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喜歡牛牛？"小柔勉強笑了笑，"可是...可是我們真的沒東西吃了..."
    石頭似乎聽懂了，緩緩點了點頭。他接過小柔手中的牛繩，另一隻手輕輕扶著小柔的肩膀，示意她帶路。
    去集市的路上，小柔的心像壓了塊大石頭。
    她知道一旦賣掉這頭牛，家裏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可如果不賣，石頭大哥哥會餓死...而且，萬一爺爺回來發現牛沒了...
    "小姑娘，這是要去哪兒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小柔的思緒。她抬頭一看，是村裏的李婆婆，正挎著籃子去菜園。
    "李婆婆早。"小柔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我去集市..."
    李婆婆眯起眼睛打量著高大的石頭："這位是..."
    "是...是我遠房表哥！"小柔趕緊說，"來幫爺爺幹活的。"
    李婆婆將信將疑地點點頭："聽說昨晚玉霄宮的人在搜捕逃犯，鬧得整個村子雞飛狗跳的，你們小心點。"
    小柔的心猛地一跳："謝...謝謝婆婆提醒。"
    告別李婆婆後，小柔的腳步更快了。
    她必須盡快賣掉牛，買些幹糧，然後帶石頭離開村子。
    那些玉霄宮的人雖然昨晚撤走了，但難保不會再來。
    集市上已經人頭攢動，叫賣聲此起彼伏。小柔牽著牛，帶著石頭來到牲口交易區。
    幾個牛販子立刻圍了上來。
    "小丫頭，賣牛啊？"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上下打量著老黃牛，"這牛年紀不小了，牙口也不太好...給你五兩銀子怎麽樣？"
    小柔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這價錢低得離譜："張伯伯說這牛至少值十五兩..."
    "十五兩？"那牛販子哈哈大笑，"小丫頭片子懂什麽？這樣吧，看你可憐，七兩，不能再多了。"
    小柔咬著嘴唇不說話。
    這時，石頭突然上前一步，一隻手按在牛背上，另一隻手伸向那牛販子，五指張開，然後慢慢收攏成拳。
    "這傻子什麽意思？"牛販子皺眉。
    小柔也愣住了，但很快反應過來："大哥哥是說...十兩？"
    石頭用力點頭。
    牛販子和其他人都驚訝地看著這個蒙眼的高大男子。他明明看不見，卻似乎能感知到周圍的一切，甚至懂得討價還價。
    "有意思..."旁邊一個瘦高的牛販子走上前，"十兩就十兩，這牛我要了。"
    小柔驚喜地抬頭，卻在看清那人麵容的瞬間僵住了——這人她認識，是鎮上出了名的黑心販子趙三，專門低價收購牲口再高價轉賣到外地。
    趙三掏出錢袋，數出十兩銀子，眼睛卻一直盯著石頭看："這位兄弟眼睛不方便？"
    "我表哥他...他眼睛有疾..."小柔結結巴巴地說，伸手去接銀子。
    趙三突然一把抓住小柔的手腕："小丫頭，你這位"表哥"...該不會是玉霄宮通緝的那個紫金瞳吧？"
    小柔的臉色刷地變白："你...你胡說什麽！"
    趙三獰笑著從懷裏掏出一張通緝令："體型、身高、蒙眼...全都對得上。玉霄宮懸賞一百兩銀子抓他呢！"
    周圍的人群立刻騷動起來，不少人驚恐地後退，也有人貪婪地盯著石頭看。
    "不...不是的！"小柔急得快哭出來，"大哥哥我們走！"
    她使勁想掙脫趙三的手，但那鐵鉗般的大手紋絲不動。
    石頭察覺到小柔的恐懼，立刻上前一步，身上隱隱有紫光流轉。
    "大家小心！這怪物會妖法！"趙三大喊，"快去報官！"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清朗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趙三，你又在這裏欺負小孩子？"
    人群自動分開，一個身著青色長袍的年輕男子緩步走來。
    他約莫二十出頭，麵容俊秀，腰間懸著一柄沒有劍鞘的長劍，劍身上刻滿了古怪的符文。
    "牛……牛公子！"趙三的臉色變了變，立刻鬆開小柔的手，"小的隻是按規矩做生意..."
    被稱為"牛公子"的男子看都沒看趙三一眼，而是徑直走到石頭麵前，仔細打量著他蒙著紗布的眼睛。
    “果然……”牛公子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石頭的肩膀，指尖在對方沾著草屑的衣襟上停留片刻，隨後從袖中摸出五兩銀子。
    銀錠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他卻故意將銀子重重拍在石頭掌心，驚起一群躲在屋簷下的麻雀。
    給完銀子，他轉身麵向一眾貪婪的村民，青衫在風中獵獵作響：“諸位且放寬心，那何塵已被我玉霄宮擒拿歸案。”
    他指尖輕撫腰間玉佩，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過最近山林裏確實有妖獸出沒，為保安全，還請大家莫要隨意出村。”
    人群中竟然響起此起彼伏的歎息聲。
    不少人感到惋惜，“要是那個何塵真的在我們村子，那下輩子的榮華富貴就不用愁了。”
    “是啊。”
    趙三望著牛公子離去的背影，突然嬉皮笑臉地湊到石頭跟前。
    他油膩的手掌在褲子上蹭了蹭，將剩下的碎銀塞進石頭懷裏：“兄弟，剛才多有得罪，你大人有大量……”
    話音未落，他的目光便被石頭頸間若隱若現的金紋吸引，喉結滾動兩下，終究沒敢再說什麽。
    ……
    小柔蹲在村口老槐樹下，用樹枝在泥土上畫著歪歪扭扭的圓圈。
    她偷偷瞥向石頭，見他正對著五兩銀子發呆，紫金色的瞳孔裏倒映著碎銀的冷光。
    “大哥哥，”她突然拽住石頭的衣角，“你的眼睛為什麽會發光呀？”
    石頭低頭看著小姑娘，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沾著草根的牙齒。
    他舉起銀子晃了晃，含糊道：“買……糖。”
    小柔望著他天真無邪的笑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灶房裏聽到的對話——爺爺說這是被封印的“魔種”，可為什麽她總覺得大哥哥像被丟棄在荒野的幼獸。
    回到家中，小柔用碎銀買了半隻燒雞。
    石頭看著燒雞，眼裏在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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