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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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樂縣。
    清晨,天色依舊暗沉如墨,殘月如鉤,孤零零地掛在天邊,散發著微弱的光。
    在黃巾軍名義上占領的三川鎮,街道在熹微晨光中影影綽綽,仿佛蒙著一層神秘的薄紗。鎮中一處極為隱蔽的小院裏,氣氛凝重得如同即將壓下的鉛雲,南楚國暗夜司的暗探們正圍坐在一起,每個人的神色都透著緊張與焦慮。
    “頭兒,昨天各方探子回報的消息,您也都清楚了。”一個身形消瘦,眼神銳利如鷹的暗探低聲說道。他微微前傾著身子,雙手不自覺地在桌上輕輕敲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透著一股難以抑製的緊張:
    “葫葦穀那邊,糧草如流水般不斷運進去,而且其中大多是馬料。咱幾個私下合計,都懷疑穀裏藏著大量騎兵呢。”
    他說話時,眼神中閃爍著警惕與疑惑,仿佛在那黑暗的深處,正有一雙雙未知的眼睛窺視著他們。
    被稱作頭兒的人,名叫風煜城,乃南楚暗夜司三山四縣總旗官。此刻,他一臉絡腮胡像是紮起的鋼針,眉頭緊緊皺著,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
    隻見他猛灌一口酒,那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卻絲毫未能緩解他心中的煩悶。他將酒葫蘆重重一放,甕聲甕氣地說:
    “哼,這事兒透著古怪。大楚的騎兵本就金貴無比,咱整個南楚,能有多少成建製的騎兵?那可都是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曆經多年才組建起來的精銳。現在這小小的山川鎮葫葦穀,居然可能藏著一支,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那些騎兵,可都是咱們大楚軍隊的中流砥柱,怎麽可能突然出現在這裏,這背後肯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貓膩。”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摩挲著下巴上的胡茬,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思索。
    另一個年紀稍長,有些禿頂的暗探接話道:“頭兒,咱還懷疑,這穀裏藏的可能是黃巾軍的騎兵。可那些泥腿子,起兵還不到一個月,哪來的本事養騎兵?他們平日裏連飯都吃不飽,拿什麽去養馬,又從哪找來會騎術的人?就他們之前那副樣子,種地還差不多,怎麽可能一夜之間就有了騎兵。”
    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搖頭,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風煜城狠狠瞪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就因為想不明白,才頭疼!黃巾軍那群人,之前就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怎麽突然就可能有騎兵了?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難道他們一夜之間就學會了馴馬、騎射?這根本不符合常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惱怒,更多的卻是對未知情況的擔憂。
    這時,一個年輕的暗探小心翼翼地說:“頭兒,還有個壞消息。昨天派去葫蘆穀偵查的小李子三人,到現在都沒回來,若是他們留下了活口,怕是……”
    他沒敢把那幾個字說出口,隻是麵露擔憂,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
    風煜城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酒葫蘆都跳了起來,發出清脆的聲響。“不行,這事兒不能再耽擱,必須馬上上報!小李子他們都是好樣的,就這麽不明不白地失蹤了,絕不能坐視不管,他們對朝廷都是忠心的,而且這背後隱藏的威脅,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大。”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可是頭兒,就憑這些糧草的消息,上頭會不會覺得咱證據不足,小題大做啊,甚至是故意謊報軍情。”消瘦的暗探有些擔憂地問,他微微咬著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猶豫。那猶豫如同迷霧,籠罩著他的內心,讓他對上報消息的決定充滿了不確定:
    “畢竟,根據多日來的偵查發現,運進山穀的糧草,足以供應上萬大軍一月可用,戰馬所吃的飼料,據判斷,也足夠三千騎兵所需要。”
    風煜城沉思片刻,緩緩說道:“這事兒確實棘手。但不管上頭怎麽想,這情況必須得讓他們知道。咱們暗夜司的職責就是探查情報,至於怎麽判斷,那是上頭的事兒。我們要是因為怕被說小題大做就隱瞞不報,萬一真出了大事,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他的眼神中透著堅毅,仿佛已經下定決心,無論結果如何,都要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可咱們連穀裏到底是不是騎兵都沒確定呢,光憑糧草和失蹤的小李子,實在有點單薄啊。”年紀稍長的暗探也附和著,他摸著自己的禿頂,臉上滿是憂慮。
    那憂慮如同皺紋般刻在他的臉上,顯示出他對當前局勢的無奈與不安,根據其他郡縣傳來的情報,黃巾軍中一個名為“百鳥”的組織,猶如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正在全力搜查抓捕清剿大楚暗夜司,在黃巾軍占領區的各處的暗探。
    風煜城咬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沒時間再去確認了。多拖一刻,這潛在的威脅就大一分,如今林州數萬大軍,正在趕往雲昌府府城平叛黃巾軍,若其中真的隱藏著一隻成建製的騎兵,那對林州軍的威脅可就太大了,甚至是往更深處的想,黃巾軍還有沒有隱藏著更多我們不知道的軍隊,這黃巾軍自起事之日起,就處處透著古怪,要是真等確定了,黃花菜都涼了!咱們先把知道的都報上去,上頭肯定有辦法核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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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邊說著,一邊握緊了拳頭,仿佛要將心中的擔憂和決心一同握緊。
    “行吧,那我這就去準備密報,盡快送出去。”年輕的暗探站起身來,眼神中透著堅定。
    “等等!”風煜城叫住他:“措辭要嚴謹,把所有細節都寫清楚,尤其是糧草的數量、運送時間這些,一個字都不能錯。這密報關係重大,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是,頭兒!”年輕暗探領命而去,腳步匆匆,帶著一種使命感消失在小院的門口。
    看著年輕暗探離去的背影,風煜城又陷入了沉思。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酒葫蘆上,思緒卻飄到了那神秘的葫葦穀。
    “頭兒,您說這黃巾軍要是真有騎兵,他們從哪弄來的馬和人呢?”消瘦的暗探湊過來問,一臉的疑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與探尋。
    風煜城搖搖頭,眼中也滿是困惑:“這我也想不明白。大楚對馬匹管控極嚴,民間幾乎沒有大規模養馬的可能。他們起兵倉促,難道是一開始就秘密籌備了騎兵?
    可這也說不通啊,之前咱們的情報裏,根本沒這方麵的跡象。就算他們想秘密籌備,這麽大的動靜,咱們不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到啊。”他一邊說著,一邊在腦海中仔細梳理著過往的情報,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破綻。
    年紀稍長的暗探也在一旁思索著,他的眉頭緊鎖,仿佛在努力解開一道複雜的謎題。“會不會是有人暗中支持他們?提供馬匹、訓練騎兵的人?”
    “這背後說不定有一股神秘勢力在操縱,不然黃巾軍哪來的這些資源和能力。”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說出口。
    風煜城眉頭緊皺,眼神中閃過一絲警覺:“有這個可能!黃巾軍背後要是有勢力撐腰,那這事兒就複雜了。可會是什麽勢力呢?咱們南楚內部,誰會冒著風險支持這群反賊,更何況南楚各大門閥世家,私兵部曲中騎兵也是少的可憐,個個都視若珍寶。”
    “難道是外部勢力北燕?可他們還能夠跨境傳送騎兵過來不成,北燕也騎兵甚少,也沒理由幫黃巾軍啊,這背後的謎團越來越大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屋裏來回踱步,腳步急促而沉重,仿佛要將這地板踏出一個答案來。
    風煜城無奈的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等把消息報上去,上頭肯定會,派人來核查,到時候,咱們再配合上頭的行動,從各個方麵查探,一定要把這背後的真相挖出來!”
    “可現在葫葦穀周邊對咱們來說就是個禁區,派去的人有去無回,這偵查工作不好開展啊。”消瘦的暗探無奈地說:“而那些負責押送糧草的民夫,卻又隻負責把糧草,送到指定地點,有專門人士接收,根本無法從其口中探知一二……這可怎麽辦才好?”
    略顯局促的屋內,風煜城如困獸般猛地站起身來,腳步急促地在屋裏來回踱步。
    此刻,他的神色複雜,興奮與忐忑交織在一起。興奮的是,若能成功探明葫葦穀背後隱藏的蹊蹺,那無疑是立下了一件大功,加官晉級自是水到渠成之事。
    那不僅意味著個人仕途的飛黃騰達,更是對自己多年來在暗夜司默默耕耘的肯定。然而,忐忑的情緒也如影隨形,眼前橫亙著重重困難,恰似難以逾越的高山,讓他不知該從何處尋覓突破口。
    踱步了好一會兒,風煜城的腳步突然停住,他的目光如箭般射向那位身形消瘦的暗探,眼神中滿是急切,迫不及待地問道:“讓你召集的人馬都到了嗎?”
    消瘦的暗探被這突如其來的目光嚇得身子微微一顫,連忙恭敬地點頭,聲音清脆地回道:“回稟頭兒,都已到齊,此刻正嚴陣以待,就等您一聲令下。隻是……”說到這兒,他的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去,麵露擔憂之色,眉頭緊緊鎖在一起,猶如兩座險峻的山峰,眼中滿是深深的憂慮,話到嘴邊卻又猶豫著沒有說完,仿佛那些話有著千鈞之重,難以輕易出口。
    風煜城目光如炬,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眼前這片深沉的黑暗,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怕什麽!咱們身為暗夜司的人,享受著朝廷給予的俸祿,就理應為朝廷盡心盡力地效力,怎能畏懼危險!此次行動雖說艱難萬分,但若是能夠查明葫葦穀的真相,為朝廷成功除去這個隱患,就算要付出再大的代價,那也是值得的,咱們肩負著皇帝陛下和司首大賦予的神聖使命,絕不能有絲毫退縮之意。”
    這時,年紀稍長的暗探也在一旁輕聲勸道:“頭兒,我理解您的決心,也深知此事意義重大,關乎著朝廷的安危。可兄弟們都是好樣的,這麽多年來一直跟著您出生入死,咱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白白去送死啊。”
    “葫葦穀那地方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咱們就這樣毫無準備地直接衝上去,要不,咱們再從長計議,好好謀劃一個更周全的法子?既能順利完成任務,又能盡可能減少兄弟們的傷亡。”他的語氣誠懇,眼神中滿是對兄弟們的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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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煜城停下腳步,眉頭皺得更緊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屋內一時間安靜極了,隻能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過了片刻,他緩緩說道:
    “時間不等人啊,咱們不能再拖了。敵人說不定正在暗處謀劃著什麽更大的陰謀,每耽擱一刻,朝廷就多一分危險。這樣,先讓兄弟們喬裝打扮一番,偽裝成普通的樵夫,分散潛入葫葦穀周邊。到了那邊,大家要盡可能收集情報,尤其是穀內人員的活動規律、馬匹的嘶鳴聲等一切蛛絲馬跡,都絕不能放過。大家務必小心謹慎,行動要隱秘得如同鬼魅,絕不能暴露身份。一旦暴露,不僅自身性命難保,還會壞了大事,讓我林州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
    “是,頭兒!”消瘦的暗探領命,身子挺得筆直,猶如一棵挺拔的鬆樹,正準備轉身去傳達命令。
    風煜城又叫住他,臉上露出一絲關切,語重心長地叮囑道:“告訴兄弟們,若遇到危險,切以保全自身性命為主。咱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人還在,就有機會查明真相,為朝廷效力。切不可逞一時之勇,白白丟了性命。”那關切的話語,就像冬日裏的暖陽,溫暖著暗探的心。
    “明白!”消瘦的暗探響亮地應道,而後匆匆走出小院,腳步急促而有力,帶著使命的沉重與堅定。
    待他離開後,風煜城又緩緩坐回桌前,重新拿起那破舊的酒葫蘆,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流下,在腹中翻湧,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卻也讓他愈發冷靜下來。
    心中默默思忖:“黃巾軍、葫蘆穀、神秘勢力騎兵……這一切到底有著怎樣錯綜複雜的關聯?上頭又會如何應對眼前的局勢?不管怎樣,自己定要全力以赴,哪怕前方荊棘密布,布滿了重重艱險,也絕不能有絲毫退縮。自古富貴險中求,這些人就算再次強大,難道還能對抗整個大楚王朝?哼!”
    不一會兒,小院外傳來一陣輕微而整齊的腳步聲。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門口,望著從各縣鎮抽調而來的數十名精挑細選的暗探,希望此次行動能夠順順利利,建功立業就在當下。
    ————
    另一邊,鎮西高處的青瓦屋簷下,一扇雕花木窗半掩著。墨鴉佇立在窗欞旁,黑色勁衣與如墨的夜色渾然相融。他手中那由黃銅打造的千裏鏡泛著冷冽的光,鏡筒上陰刻的紋路在月光輕撫下若隱若現,仿佛暗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憑借此處絕佳的視野,恰好能夠將江南楚暗夜司的據點情況看得纖毫畢現。透過鏡片,南楚暗夜司據點裏跳躍的火光清晰可見,仿佛能聽見那火焰燃燒時發出的細微劈啪聲。
    “首領。“身後傳來刻意壓低的嗓音,像是怕驚擾了這夜色中的某種神秘力量。墨鴉沒有回頭,僅是聽那腳步聲,就知道是負責傳訊的白鵠。年輕人穿著粗布短打,扮作販柴郎的模樣,腰間那把柴刀卻比尋常的厚上三分,透著一股別樣的威懾。
    墨鴉依舊注視著千裏鏡,口中淡淡吐出一個字:“說。“與此同時,他的指尖仍在不緊不慢地調節千裏鏡的焦距,鏡中映出據點主屋窗紙上兩道交頭接耳的人影,他們的一舉一動都仿佛被墨鴉收入囊中。
    白鵠向前一步,恭敬地說道:“首領,三批信鴿都在北麵杉林成功截住了。”說著,他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五六個拇指粗細的銅管,管口火漆上清晰印著南楚的鳳凰紋,在月光下閃爍著神秘的光澤。“東門酒肆往來的三個貨郎也扣下了,此次行動,已經成功截獲了南楚暗夜司所有發出去的消息。”
    墨鴉終於緩緩轉過身來,月光斜照在他俊秀的臉上,勾勒出他輪廓分明的臉龐。他神色平靜,伸手接過銅管,輕輕一捏,精巧的機關暗格應聲彈開,露出卷成小團的桑皮紙。紙上墨跡在月光下顯出詭異的藍色——是南楚密探特製的隱寫藥墨。
    墨鴉嗤笑著將紙條碾成粉末,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緊接著,他猛地抬手,動作幹淨利落。
    他的身後,整齊排列著一排排喬裝打扮過後的“白鳥”組織殺手們。這些殺手們身著與尋常百姓無異的服飾,然而那冷峻的麵容、沉穩的站姿,卻透露出他們絕非平凡之輩。此刻,他們正靜靜地等待著獵物入網,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蓄勢待發的緊張氛圍,仿佛隻要墨鴉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如狂風般席卷而出。
    墨鴉掃視了一眼身後的殺手們,聲音比夜風還輕,但每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鋼針,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收網。匪首盡量要活的。”
    屋簷下的陰影裏,數十道黑影如同離弦之箭,朝著燈火闌珊處撲去,隻留下寂靜的夜和那還未消散的話語餘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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