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何塵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連忙搖頭說道：“師傅，弟弟他唱戲太專心了，我就沒忍心打擾他。”
    “你這孩子啊……”師傅輕輕歎了口氣，他心裏自然明白何塵是在為何立撒謊，可也實在不好多說什麽。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師傅與年少的何塵已經將飯菜準備妥當，何立才氣喘籲籲地姍姍來遲。
    “師傅！我回來啦！”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高聲喊道，“師傅，應該還給我留了一份飯菜吧。”
    年少何塵見狀，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說道：“老弟，你來得可真是時候。”
    在何立入座的瞬間，年少的何塵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對方的胸口，隱約看到一個口紅印記。
    年少何塵心裏清楚，何立這是偷偷談戀愛了。
    但他心裏明白，要是師傅知道了這件事，非得狠狠教訓何立不可，所以年少何塵選擇了替他保密。
    而一旁處於透明狀態的何塵，目睹這一幕，心中陡然回想起何立曾經說過的那句話：“你可曾知道？我的妻子就是死在你手裏！”
    不知為何，何塵心中竟莫名泛起一絲愧疚之意。
    “大哥，你多吃點！”
    何立熱情滿滿地為何塵夾菜，盡管餐桌上擺放的不過是些尋常素菜，可那溫馨和睦的氣氛，讓在場的三個人都沉浸在愉悅之中。
    “老弟，你戲學得咋樣啦？”何塵滿臉自豪地說道，“我馬上就能成為戲天的內門弟子咯，你可得加把勁啊！”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何立自信滿滿地拍拍胸脯，保證道，“那肯定得跟上老哥你的步伐呀！”
    一旁的師傅看著這兄弟倆，微微皺起眉頭，心中卻是思緒翻湧。
    “到底要不要把【神之預言】傳授給他們呢？”師傅暗自思忖，緩緩搖了搖頭。
    他深知自己時日無多，【神之預言】必須得尋一個可靠的接班人。
    然而，如今整個戲天上下，對這【神之預言】皆是虎視眈眈，一旦傳授出去，恐怕立刻就會引發宗門內鬥，這後果不堪設想。
    一旁處於靈魂狀態的何塵，竟清晰地聽到了師傅的心聲，不禁大為震驚。
    但他也明白，此刻自己這般靈魂狀態，旁人根本無法察覺，況且連自己究竟是生是死都還未可知，又何必去操心這些。
    “這就是死後的回憶嗎？”他喃喃自語。
    就這樣，三人其樂融融地吃完了飯。
    由於師傅年事已高，沒過多久，便沉沉睡去。
    “老弟，你今天跟那姑娘都幹啥了？”何塵刻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我瞧見你胸口都有個口紅印呢。”
    “哎呀，你個小毛孩懂啥。”何立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當然是……嘿嘿嘿了。”
    “啊？”何塵驚訝地張大嘴巴，滿臉不可思議，“你們進展這麽神速？就不怕被人發現嗎？”
    “怕啥。”何立滿不在乎地拍拍胸脯，自信滿滿地說道，“等我修煉到戲天九重，到時候整個宗門還不都得聽我的。”
    “可是我瞅著她好像是玉霄宮的人。”何塵的聲音愈發低沉，透著擔憂，“會不會是衝著咱們的【神之預言】來的呀？”
    “你別在這兒瞎說了！”何立頓時有些不悅，眉頭皺起，“她怎麽可能是那種人，雖說她確實來自玉霄宮，但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何塵的靈魂劇烈震顫著，眼前的畫麵讓他如墜冰窟。
    他看見十五歲的自己悄悄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籙——正是玉霄宮特製的"窺心符"。
    "老弟，我不是不信你。"少年何塵將符籙捏在掌心，"隻是師傅說過，玉霄宮的人..."
    "夠了！"何立猛地拍桌而起，碗筷震得叮當作響。
    他眼中閃過一絲妖異的紅芒，衣領下的胭脂印記突然開始滲血，在月下泛著詭異的光。
    透明狀態的何塵想要出聲警告，卻發現自己正逐漸被拉向少年自己的身體。
    在靈魂融合的瞬間，他感受到當年自己內心深處最陰暗的念頭——嫉妒。
    嫉妒弟弟的天賦，嫉妒他能得到師傅的偏愛，更嫉妒他擁有自己求而不得的愛情。
    "好，既然你不信..."何立突然露出慘笑，從懷中掏出一枚玉墜，"這是阿顏給我的定情信物，你拿去用窺心符驗個明白！"
    就在少年何塵伸手去接的刹那，院牆外突然傳來破空聲。
    三支淬毒的袖箭穿透窗紙，直取何立後心！
    "小心！"
    少年何塵本能地撲過去，卻見何立身形詭異地扭曲，袖箭竟在空中調轉方向，反朝窗外射去。
    慘叫聲中，一個白衣女子從牆頭栽落——正是何立口中的阿顏，她手中還握著未發射的第二波暗器。
    "阿顏？！"何立如遭雷擊。
    女子胸口插著自己射出的毒箭，卻掙紮著舉起手："快...跑...玉霄宮...要..."
    話音未落，她的身體突然膨脹成一個人形燈籠，刺目的青光將整個院落照得如同白晝。
    何塵的靈魂被強光衝擊得幾乎潰散，最後看到的畫麵是少年的自己拽著何立撲向師傅的臥房，而院牆上已站滿玉霄宮的修士。
    為首之人手持玉簫，麵容在青光中模糊不清，唯有衣袂上"關"字家紋清晰可見。
    當何塵再度恢複意識時，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焦土上。
    天戲園的廢墟仍在燃燒，焦黑的梁柱間掛著十二盞破碎的燈籠。
    每盞燈籠殘片上，都隱約可見"戲天"二字。
    "現在明白了嗎？"
    何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何塵轉身，看見成年的弟弟站在焦土中央，懷中抱著早已風幹的少女骸骨。
    那具骸骨心口插著的，赫然是半截龍淵劍。
    "那晚你搶走【神之預言】殘卷時..."何立輕輕撫過骸骨空洞的眼窩，"用的就是這柄後來傳給你的劍。"
    何塵的靈體開始崩潰，無數記憶碎片如雪花般飄散。
    他終於想起最關鍵的那幕——當玉霄宮修士殺到時，是自己用龍淵劍刺穿了阿顏的心髒，因為她在最後一刻，將真正的《神之預言》塞給了何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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