蕪破敗,實則暗藏玄機,四周暗哨密布,裏三層外三層,戒備森嚴至極。我們的人縱然費盡心思,也難以靠近分毫,其身處地下密室,更無從探聽他們交談的具體內容,似在謀劃著什麽重大之事。”
張角聞言,眉頭微微一蹙,手指也隨之停下了敲擊窗欞的動作,緩緩問道:“你們對此怎麽看?”
白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笑意更濃,玩味地說道:“他們想必是在商討足以影響伊川郡局勢的要事,極有可能是衝著我們黃巾軍而來。”
張角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沉聲道:“根據錦衣衛傳來的情報,他們的圖謀應該不僅僅怎麽簡單……”
白鳳輕笑一聲,語氣中透著自信與不羈:“大賢良師,要不我直接潛入張博府邸,趁其不備,將其活捉,逼他吐露實情?以我的輕功,悄無聲息地潛入他的宅邸並非難事。隻要抓住他,定能從他嘴裏撬出有用的線索。”
張角緩緩搖頭,神色凝重地說道:“不可輕舉妄動,打草驚蛇。他們既然在暗中謀劃,必然思慮周全,處處設防。你若貿然前往,一旦被他們察覺,後續行動將陷入被動,困難重重。我們暫且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墨鴉微微點頭,目光中透著思索:“大賢良師的意思是……等他們自己暴露破綻?”
“不錯。”張角轉過身來,目光深邃而銳利,仿佛能看穿這沉沉夜色,洞察敵人的每一個陰謀。他神情嚴肅地說道:“他們若膽敢對我們黃巾軍動手,定會選擇我們最為鬆懈之時。此刻,我們隻需繼續暗中加強戒備,同時將計就計。佯裝對他們的勾結一無所知,依舊有條不紊地籌備各項事務,甚至刻意展現出些許鬆懈之態,引他們上鉤。讓他們誤以為我們毫無防備,從而加快他們的謀劃進程,自行暴露更多的意圖。”
張角神色沉穩,繼續說道:“如今各方都在招兵買馬,我們還可安排細作,混入他們的勢力範圍,密切關注他們的一舉一動。一旦發現他們有實質性的動作,我們便能迅速做出反應。”
白鳳輕輕點頭,目光中透著堅毅:“大賢良師放心,我會精心挑選一批身手矯健、輕功卓絕的兄弟,負責跟蹤和監視他們的行蹤。”
墨鴉也抱拳行禮,鄭重說道:“我會安排擅長隱匿和刺探情報的手下,想盡辦法滲透進他們的核心圈子。這些人皆是隱匿身形、打探消息的高手,盡可能探聽到他們的真實謀劃,為大賢良師提供準確無誤的情報。”
張角微微點頭,臉上浮現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有你們二人相助,如虎添翼,我便安心許多。此次四大家族與張博勾結,意圖對黃巾軍不利,我們切不可掉以輕心。但也無需過於擔憂,隻要我們應對得當,他們的陰謀終究是徒勞無功。”
白鳳與墨鴉對視一眼,齊齊躬身行禮:“屬下告退。”
白鳳身形一晃,衣袂翻飛間,如一片輕盈的羽毛般飄然而起,轉瞬便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墨鴉則微微頷首,後退兩步,身影逐漸融入陰影,仿佛被黑暗吞噬一般,無聲無息地消散無蹤。
書房內,燭火依舊搖曳,映照出張角深邃的麵容。
片刻後,他緩緩合上窗戶,轉身走向書案。案上堆疊的竹簡與地圖在燭光下顯得格外肅穆。張角伸手取過一支朱筆,在伊川郡的地圖上輕輕勾勒幾筆,目光冷峻而堅定。
“既然你們想玩,那便陪你們玩到底。”他低聲自語,聲音雖輕,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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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內,檀香嫋嫋。張角放下手中的竹簡,眉頭微蹙。窗外樹影婆娑,投下斑駁的光影,在他清臒的麵容上晃動。
“大賢良師,馬渠帥在外求見。“話音落下,侍衛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斷了張角的思緒。
張角微微一怔,旋即神色恢複如常,沉聲道:“讓他進來。”
不多時,馬元義邁著沉穩的步伐踏入書房。他身形魁梧,一身勁裝彰顯出幹練與利落,臉上雖帶著風塵之色,但眼神卻明亮而堅定。見到張角,他單膝跪地,抱拳行禮:“大賢良師。“
張角微微抬手,手掌在空中輕輕一揮,示意他起身,眼神中透著關切與詢問,緩緩問道:“義元,看你此番匆忙前來,神色間又透著幾分凝重,可是有極為重要的消息要告知我?”
馬元義直起身來,伸手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竹銅密報,雙手穩穩地呈上,語氣嚴肅且帶著一絲焦急:“大賢良師,雲昌府城傳來急報。就在近日,府城那至關重要的糧倉竟遭焚毀,熊熊大火燒了整整一夜,糧食損失慘重。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探查後發現,那糧倉竟然本就是空的!”
“自我黃巾軍,首義之後,各地起義軍猶如遍地開花一般,哪怕是府城外如今也是,各方勢力紛紛揭竿而起,府城官府此刻自顧不暇,亂成了一鍋粥。錦衣衛的內線傳來消息,建議我們趁此良機,加快行動步伐,切莫錯失這大好時機。”
張角神色凝重地接過密信,修長的指尖在粗糙的信紙上輕輕摩挲著,聲音中透著一絲興奮與篤定:“這可真是天助我等啊!糧倉焚毀,且本就為空,如此一來,他們的軍糧必定不足,軍心也定會因此動搖,這無疑為我們爭取了更多的時間,也創造了更有利的局勢。”
“此外。”馬元義微微向前湊近,壓低聲音,像是生怕被旁人聽見一般,語氣中滿是憤慨:“情報上說,府城世家子弟張拱率兵以救火為名,實則趁著夜色掩護,偷偷縱火焚倉。不僅如此,為了掩蓋罪行,他還喪心病狂地屠殺了糧倉,周邊百姓以及所有相關人員。而且,在那一片狼藉的現場,他們還故意留下了太平道的信物,其意圖再明顯不過,就是企圖嫁禍於我們,想讓各方勢力都將矛頭指向太平道。”
張角聽聞此言,嘴角浮現出一絲不屑的冷笑,眼中閃過一抹憤怒的光芒:“好一招借刀殺人的毒計!這些世家大族,平日裏就知道巧立名目,侵吞賑錢糧,中飽私囊,把百姓的生死置之不顧。如今事情敗露,為了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竟想出如此陰毒的招數,想讓我們太平道來背這黑鍋,他們打的可真是好算盤,哼!簡直是癡心妄想”
張角微微眯起雙眼,眼神之中閃過絲絲深意,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緩緩開口道:“不過,既然有人給我們送了這麽一份大禮,我們也不能辜負了這番‘好意’。”話語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一旁的親信微微一愣,麵上露出些許疑惑之色,趕忙恭敬地向前一步,低頭問道:“您的意思是?”語氣中滿是對張角的尊崇與探尋。
張角挺直了身軀,眼神中陡然綻放出銳利的光芒,猶如劃破黑夜的閃電,他抬手一揮,堅定地說道:“傳令下去,讓其他各地分壇,另外十六渠帥加緊準備。如今局勢已然變化,我們需爭分奪秒,不可有絲毫懈怠。”頓了頓,他目光如炬,繼續說道:“同時,派人潛入雲昌府。雲昌府乃關鍵之地,如今官府做出這等侵吞賑災糧、嫁禍我太平道的惡行,我們定要予以回擊。”
親信微微點頭,已然領會張角部分意圖,卻又等待著他接下來更為詳細的指令。
張角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猶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接著說道:“潛入雲昌府之人,需暗中散布消息,將官府那醜惡的行徑,侵吞賑災糧、嫁禍太平道的真相,公之於眾。讓百姓們知曉,究竟是誰在這災荒之年,不顧他們的死活,還妄圖將罪名推到我們頭上。我們要讓這把火燒得更旺些,燒盡這世間的不公與黑暗,喚起更多受壓迫之人的反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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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元義微微頷首,便從懷中又取出一卷羊皮紙,那動作極為小心,仿佛手中所捧的是稀世珍寶。他緩緩地展開羊皮紙,輕手輕腳地呈於案前。
“大賢良師,這是雲昌府周邊各處要害的軍事布防圖。”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仿佛生怕隔牆有耳。說話間,他伸出手指,在圖上幾處關鍵位置輕輕點了點,繼續說道:“您瞧,這裏是關險,乃是進出雲昌府的咽喉要地;此處為糧道,是敵軍糧草運輸的關鍵線路;還有這些駐軍營寨,皆是敵軍屯兵之所。不僅如此,就連南楚在此處安插的暗探分布據點,也都標注得清清楚楚。甚至關隘連守將姓名,都一一記錄在冊。”
張角目光瞬間一凝,趕忙俯身細細查看,他心中猛地一震,忍不住在心底暗自驚歎道:“如此詳盡的情報,絕非尋常細作所能探得。錦衣衛的手段,當真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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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馬元義,脫口而出道:“此圖從何而來?如此重要且詳盡的情報,必定有著極為隱秘的源頭。”
馬元義微微搖頭,低聲道:“隻知是錦衣衛內線所傳,具體來源……對方未曾言明。或許是出於保密的考量,畢竟如此重要的情報傳遞,稍有不慎便可能泄露,危及眾多人的性命。”
張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指尖輕輕敲擊著桌案,發出有節奏的聲響,仿佛在思考著什麽重大決策。他喃喃道:“看來,陛下在南楚安插的暗樁,遠比我們想象的更深。陛下究竟還有多少隱藏的力量?這些暗樁又在暗中布局了多久?如此龐大且精細的情報網絡,其背後所蘊含的深意,絕非僅僅是獲取情報這般簡單。”
對於陛下展現出的種種堪稱神跡的非凡之事,張角心中已然生出了諸多猜測。即便重活一世,在他看來,世間萬事萬物萬法皆遵循著某種既定的規律,但凡有所得,必然有所付出,即便是這般神異之事,亦不可能毫無代價與限製。畢竟,在這世間,又怎會有毫無約束、憑空而生的超凡力量呢,否則陛下直接就可以……
他深吸一口氣,收斂心神,表情變得鄭重而嚴肅,對馬元義說道:“此圖關係重大,務必安全送至前線將領手中,讓他們能夠知己知彼,製定出更為精準有效的戰略。你親自護送,挑選軍中最為精銳的將士隨行,沿途不得有半點閃失。”
馬元義抱拳肅然道:“明白!必確保此圖萬無一失。屬下願以性命擔保,定會將這布防圖安全送到前線將領手中。若有任何閃失,屬下甘願領受任何處罰。”
張角微微頷首,目光中透露出一絲信任與期許,目送他大步離去。待房門緩緩關上,房間內重新恢複安靜,他重新看向案上的布防圖,眼神變得銳利而堅定
手指緩緩劃過雲昌府的城牆輪廓,仿佛在觸摸著敵人的命脈,眼中閃過一絲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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